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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喜欢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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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儒易看着姚吉祥戴上了眼镜,并且拒绝和自己对视,他无奈地骂了一声,“臭丫头。”
和小时候比起来,现在胆子大多了。
“学长,别说我臭。”
姚吉祥还没有说他臭呢,一身臭汗,搞得自己闻到的都是他的味道,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心跳加速,不敢抬头。
“丫头,怎么还戴着这幅眼镜。”
“哦……懒得去换。”你送的嘛。
“我高中毕业那年送的,挺适合你的。”
“戴着像书呆子喽。”
“不是书呆子,是小没良心的臭丫头。”顾儒易停了下来调整了姿势,掂量着怀里面的重量,“太轻了,按照你的身高可以再胖十斤。”
“……还好吧,胖十斤就要有三下巴了。放我下来,你再抱两条胳膊就要废了。”
“不会的,才这么点儿重量。”顾儒易低头看着人,只看到一个后脑勺,“怎么一直不抬头?”
姚吉祥扶着眼镜懊恼地说:“坏了,眼镜腿好像瘸了。”
“用了三年了,是可以换了。”
“嗯……”姚吉祥有些失落,“你抱着我出去,学姐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顾儒易疑惑。
姚吉祥把憋了很久的情绪一股脑儿地问了出来,“女朋友看到男朋友抱着别的女人跑了,你说她是什么样子的想法,她肯定先撕了我,然后再撕了你,最后把撕成碎片的我挫骨扬灰,但你的待遇肯定会比我好,她喜欢你嘛,会把你拼回去,短暂地忘掉这段过去,但每每生气的时候就会拿出来骂你。你说说,你现在这种行为正确吗?”
停在台阶前的顾儒易皱了眉,“那怎么办?”
“为了我,当然,更加是为了你自己。”姚吉祥说教着,终于抬起头看向顾儒易,心头阴郁地说:“你应该把我放下来,然后跑回篮球场和女朋友解释,说我只是高中时认识的小妹妹,请求她的原谅。”
“那你呢?”
姚吉祥忍着叹气,很坚强地说:“放我下来我自己去医务室喽。”
她一直是靠着自己的,只是心中有寄托,所以学会了坚强,可惜“寄托”成了别人的……
“傻丫头。”顾儒易看着姚吉祥再度地垂下的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笑了起来,胸腔共鸣,待在他怀里的姚吉祥仿佛能够听到双倍的低沉而悦耳的笑声。
姚吉祥要生气了,“你笑什么,我是为你好。”
顾儒易踏上一步,走上了台阶,“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女朋友?”
“大家都这么说。”
计院的才子、文院的才女,郎才女貌,多登对的一双,她才上学一个月就听到了许多传闻。
顾儒易皱眉了,“人云亦云,真是要不得,不知道谁在外面传的瞎话,我不只是在一个场合公开说过我和柳絮没有关系,不是男女朋友。”
“啊?”姚吉祥傻眼了。
顾儒易把人放下来,“真的,许多人都知道,我可以给你找几百个人证,你要多少我给你找多少。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哦,也不是,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没有超出同学的任何情谊。小丫头误会生气了吧,对不起,因为你不来找我,我有些生气了,所以一直没有主动去见你。”
他揉揉她的脑袋,厚刘海被弄乱了,露出些许光洁的额头,“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会想办法澄清的。”
继续傻眼的姚吉祥,小心脏砰砰砰的,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顾儒易在说什么。
顾儒易直起腰,朝侯在一边的校医说:“老师你看看,她摔在塑胶地面上,膝盖上被蹭伤的。”
侯在一边双手插兜的校医看着谈恋爱的小男女,看得意犹未尽,被提醒了要看病人处理伤口,竟然还有些遗憾,真想说一句: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普通的擦伤,面积稍微有点大,我处理一下,最近伤口别碰水。”
姚吉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竟然已经被沈儒易送进了校医室,她正安坐在床上,空气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跟前站着的医生三十出头,有些散漫,军训的时候见他教过简单的医护知识,是医学院的讲师来着。
喂,老师,你再眼含戏谑地看着我,我要翻脸了!
姚吉祥乖巧地扯动嘴角。
“老师好,麻烦轻点儿,我怕疼。”
校医拿着吸满了碘酒的药棉过来了,用医用剪子夹着,“你伤口面积大,会有些刺激,这不是男朋友在这儿嘛,疼了就抓他。其实女孩子哼哼唧唧是你们的特权,男朋友看了会更加心疼哟。”
姚吉祥连忙摆手,飞快地看了顾儒易一眼,“不是,老师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是什么?”老师顺嘴问,以过来人的目光扫向顾儒易,意思很明确嘛,同学还要努力啊。
姚吉祥抠着床单,垂着头看向地面,心中有些彷徨,又有些分散地想着:早知道就不穿裙子了,丝袜的质量真差,摔一跤就磨伤膝盖……早知道上初一的那个晚上她不呆在小树林里哭了……
校医指使顾儒易搬了一张凳子过来,他坐下后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朝着顾儒易看了一眼,校医:同学,老师就帮你到这儿了。
上学近四年,头一次知道校医这么多戏的顾儒易以眼神回应:老师,谢谢您嘞。
随后,顾儒易就看向姚吉祥,等着她的回答,等了三年的女孩儿终于来到了身边,他也想知道,在她心中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姚吉祥抿了抿嘴,轻声地说:“他是我的树洞先生。”
说完后就闭口不言,就是药水覆盖上了伤口,她也只是眉头皱一皱,连“嘶”都没有从口中发出来。
一个“树洞先生”同时把姚吉祥和顾儒易带进了回忆中,年少时的相遇,其实非常偶然。
这还要从姚吉祥的父母说起。
她的爸爸妈妈自由恋爱结婚,“情到浓时情转薄”,婚后他们的生活并不如意,渐渐的就开始指责对方,吉祥十岁左右关于家的记忆就是父母不间断的争吵,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只是柴米油盐的小事儿就要发生口角。妈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要不是因为女儿,我早就跟你离婚了。爸爸时常对吉祥说:为了让你有个完整的家庭,我很早之前就不想忍她了。
这种无意义的争吵到小吉祥上初一时终于停止了,他们终于选择了离婚。
离婚后,吉祥被爸爸要了去,爸爸工作繁忙没有空,就把她交给奶奶照顾,奶奶嫌弃她是个没人要的丫头片子,照顾了两个月就说自己头疼、腰疼、胸口疼,小吉祥就又回到了爸爸身边,爸爸就想着把她交给外婆。
爸爸找外婆商量的那段时间,小吉祥茫然又难过。
有一天晚上放学,她跨出校门的一瞬间不知道往哪里去,脚步一拐就走进了学校的小花园,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下,在瑟瑟冬风中忽然就哭了。
东洲市第一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是连在一块儿的,由一个狭长的小公园分开,平时没有什么人在这儿逗留。小吉祥靠着树小小声的哭着,突然跟前跳下来个人,吓得小吉祥打了个嗝,眼泪都给吓回去了。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高中部的校服,翻墙跳进来刚好落在小吉祥的旁边,差一丢丢就要砸小吉祥身上了。
“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在这里,小丫头在这儿不安全。”男生很显然也吓了一跳。
小丫头穿着初中部的校服,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在树干旁边缩成一个球,看着男生的眼神无辜又可怜,杏眼圆圆的,两颊尤带婴儿肥,看着有些小肉。
小吉祥要说话,“嗝。”
胆怯地捂住嘴巴,小吉祥忙低头。
“哭到打嗝了啊。”男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眉头皱了一下选择放慢了脚步,他低头看看缩成一团的瘦弱小姑娘,直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小吉祥憋着嘴巴,还是“嗝”了一下,眼泪未干、眼睛水润,脸颊通红。
男生说:“我逃了下午的自习,没有刷门禁卡,翻墙出去的,现在只能够翻墙回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身后的这堵墙要比别的地方矮十公分,墙的另一边放了垃圾桶,翻墙特别容易。”
小吉祥抱着双腿,像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乖巧而警惕地看着男生,还小小声的“嗝”了一声。
估计是进了凉风了,她依然在打嗝。
“我出去打比赛的,电竞知道吗?”
小吉祥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不用我解释了。”男生继续说,“我和别人组了个队,叫做黑旋风,听着是有些low啦,但直白霸气对不对,有股子勇往直前的粗糙劲头。我想当个职业选手,但爸妈哪里愿意,只能够偷偷摸摸打比赛,今天战绩还不错,对抗的半职业队,我们赢了。”
小吉祥认真地听着,已经不打嗝了。
“哈哈,厉害吧,要是我当了职业选手,肯定全国NO.1,还要为国争光,拿个世界冠军回来。”男生苦恼地摸着后脑勺,要是理想这么好实现、容易受到认同就好喽,那他就不用偷偷摸摸翻墙了,现在错过了晚自习的时间,被老班发现了又要发飙,直接告诉老妈,他又要被唠叨了。
他手足舞蹈地说着比赛的精彩。
他抓耳挠腮地说着自己的苦恼。
他偷偷打量着小姑娘,见她不再哭了,不再皱紧眉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在这儿?也是逃课了吗?”男生试探地问。
他以为小姑娘不会说的,她嘴唇不断抿紧,小肉肉的腮帮子轻轻颤抖,抗拒着对陌生人敞开心扉,只愿意躲在自己阴暗的小角落。
突然,男生听到了小小的声音,差点儿就融入风中的声音,“他们离婚了,谁都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