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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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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胤慢条斯理地踩上最后一节石梯，又回头望了一眼后山的风光，像是受邀来岚山观光的客人似的。
感叹了几句这壮阔的景象，于秋胤将抱在怀里的东西收好，准备去向广陵柳氏的弟子问路去。
偌大的岚山，于秋胤竟找不到一个广陵弟子，找不到问路的人，于秋胤并没有漫无目的的乱走，他转过一座又一座假山，在一个岔路口左拐走上竹廊，大概走了三十步，又突发奇想地另辟蹊径，从右侧的竹栏翻过，他总觉得，从这里走到柳季谙的房间似乎更近。
下了竹廊，绕过一小片竹林，于秋胤便看见了一个很大的湖，湖边立着一块大石头，上头写刻着“岚湖”。岚湖中心似是有一个亭，目光触及此亭时，于秋胤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
“不应亭”。
不应亭？
正寻思着这名字的来处，于秋胤又听见了一声鸣叫，如金玉相击声，锵锵锵地在耳边回荡着。
“凤凰？！”
于秋胤循着叫声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一棵极高极大的梧桐树，走近过去，树上还真憩着一只凤凰。
那凤凰本眯着眼在睡觉，忽然睁开眼看向于秋胤，下一秒，它便向于秋胤俯冲而去。
于秋胤一惊，正想躲避，却猛地被自己一绊，向后摔去。然而他没有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好像撞上了一处很坚实还很温暖的地方。
“沧笙，不可无礼。”头顶上掠过一声很低的呵斥，似乎软软的，没什么怒气。
那凤凰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它飞到地上，翅膀扑腾扑腾地扇动着，站在于秋胤与柳季谙面前。
它盯了盯正抱着的两个人，忽然又将头伸了过去，低着头，好像在等什么。
于秋胤侧过头，看见自己撞上的是柳季谙，“哟！是你呀。”
柳季谙后退了一步，轻轻将于秋胤扶正，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鸟干嘛呢低着头？”
“它在和你道歉，你去摸摸它的头就好了。”
“不是说凤凰很孤傲的嘛，你还知道道歉呢！不错不错，此鸟可教也。”说完，于秋胤便伸出手去摸了摸沧笙的头。
沧笙似乎不委屈了，它欢腾地跳了起来，扑腾扑腾地扇着翅膀，发出了愉悦的“锵锵锵”声。
柳季谙道：“你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那天救了我。”说着，于秋胤翻出了抱在怀里的十几颗枞蔓果。
“喏，我的谢礼，还请你千万收下。”
“这是我们岚山的......”
“这不是你应该抓的重点，你应该接过我的谢礼，然后笑着说‘不必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吃了多少果子？”
“我没有吃果子。”
“若是没有吃果子，你怎么能一觉睡到正午？”
“什么正午？”
“现在已是午后，方才午膳的钟声都响过了，你没听到吗？”
“刚才不是早练结束的钟声吗？”
柳季谙没有回答，但于秋胤似乎听见了一声很轻的笑声。
他这是笑了？在笑话我吗？我被笑话了？!
“枞蔓果吃多了嗜睡。”
“......”
“以后不能吃这么多枞蔓果，物极必反。”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很多枞蔓果？”
“树灵在睡觉，被你吵醒了，到我这里来哭诉了。”
“哟呵，这都几百岁的人了，还到你那里哭唧唧呢！”
“还不是你。”
“好好好，我的不是，谁叫你们家的果子这么好吃。嘿，你是不是定了一天只能吃一个枞蔓果的规矩？”
“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你瞪我做什么......好吧，其实我昨晚偷果子的时候遇上你们广陵的弟子了。”
“我们的弟子？”
“看把他馋得呢，快把这规矩改了吧。”
“枞蔓果吃多了，会耽误公事。”
“真的？”
“枞蔓果吃多了嗜睡。”
“噢，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说我呢。”
“这是事实。”
很愉快的对话。
柳季谙的话音刚落时，于秋胤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是传说中的木头嘛，还会笑呢，收回前言好了。
于秋胤看见远处似乎吹来了很轻的风，从岚山的山头，吹到那些枞蔓树上，摇了摇长在树尖的枞蔓叶；然后吹过岚湖的湖面，漾起了一波波水纹，浅浅的，淡淡的；又吹过那棵高大的梧桐树，颤了颤飞回枝头正看着于秋胤和柳季谙的沧笙；吹到看见这一切发生的眼睛里，扑上了于秋胤的脸颊，带着午后太阳的温度，极暖极舒服。
“那个亭子叫什么？不应亭吗？”
于秋胤没有得到回答，他侧过头去看柳白止，发现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波如今流转不停。难道这个亭子存着他的伤心事？那我岂不是勾起了他不好的记忆。多嘴了，不该提的。
“诶，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方便不用回答。”
柳季谙看着湖中心的亭子，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那亭便叫不应亭。”
顿了顿，柳季谙转身抱过于秋胤怀里的枞蔓果，说道：“你该回烙阳山了。”
“诶，等等，既然你说枞蔓果吃多了耽误公事，不如就拿走一个，剩下的我拿回去，最近师尊失眠严重，我想这果子正好适合他。”
“送出去的谢礼岂有回收之理，你说送我就是我的了。”
“那就拿走一个？”
“不行。”
“行行行，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慢着，这一篮，是方才摘的，送给于宗主，代我向他问好。”
于秋胤接过篮子，哼着曲儿下山去了，他倒是没想到，柳季谙一点都不怪罪他，还得了一篮子果子。
于秋胤慢悠悠地回到了烙阳山，才知道烙阳山昨夜被人闯了，要说有什么大损失的话，那便是于秋胤的屋子被人烧了。
寒夜里干燥而大的风能轻而易举地将零丁星火纵成冲天大火，于正则前脚踏进房屋里，更衣睡下，阖上眼时，整间屋子便被火包围住了。他慌里慌张地跑进内室，一把掀开了于秋胤的被子，却发现那凸起的部分只是俩摞叠起的被子，顿时松了口气，暗骂了一声这混小子，冲出窗外喊人救火去了。
于秋胤回来时，会议厅坐满了人，心下暗道一声糟糕，面上却不改神色，提着一个篮子，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他迅速地往大殿一扫，所有的弟子都在，唯独于正则缺席。
大家都静静地盯着他，有幸灾乐祸的，比如鲁骞逸；有忧心忡忡的，比如于灵均；有迷迷糊糊的，比如刚办完事回山的弟子；还有怒不可遏的，比如于清白。
“于秋胤！你又跑到哪里兴风作浪去了！”
那吼声腾地从于清白身上升起，准确无误地砸到了解于秋胤身上，这般粗旷与暴躁，怎么也不像于清白这种看上去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人所能发出来的，大殿上不少弟子蹙了蹙眉头，二师尊的魄力，还是极强的。
于秋胤板正了身子，笑着说道：“师叔，弟子到岚山去了。”
“从昨晚去到现在？”
“如您所见，从昨晚去到现在。”
“去干什么？”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是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没干什么呀。”
于清白的脸色变换得漂亮，于清鹤轻轻地咳了一声，于秋胤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瞬间便消失不见。
“秋胤，从昨晚到现在，你去岚山干了什么？”
“师尊，弟子昨夜到岚山与......与广陵柳氏的二弟子叙旧去了。”
“二弟子？柳季谙？”
“正是。”
于清白道：“你与柳季谙有何旧可叙？你们不是不久前才认识的吗？”
“师叔，不久前，鲁邱县摄魂怪事件，是季谙救了弟子，弟子总该前去表示感谢。”
于清白“这种时候倒是见得你有感恩之心。那柳季谙是最规矩不过的，哪能任着你坏他家的规矩。”
于秋胤笑了笑，道：“我与他倒是十分聊得来，他也不似传言那般像块冰坨子，其实有趣得很，看来传言也不能全信。”
顿了顿，于秋胤又道：“我前去道谢，他反而送了我几个枞蔓果，还特意让我来向师尊问声好。”说着，于秋胤掀开了篮子上的白色长布，大殿上瞬时飘满了枞蔓果的果香。
于清白看着那几个果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于秋胤，广陵柳氏有条规矩，弟子们亥时就寝，你该不是忘了吧？”
于秋胤笑道：“我忘没忘有何干系，反正柳季谙也请示过柳师伯了。柳师伯都点头说好了，谁又敢罚他。”
“柳伯庸点头说好？”
“不错！”于秋胤面上极其肯定地应着，心里却是虚得不行，不过总不会有人去问柳伯庸昨夜有没有批准柳季谙和他在一块吧。
于秋胤这边正忐忑着，于清鹤却是暗自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他接下了于秋胤手中的篮子，道：“既然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了，你可知，昨天晚上，你与正则的屋子走水了。”
“走水了？严重吗？正则呢？”
“正则的魂魄，少了一魂。”
“少了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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