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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8 ...

  •   三十八

      “你觉得发生这种事,世人怪你还是怪玉二?”

      远离邪一怔继而恍然,的确,发生这种事,一个是名满江湖的武林世家子弟侠义之辈,另一个是素有恶名的江湖邪道之首,人人得而诛之,不说不二庄的说法,便是一些文过饰非的人也非说是年少轻狂被奸人所惑误入歧途云云,走投无路的是竹青痕。

      远离邪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后面的风风雨雨未必想了十成十但是早就抱了破釜沉舟之心,雪半空讲的情景他虽然没有去想过,此时一听便已通透,细思来只觉得悚然心惊,如果他带给他的是杀戮与血腥,那么……

      雪半空目光冷若冰利如箭,他从不赞成玉二与正派中人的交往,更何况是与远离邪这种关系,而且,这个远离邪,他只不过是个娇贵的世家子弟,不识人间疾苦。他也许是真的爱玉二,可他拿什么来爱他,用他不经世事的单纯与天真来爱吗?
      真是笑话!
      雪半空狠狠的攥了攥拳头,一脸阴沉。

      远离邪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身上突然大盛的敌意,只是看着竹青痕,目光温柔绵长,缓缓伸手抚过他的鬓边为他梳理稍乱的发丝,指尖抚过他冰冷的脸,低低的开口。
      “你说的我没有想过,但是我想的绝不会比你少,我想和他一辈子,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日子!”
      “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只给我一个临崖而立的背影,他说给我三年的时间成为他的对手!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生命中除了他就是剑,一开始未必是因为爱,但一样刻骨铭心。后来,我听说玉二不再着红衣,而是一袭白衣如同千秋雪,传言他依然会笑,但通常眼弯起时便是剑寒时,血如泼墨飞溅延一路桃之夭夭,他含笑而立娴雅得如同漫步花丛中。玉二,每听一次,我胸中战意就汹涌一分,然而,我无法想象他笑的模样,亦无法想象他穿白衣的模样,他与我,纵使想得再多,亦是隔得太远。”
      “月圆之夜琴台峰白之际,我等到了,他却失约,我从未想过他会死,然而,他确实失约了。在路上,我遇到了重伤的竹青痕,我救起他时,大夫说是他活不过三天,但是他活过来……”
      “他那时的情景你没有见到,我亦无法描述见到时的震憾,当时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希望他能活下来,每一个执着的生命都应该好好的活下来!”他低着头,发垂下在他脸上落一层阴影恍惚他当时的心境般,雪半空眼微微一黯心中一紧,当时的情景他无法想象,只要一想起重创不治的玉二从青梗峰下一直爬到了青云镇的山脚,他的胸口就会一窒恍如巨石压来,然后,杀意肆虐。

      “在青梗峰时,他临崖而立,一袭白衣如断云殒,那个时候,我知道了他是谁,三年来我为他执着于剑,出关后却听闻他的死讯,原以为与他一战之约今生已无践之期,可他,终究还活着,我无法想象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如何从青梗峰下一直爬到青云镇临近的山脉吗?后来我想如果非要说他有未了的心愿执着于心,我只希望是我与他的琴台峰白决一死战之约。只是当时,心已乱,兜兜转转也不知在想什么,待我理清情绪的时候,我才知道最后我想的竟然是幸好他还活着,其他的倒不重要了……”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首玉二也好,是死里逃生的竹青痕也好,于我来说,他只是我认定的人而已!”

      远离邪的声音徐徐缓缓如同三月的轻风,似乎只是自语又似乎是念叨给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竹青痕听,雪半空看着他们相执的手,忽然觉得自己便如同那窗棱上漏过的一缕阳光一般多余,那两人一躺一坐已成一个世界,外面的风风雨雨自与其无干。

      难道只是自己的多事吗?
      雪半空难得的躇踌起来,坐了半晌终是忍受不住那怪异的气氛,起身无声离去。
      远离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有,玉二,说了,才作数!

      竹青痕睁开眼时,眼前一片白光浮动,勉强看到一黑影杵在床前,心中不由一凛,身子一僵便要跳起来。却有一双手先他一步按住他双肩让他动弹不得。
      “青痕,别乱动!”

      “远离邪?”竹青痕这才看清眼前一脸胡渣参差,眉眼憔悴的人竟然是他以为早就应该离开的远离邪,不由微惊,一觉醒来,他怎么沧桑了?

      “青痕,你觉得怎么样?”厚实的掌心拊在了他额头,竹青痕一阵不解,转动着眼看向四处,熟悉的景色正是回风阁没错,只是,远离邪怎么还在?

      “你怎么在这里?”他拉下远离邪的手,不解的问。
      “我不走了!”远离邪反握住他的手诚挚的看着他的眼,“我要留在这里!”
      “什么?”竹青痕失声叫道,远离邪似安抚般手指轻柔的划过他的手背,道:“雪半空已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我没必要再偷偷摸摸的来往了。”

      竹青痕茫然的看着他,有种一梦已是百年身的感觉,到底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玉!”门吱呀被推开,却是雪半空闻讯匆匆赶过来。

      “半空!”竹青痕精神一振,甩开远离邪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说他?”雪半空瞥了一眼远离邪嗤道,“你都不知道我还怎么知道?”
      “没什么,青痕!”远离邪道,“只不过你睡了三天了,有点担心而已!”
      “我……”他说的淡漠,只是那一脸胡渣子在竹青痕的眼里突兀起来,不由微微蹙眉,原来睡了三天了,难道是因为毒又发作了?

      “别胡思乱想了!”雪半空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无意间也挡开了他和远离邪的距离,“药王将保命丹给你服下了,短时间内你应该平安无恙,一等琅琊找到解药便好!”

      “琅琊呢?”竹青痕虽是问往雪半空目光却探向远离邪,那一晚曾听得他提起琅琊,想必他应该遇到过他。

      琅琊……
      远离邪一阵迟疑,不知是否要告诉他琅琊被掳下落不明,雪半空亦沉默了,他不知道劫持琅琊的人是谁,有何目的?他派出寻查消息的人这多日来竟一无所获,而飞出的信鸽一批又一批皆是石沉大海,琅琊到底遇上什么人了?他现在是生还是死?

      “琅琊他是不是在应天阙手上?”竹青痕突然话语一转问道。
      “不,不是!”远离邪忙答道。
      “你果然见到他与应天阙一起出现!”竹青痕何等聪明,立时捕捉到他话中的破绽,语气一咄,逼问道,“你在青梗峰遇到他们了?”
      虽是问话他说得笃定如同亲眼所见般,远离邪就算再想辩驳也唯有无声的叹息,这个人果然七窍玲珑,他不过稍漏口风,他便已窥知内情。

      两人的沉默越发让竹青痕加重心中的不祥预感,应天阙对琅琊的心思他岂有不知?而琅琊若是找上应天阙怕是因为他身上的毒而去,即有所求,应天阙又岂会放弃这个机会,只是他们去青梗峰作什么?
      “为什么会去青梗峰?”
      “青痕。”远离邪叹道,“你莫急,且待我慢慢讲与你听!”

      “你说,我听着!”说着支身坐起,半倚在床上,竹青痕的神色凛然。
      远离邪苦笑,唯有将青梗峰之事捡了重点说了。

      “你说琅琊被一个怪人掳走了?”
      “正是,此人武功极高,我与应天阙联手也不是对手!”
      “你且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远离邪回忆道:“当时情急之下,面目倒没瞧清楚,只记得他手持一柄古剑,武功奇高,看起来人不老,但感觉很沧桑,如果能再见他我一定能认出来,总之,是个很奇特的人!”
      竹青痕心中微微一动,不老,很沧桑,很奇特,莫非……想着问道:“他可是挟着琅琊往西行?”
      “正是,你如何知道?”远离邪惊讶的问道,“难道你认识他?”

      竹青痕抬头,屋中一室明亮,窗外日暖暖,树影婆娑,有风徐来,琅琊,那个人找到你了,你会如何做?
      他不知心中是什么感觉,仿佛面对这错踪莫幻的迷局的人是自己般,远离邪与雪半空见他只是不说话,神情莫测,心中疑虑不由越发沉重起来,难道,竹青痕也认识这人?事情是不是很棘手?

      “青痕!”远离邪担忧的唤道。
      竹青痕啊地一声回过神来道:“不认识!”
      “可我知道他!”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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