《白扎黑》林歌轩

6、第 6 章

　　清晨，叶昭柳惜音晨跑回来，简单的洗漱和早餐，八点胡青派来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叶昭穿着修身的灰色西装，职业干练，没有昨天的随性，添了几分严肃和威严。
　　车上柳惜音没敢随意搭话，叶昭今天看起来过于冷淡。
　　但是到了公司门口，柳惜音等待了一会，等叶昭先下车，却瞧见叶昭下车时回头向她挑了一下眉，心下稍安，然后收敛好表情，露出一份小心翼翼怯生生的模样，不远不近的跟着叶昭进门。
　　银川等在门口，常规的向叶昭汇报工作，不像昨天的知心大姐姐，今天的银川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柳惜音，还是后面的胡青走上来说了一句。
　　“我带惜音小姐去休息区吧。”得体的微笑，绅士的动作，显得客套疏离，若不是昨天吃饭已经相熟，柳惜音今天应该会很难受吧。
　　叶昭和银川上了电梯，胡青也把柳惜音带走了，默默围观的众人心底下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柳惜音刚到休息区，就收到了银川的微信。
　　“惜音还好吧，叶昭交代过，所以我们要掩饰一下，别往心里去，休息区有吃的有喝的，你先玩一会，中午一起吃饭~”
　　柳惜音笑了笑，发回去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电梯里银川把微信界面拿给叶昭看，然后也回复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包。
　　整个叶氏的领导层都知道，叶忠的“亲生女儿”叫叶昭，还收养了一个“养女”柳惜音，但是这个“养女”从来没有在叶氏出现过，反而是叶昭五年前接管了叶氏，在集团里有最高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如今“养女”成年了，叶忠把她送回庸城来，是不是一个讯息？
　　毕竟大家心照不宣的明白“养女才是亲生女儿”这个秘密，柳惜音来了，叶昭的位置必定会很尴尬，她不会对这个所谓的妹妹心存好感，更不会把叶氏拱手让人，那就有好戏看了。
　　而且叶昭手段雷厉风行，集团老一批的元老已经退休的退休，清退的清退，并且李银川和胡青在叶昭身边充当左膀右臂，整个公司牢牢的掌握在叶昭手中。柳惜音还在念书，除了身份，根本没有和叶昭一争的资格和本事，而且这个身份还是不能公开的秘密。
　　所以叶忠肯定会做什么？难道让柳惜音在叶氏当个安安分分吃股份的花瓶？还是要给她辅路？
　　叶忠已经五年没有在叶氏露面了，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所以，对于柳惜音，只能够敬而远之，不巴结，也不能得罪。
　　这样的结果就造成了柳惜音身在休息室，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搭话，所有人都是远远的打量，然后互相咬耳朵。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柳惜音略有些不自在，但是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端了杯咖啡坐到角落，从包里拿出pad看视频。
　　等到了中午，还是没能等到一起吃饭，叶昭临时有好几个会议要开，连带着银川和胡青都没有空，还是中午吩咐人把红莺接了过来，才让柳惜音没那么无聊。
　　晚上叶昭打发了其他人，和柳惜音独自开车到了一家拳馆。
　　离市中心稍远，拳馆很大，像个大型的仓库改装，下班的时间却很热闹。
　　馆主名叫秋老虎，也是叶忠的旧友，早年在叶忠手下，是个忠心不二的好帮手。
　　拳馆里面好几个擂台，还有训练区，休息区，一应俱全。顾客也很多，男女都有，还有几个小孩子跟着拳馆的拳师一板一眼的打着沙袋。
　　柳惜音也是第一次见，跟在叶昭后面看了个稀奇，目光主要就在中心的几个擂台上，那里最热闹，拳拳到肉的声音不断传出来，还有围观的欢呼声。
　　“小昭？你怎么来了？”二楼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
　　叶昭抬头一笑，拉着柳惜音穿过几个擂台，朝着那个声音过去。
　　“秋叔，我过来看看你呀。”叶昭松开抓着柳惜音的手，给了那人也就秋老虎一拳。
　　秋老虎哈哈一笑：“臭小子，吃饭没有，来陪叔喝两杯？”
　　叶昭往秋老虎肩膀上一搭，笑道：“走着！”
　　侧过身秋老虎才看见叶昭身后站着个小美人，似曾相识，脱口而出：“这丫头，昭儿你带来的？看着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秋叔，这搭讪方式有点老套啊，她是柳惜音。”叶昭收敛了神色，淡然开口。
　　秋老虎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瞬间了然，转过头去看了看叶昭，好一会才开口道：“哦哦，柳惜音啊，欢迎欢迎。”
　　叶昭明显能看到秋老虎看着她时眼里的心疼和小心翼翼，暗叹口气，笑道：“惜音来庸城读大学，现在在我家住，我带她过来和秋水秋华先熟悉一下。”
　　刚说完，秋老虎后面就窜出来两个人影，站定了才发现，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眉飞色舞的看着叶昭，同时开口道：“老大！你来了！”
　　秋水秋华是秋老虎的一对双胞胎女儿，小时候妈妈生病去世了，都是秋老虎拉扯大，秋老虎年轻时跟着叶忠出去打打杀杀，有时候也会带上她俩，两个小姑娘跟她们爸爸一样，有些粗犷暴力。自从叶昭有一次在拳馆轻松打败了一个蝉联几届的庸城拳王之后，更是对叶昭崇拜的不行，奉为偶像。
　　叶昭道：“来了来了，别堵在这里了，还没吃饭呢。”
　　顺手，叶昭拉着柳惜音，一起进去。
　　秋老虎注意到她们拉在一起的手，没说什么，只不过望着叶昭的眼神多了些欣慰。
　　开了两瓶啤酒，叶昭和秋老虎对饮着，问问对方的近况，柳惜音和秋家三口还不太熟，有些拘谨，叶昭见她吃的差不多了，打发秋水秋华带柳惜音去下面转转。
　　家里的练功房还是小了点，柳惜音来庸城念大学，为了安全起见，叶昭运作了一番，把年纪相仿的秋水秋华也送进了庸城大学，和柳惜音同系同班，也是让柳惜音有个伴，毕竟红莺不太会照顾人，过于孩子气，有秋水秋华在，也不会让柳惜音被人欺负了。
　　“她和阿拓真的很像。”
　　关上门，秋老虎对着叶昭感慨了一句。
　　叶昭喝完杯子里酒，她没见过柳天拓，如果像，那必定也是个美男子吧。
　　秋老虎给叶昭添满杯子，接着说：“你能带她来，我很开心，不容易啊，叶大哥知道你们现在的关系，一定很开心。”
　　叶昭反问：“什么关系？就是提前带她来熟悉一下秋水秋华，没什么关系的。”
　　秋老虎笑道：“没什么关系你能拉人家手？你和谁关系再好，也没见过这样护在身后的，其实也挺好的，你现在这样也不错，到时候叶大哥回来了，你们还是一家人，还是......”
　　叶昭打断秋老虎，举杯道：“过去就过去了，不必再提，秋叔，咱们再喝两杯。”
　　这边秋水秋华带着柳惜音，在拳馆的各处转着。
　　叶昭之前就打电话交代过了，也安排好她们两个体育生去上庸城大学。
　　柳惜音，这个从上周就开始好奇的名字，现在看到了本人，依旧是好奇啊。
　　秋水（心灵感应）：惜音小姐真好看。
　　秋华（心灵感应）：对啊对啊，身材也好。
　　秋水（心灵感应）：就是看上去太娇滴滴的了，以后要保护这样的大小姐，会不会很麻烦？
　　秋华（心灵感应）：对啊对啊，肯定麻烦。
　　柳惜音自然是不知道秋水秋华心里在想什么的，拳馆的环境太过于热烈，转了几圈，看了看别人打拳，内心也是一阵火热，即便是花钱来请拳师对练，主要也是想要锻炼身体，多半都是打个架势，但是那些陪练的拳师，都相当专业的样子，都忍不住有些跃跃欲试。
　　之前帮叶昭处理杀手尸体的那帮人，其实就是秋老虎拳馆培养出来的，明面上做正经生意的拳馆，私底下大部分还是沿袭了叶门的不少传统，庸城的不少娱乐行业的生意都有拳馆的人在维护和管理。
　　所以叶昭很放心的让柳惜音在拳馆转悠，而自己也不跟着，晕乎乎的喝着酒。
　　秋华推门而入：“不好了老大，惜音小姐和我姐打起来了，要上擂台，这会正在上护具呢！”
　　秋老虎闻声跳起，往外面冲去，惊怒道：“这死丫头，怎么回事！还上擂台？怎么能上擂台呢？把人家打坏了老叶不得过来把我劈了！”
　　拳馆的上擂台，不是说在擂台上比划比划，不是单纯的上擂台，更是比武的代名词，一旦上了擂台，表示这是一场正规的格斗，需要把对方击倒，或者没有余力还手，再或者一方认输才结束。以往每周拳馆都会安排几场上擂台的比试，也是整个拳馆最热闹的时候，拳馆组织一般都是学员之间，或者拳师之间的，比武前会签署各种文件，自负医疗，不得伤残致死的各种文件，相当的正式。当然也有人私下比武，支付一笔费用租借拳馆的擂台和各种保障来完成自定的比武，这种情况也不少。
　　叶昭把秋老虎拉住了，道：“没事没事，别小看惜音，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秋水这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手没轻重，这万一......”还没说完，福临心至，恍然道，“你是不是和柳惜音打过了，不然你怎么知道会没事？”
　　叶昭无奈点头：“是是是，胡叔叔发过来她的生活安排和注意事项，提过柳惜音的各种训练，我就试了试她，小姑娘功夫不差，而且，别被她外表欺骗了，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私底下可不是这样。”
　　叶昭说的，秋老虎自然是信的，但是老叶家这两个姑娘的情况，他相当清楚，叶昭对柳
　　惜音的事情这么上心，甚至毫无芥蒂，也不免觉得惊奇。
　　“你能对阿拓的女儿这么好，老叶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你们一定觉得，我对她一定有怨气，可是我气什么呢，气她取代了我安逸的人生？气她让我无处可去？我当然是气的，但是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她那时候才多大？”
　　“那你对老叶呢？”
　　“当年的柳惜音是他的选择，现在的叶昭是他的结果。”
　　秋老虎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哪怕叶昭怨恨也好，从中作梗也好，叶忠也可以去弥补去修复，发泄了爆发了，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但是叶昭这样的豁达，这样的无所谓，反而让人无从开解。
　　当一个人满怀歉意等待惩罚的时候，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被原谅了，那满腔的愧疚和自责就足够让真心想要弥补的人度日如年。
　　“你们之间，可是亲父女啊！”
　　叶昭似是想起来什么，有些低涩的声音传出：“他的女儿是叶昭，而叶昭，是柳惜音。”
　　秋老虎苦笑，原来叶昭都知道，别人眼里谁是叶昭，谁是柳惜音，已经是定局，真相还重要吗？这才是叶忠承担结果，要付出的最大代价吧。
　　叶昭笑道：“秋叔，别想那么多，日子总要过下去，现在这样难道不好吗？你一个大老粗做出一副林黛玉的忧愁表情，太恶心了。”
　　“滚！臭小子等会下去跟你秋叔也松松筋骨！”
　　“好嘞！肯定给您松松，特别松的那种！”
　　“话说，你觉得我闺女和阿拓闺女，谁能赢？”
　　“走，去看看不就得了。”
　　在柳惜音委婉的和秋水秋华表达了想要找人切磋一下的意思之后，秋水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推荐出去了，还兴冲冲的介绍了一下拳馆最正式的格斗模式，说的柳惜音立马撸袖子和秋水去签协议了。
　　等到叶昭和秋老虎到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换好练功服，穿戴好护具，在擂台上听裁判讲规则了。
　　秋华汇报完，跑的比较快，已经在下面给姐姐呐喊助威了。
　　周围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秋水秋叔他们都认识，馆长的女儿，功夫了得，轻易不好招惹，今天上了擂台也算是稀奇。
　　至于对手，就更好奇了，护具头盔遮住了脸庞，看不清样貌，但是这身材，就足够让人觉得养眼了。
　　“惜音，加油，不用给我留面子！”
　　台下传来叶昭的声音，柳惜音顺着方向望过去，叶昭含笑也在喊着加油，还挥挥拳头。
　　柳惜音也抬手挥挥拳头，收回目光，所有的紧张和小羞涩全都抛诸脑后，全神应对眼前的对手。
　　“秋叔，打赌不？”
　　秋老虎不上当：“我不。”
　　“嘿！”没意思没意思。
　　叶昭和秋水也是相当熟悉了，秋水的很多搏击技巧都是她教的，但是昨天刚和柳惜音切磋了一下，两人的区别，自然是心中清楚。
　　秋水基本沿袭了自己的功夫路子，大开合大格局，但是柳惜音相反，身体极强的柔韧性还有那一身充满弹性的肌肉，注定柳惜音是会用很多小技巧和连招取胜，一个在刚一个在柔。
　　但是秋水修为还不到家，应该应付不来柳惜音的层出不穷的变招，毕竟自己也吃了很大的亏，硬是靠超出柳惜音许多的力气才占到便宜。
　　秋水肯定是打不过柳惜音的，空手搏击差了点，要是带上武器......
　　那就更打不过了呀！
　　柳惜音可是名师座下，已经出师才能下山的小剑客呀！
　　两个女孩子在台上打的难解难分，台下的欢呼声一阵一阵的，秋老虎急的抓耳挠腮的。
　　“哎呀，这丫头，之前教过她，这种情况应该快速格挡，卡主发力的地方，就可以限制对手了。”
　　叶昭摇摇头：“她不是不知道，看得到，慢了些，力道也不够，卡不住柳惜音的发力点。”
　　秋老虎恨铁不成刚，一直念叨：“这阿拓的女儿怎么跟他一样的狡猾！”
　　叶昭道：“人家那叫聪明，脑子反应快，还好秋水秋华没有完全继承她们爹的......”
　　“她们爹的啥？”秋老虎怒目而视。
　　“没啥没啥，秋水功力不够，没继承她爹的刚勇！对，就是这样，秋叔，咱们看比赛，快打完了，快打完了。”叶昭面不改色。
　　确实打完了，柳惜音绕到秋水身侧，膝盖点到秋水腿弯一处麻筋，力道又大，秋水直直瘫在地上，整条腿又痛又麻，无力支撑，被柳惜音按在地上。
　　裁判宣布柳惜音胜利，群众的欢呼达到高潮。
　　欢呼声更是在柳惜音摘下头盔的那一下瞬间变味，美女啊！！
　　天哪，能打败秋水的竟然是个美女！如狼似虎的人们抖了抖自己的肌肉，准备迎上去恭贺一番，顺便聊两句加个微信就更好了。
　　美人刚下台，就被披巾包起来了，半搂半护的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
　　秋华看着手里空了的披巾，愣了一下，老大，不带这样的吧，我给姐姐拿的，你不会自己去拿吗！姐姐还在地上呢！
　　围观群众看到搂住美女的是谁知道，不少人默默退开了安全距离，还有刚来没多久，不明真相的勇士想往上凑，被自己教练拉回来了。
　　搂住美女的那个人，也是个女人，穿着职业装，个子比那个美女还要高上半个头，也是个美人，面色颇为不善，挡开了其他人之后就搂着美女的小纤腰往员工休息区走了。
　　“我去，那谁啊，感觉好拽啊，干嘛拉我，我想去认识一下，两个美女啊！”不明真相的围观小白回头问他的拳师。
　　“找死你就去，她就是馆里传说中的女人，传说中的女人的女人你也想动？”
　　小白愣住了，拳馆传说中的女人......那不就是打败蝉联几届庸城拳王的那个传说？
　　“我的妈呀！我看到将军了！”小白颤抖着惊呼。
　　传说中的女人，打败拳王后，拳王那个“将军”的称号，就由这个女人继承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叶昭的名字，就用这个称号来代称她了，庸城的将军只有一个，那就是叶昭。
　　秋水瘫了一会，妹妹给她揉了一下，也就恢复过来了，被秋老虎劈头盖脸一顿，骂她丢人，气不过就冲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结果看到柳惜音在休息室里被叶昭劈头盖脸一顿骂，内容和她爹骂的差不多，大概就是什么什么时候明明可以这样，偏偏那样了，打这么久才收拾了自己，有点给将军丢人之类的。
　　秋水内流满面，无语凝噎，抱着追过来的妹妹痛哭。
　　但是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在休息区洗漱之后，相约出门宵夜，一时间惺惺相惜，情不自禁，抢宵夜的时候还过了两招，并且相约第二天继续切磋。
　　直到回家，柳惜音还是意犹未尽，之前只能和师兄们切磋，大家的功夫都是同个路子，没什么意思，爸爸和师傅也不许她去别的地方挑战，结果来庸城这才几天，先是有阿昭指导，现在还多了秋水秋华两个同龄的伙伴，简直不要太开心。
　　进门了还在比划，叶昭默默看她这个开心活泼的样子，也不打扰也不制止。
　　真好看啊，笑起来太好看了。
　　“阿昭，明天我还想去找秋水秋华玩。”
　　“好啊，我明天去公司就把你送到她们那里，以后你每天的练习都去那里吧，我会根据你的情况改一下你的训练内容，到时候我下班了再去接你。”
　　约定好，柳惜音开心的回房练舞蹈的基本功了，叶昭处理了一下工作的事情，也就准备休息了。
　　睡前惯例，发信息给苏木。
　　——今天很开心，真心的开心。
　　——保持联系，找时间来我这里。
　　苏木看着叶昭发过来的聊天记录，有些欣慰，目前来看，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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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秋水：惜音真好看。
叶昭：嗯！我媳妇！
秋华：惜音真厉害。
叶昭：嗯！我媳妇！
银川：惜音真可爱。
叶昭：嗯！我媳妇！
惜音：阿昭……
叶昭：嗯！你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