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变上司》雷神躁动

13、第十三章

　　宽敞的办公室里，封毅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两手撑着窗边看着外面，不知在发什么呆。
　　从玻璃窗透过来的斜斜晨光，为他颀长的背影镶上了一圈略微刺目的轮廓，将他整个人衬托得莫名不可亲近。

　　“封毅……”
　　江篱叫了他一声，他却毫无反应。
　　她迟疑地走近他的办公桌，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你……在想事情吗？”
　　男人这才恍然回过身，见是江篱，并没有多么吃惊。
　　“没什么……”
　　他的微笑毫无一个高位者所惯有的强势和侵略感，甚至还带着几分憨然，与江篱记忆中的他重合在了一起，抵消了几分陌生感。
　　可不知为什么，江篱总觉得这副笑容是他刚刚才挂在脸上的。
　　而之前他背对着她时，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神情呢？

　　“小篱，你放在我桌上的画册我已经看到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封毅温和的话语打断了她的出神，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几秒了，于是赶忙移开了目光。
　　封毅对她的恍惚毫无察觉，继续道：“昨天一夜没睡吧？其实你可以提前跟我发个消息，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不用在这耗着了。”
　　江篱赶忙道：“没什么，我还是想来听听你的意见，这样心里踏实一些。”其实听到他的赞赏，她还是十分欣慰的，否则她就算回了家也没办法彻底安心。

　　“对了，这件衣服……是你的吗？”江篱上前两步，将手里的衣服递了上去。
　　封毅一笑，神情十分坦然：“你放心，这衣服是新洗干净的，我还没穿过。我来的时候见你趴在工位上睡觉，都冷得缩成一团了。你怎么也不在办公室放件外套，空调这么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没什么，不要紧的……” 江篱支吾道。

　　不行，果然还是说不出口……
　　封毅的话没有任何问题，换做别人他也会这样做的。如果她想太多，反而显得有些自作多情。更何况，她作为一个下属，在对方毫无过分举止的情形下开口提醒上司要注意影响，岂不是显得很可笑，很离谱？

　　“不用了吗？那放椅子上就行了。”封毅偏了偏脑袋，示意她把衣服放到他的办公椅上。
　　“好……谢谢了。”

　　江篱刚把衣服搭在椅背上，又听男人问道：“方姐来了吗？如果见到她，帮我叫她过来一下。”
　　“好的。”
　　“她最近家里有些事情，工作上可能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顾得那么周全。正好你手上暂时没有别的项目，我的意思是让你多替她分担点，正好也是个锻炼，可以吗？”
　　“当然……”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两人三言两语聊完，江篱就这样从封毅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除了还了件衣服以外，她可以说是无功而返。想到这，江篱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还能怎么办？对于他人的八卦揣测，她也只能是不去想，不去管，就交给时间去抹平一切吧！

　　那天回到家里，江篱倒头便睡，任凭“闺女”在她头顶上跑酷她都无力理会。迷迷糊糊中，她感到身上有些冷，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后，却又出了一身汗，别提多难受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还是路子焕把她摇晃醒的。

　　“现在几点了？”江篱一开口，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嗓子又干又哑，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都快四点了。”路子焕蹲在床边，神情挺严肃，“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吃午饭了吗？”
　　江篱感到一只凉凉的大手覆上自己的额头，停了一会后，又把粘在她皮肤上汗湿的发丝向上理了一把。
　　“你发烧了。”男生说道。
　　难怪她怎么睡都不舒服，原来是发烧了……看来她这一阵子加班太多，把体力都透支了，如今猛地松懈下来，身体立刻便有了反应。

　　喉咙涨涨的，仿佛着了火，江篱撑起身子，打算接杯水喝。
　　“哎哎，你起来干什么？”路子焕忙把她按住了。
　　“我去喝点水……”
　　路子焕责备道：“我一个大活人不是就在这吗，你要水喝吱声就行了，还起来干嘛？”说完便转身给她倒水去了。

　　等把水送到她嘴边，男生又问：“你还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
　　江篱从没见路子焕下过厨房，听他这么说，本想调侃他两句，可她的嗓子已经不允许她再耍嘴皮子了。
　　“……不用了，我不饿。”
　　现在想想，她其实连早饭都没顾上吃，按理说早该饿了。可是身体的高热让她毫无食欲，只想这样昏昏沉沉地躺下去。
　　更何况家里的菜少得可怜，泡面倒是多得很，路子焕还能做出什么花来不成？

　　“多少也得吃点东西。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去医院？空腹怎么吃药？”
　　路子焕连珠炮似的发问令江篱无力抵抗。
　　她妥协地点了点头。

　　男生再次转身离开时，脚步却突然顿住了。他警惕地盯着江篱的手：
　　“你又干什么？”
　　江篱悬在手机上方的手一僵：“怎、怎么了？我今天一天没在班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路子焕的双手往胸前一抱，面无表情：
　　“那有消息吗？”
　　江篱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点亮屏幕瞄了一眼，答道：“暂时没有。”
　　“那好。”
　　路子焕三两步踱上前来，从她手里抢过手机，直接给她关机了。
　　“你……”江篱吃了一惊。
　　“你什么你，你看看你那小身板儿。前几天我就想说你了，你怎么对自己的体质体能一点清楚的认识都没有？别人能天天熬夜，就代表你也能？这下好了，脑袋都快烧熟了。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工作上那些破事儿？地球离了谁都能转，身体却只有一个。手机我没收了，你给我乖乖躺好，除了闭目养神什么都不许做！”

　　江篱虽然不服气，但是还真没力气跟他理论了。
　　平时她就说不过路子焕，只要回一句嘴，对方能教育她十句，如今她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果想保命，还是乖乖闭嘴吧。
　　只是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被一个臭小子管教，想想就憋屈……

　　“怎么，不服气吗？”
　　听到路子焕凶巴巴的质问，江篱吓了一跳，赶紧把脸埋回被窝里不吱声了。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看透了，好险好险……
　　咦，不对，论辈份她可是大姐姐啊，更何况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要怂成这样？

　　太阳穴一阵赛过一阵地疼痛起来。
　　算了算了……不想了……
　　江篱将滚烫的眼皮合起来，自我催眠道：不，她这不是怂，而是成熟稳重，包容幼小。
　　她怎么能跟小朋友斤斤计较呢？

　　江篱白天睡的时间不短，其实已经不困了，只是因为发烧的缘故精神萎靡。因此她躺在床上无事可做，也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没过多久，就听到路子焕重新走了进来。

　　“小篱子，你睡着了？”
　　男生的声音刻意放轻了点，倒是显得少有的温柔。
　　“没……”
　　江篱睁开眼，只见男生手里端着一只碗，他还没走近，酱料的香味先飘了过来。
　　“这是……？”
　　“鸡蛋羹。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几个鸡蛋了。”路子焕坐到床边，把碗放在桌子上，又递了一只勺子给江篱，“小心烫啊。”

　　江篱坐起来仔细一看，这蛋羹蒸得白里透黄，晶莹得像嫩豆腐似的，上面浇了些酱油和葱花，色彩亮丽，倒真挺像那么回事。
　　小时候每当她生病，她妈也是给她蒸鸡蛋羹。后来长大了，在外求学、工作多年，竟再也没有人曾亲手给她做一碗简简单单的鸡蛋羹吃了。
　　想到这，江篱嘴边不由自主地漾起一个暖暖的微笑，抬眼再看路子焕的时候，也觉得这小子真可爱，没刚刚那么欠揍了。

　　“看着我傻乐什么？快吃啊。”路子焕催促道。
　　江篱的眼睛亮晶晶的：“子焕，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呢。”
　　路子焕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宝贝儿，你烧糊涂了？这只是一碗鸡蛋羹，有手的人都会做。看你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的是满汉全席呢。”

　　路子焕称呼人的时候向来不爱叫大名，什么“小篱子”“小傻蛋”“小傻帽”“闺女她阿姨”等等……江篱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早已见怪不怪。
　　而且他还有个特点，越是想损人的时候，叫得越是亲切。
　　因此当“宝贝儿”这个称呼从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异性室友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江篱除了觉得好笑之外，竟毫无违和感。

　　“鸡蛋羹怎么啦？一碗好吃的鸡蛋羹不输满汉全席。而且我最爱吃鸡蛋羹了。”
　　她迫不及待地盛了一勺往嘴里送，结果还没尝出是什么味道呢，倒先被烫得眼眶泛红。
　　路子焕哭笑不得，赶忙给她递水喝：“又没人跟你抢，你至于这么捧场吗？”
　　江篱烫得说不出话来，一直用手在嘴边扇风。
　　“得，还是我来吧。”
　　男生端起碗，修长如白玉的手指拈起勺柄，将蛋羹一点点拌碎，末了盛起一勺，凑到唇边吹了又吹，这才送到江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