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仍在》夜浅辰

2、第 2 章

　　冬，雪纷纷，天空一片白茫茫，众人的眼前也是一片白茫茫，谁也不知道，这洁白之下隐藏着怎样的危机。
　　——一百五十年前的未亡人
　　朝堂之上，并不乱，派系分明，玖夜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在争论关于婪族议和的事宜。
　　原本以玖夜的身份并不会站在这里，身为隶属于‘神’的真正掌权者的代表——国师，他的地位很高，高到能与‘皇’的掌权者言氏一脉的君王，‘军’的掌权者雪氏一族的族长拥有相同的权利。
　　而如今他站在这个地方，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一百五十年前，那场在漠北的——陨雪之战，国师一脉，并没有做到自己的责任，导致雪氏一族，最后的血脉，雪无垠及他所带领的十万军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其二，身为‘神’之一脉的象征——泽君，自五十年前，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据说已经沉睡，或已陨落。
　　不过真相是什么？只有一个人知道，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并不是一个，或者说并不是人。而那唯一一个知道全部的……
　　并没有人想要让玖夜加入这场议论中，不管朝廷上党派之争如何，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不喜欢玖夜，又或者说，不喜欢国师一脉，这很正常。‘军’领头者雪氏一族，早逝的雪无垠是最后的血脉，并当年逝去的十万大军，参与的不少都是军中之人，甚至还有，其中如青氏一族中的长子，风氏一族的嫡长女这样的人存在。故‘军’中的人不喜国师一脉，而‘皇’不喜，则是因为，雪无垠的母亲，是言氏一族上一任君王的嫡亲的姐姐，据说，若不是因为某些原因，她会是上一任掌权者，并且这一任君王，与雪无垠关系甚好。
　　但具体什么原因？又有谁知道呢？
　　现在的情况只是，国师一脉被排除在权力核心之外，另外两脉挣权。
　　玖夜知道这种现状，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想做的并不是挣权，但他不明白，他只是知道他该做，他并不明白。
　　“雪无垠究竟为什么会死？国师一脉又有何关系？雪无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住处？为什么他们会产生共鸣？为什么他会看到，过去的景象？为什么上任国师说‘如果你有问题，或者迷茫，可以对着雪无垠说’？为什么泽君会没有任何预兆的失去消息”这些都被封藏在，当年那场大雪里。他只知道，他要完成一些任务，完成一个人的心愿。
　　虽然他们在谈论这些事情，玖夜却有些不明的想着:“我要完成的是雪无垠的心愿吗？我又为什么要完成它？我是谁？我的记忆到底在哪里？”
　　有想探究的人，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发现不了的。因为，连处于这件事核心的人，他都不知道。
　　时间在讨论中一点点过去，突然一声惊呼。玖夜不解，看了过去，只发现每个人脸色都有些……怎么形容呢？怪异？复杂？感叹？追忆？或许是这些。
　　玖夜直到看到一个衰老的人，那个人是雪无垠的老师，教导他，为他启蒙的老师，同样也是上一代诸位皇子的老师。他变得衰老，从某个角度上代表，他已经活了很久，久到即将面临死亡。也从某个角度上表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玖夜有些心烦，这个人要死了，为什么这么快？他还没有看到结局，还没有看到……看到什么？
　　玖夜有些愣神，愣愣的看着这个人。
　　突然一个人的声音传，那是一个有些清冽的声音，带着几丝熟悉:“不知国师，这是在干什么？”
　　玖夜才回过神，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看着其他人防备的眼神，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掺杂着几分心酸。只是冷淡的回答:“毕竟与顾大人共事百年，又是第一次见到，有些震惊，还望诸位见谅。”
　　只听‘军’中越家越欢隽说:“哦，可笑，原来国师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不成？”
　　并没有人帮玖夜，玖夜也习惯了，开口:“那在下便告退了。”便要离开。
　　突然一个人请罪:“是臣的过错。”那个人是顾幻羽。
　　所有人没有说话。
　　玖夜思绪有些缥缈。
　　顾幻羽是谁？他是太傅，他是雪无垠的老师，他是……他是雪无垠的舅爷。
　　想到这里玖夜立刻走了出去，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越欢隽有些愤愤的说:“顾叔祖，你何必帮他？反正这种人也不会领情！”
　　顾幻羽只是笑了笑，向西南处的人道:“臣该离开了，当年臣留下是因为臣的姐姐，姐姐走了，我本该离开，留下是为了无垠，而如今……臣也该走了。”
　　静寂许久。
　　那个声音重新说:“可，不知您何时离去？”
　　顾幻羽还是笑一笑，有些怀念的看着一个地方，低声:“婪族离开之后。”
　　大殿内又重新变得寂静。
　　过了不知多久，那个声音的主人，打了一个手势，众人都离开了。
　　顾幻羽是除了那个声音的主人最后离开的。
　　他们之间有一个谈话。
　　“钦州，放下吧。无垠也不会希望你这样。”
　　“放下？那您呢？若是放下了，又为何要等婪族离开之后再走？”
　　“…………”
　　“您为何要帮那个人？”
　　“……或许是老了吧，臣告退。”
　　走出大殿之后，顾幻羽也问自己:“为什么要帮那个人？”
　　许久之后，他想起来了，因为那个人，那时候看他的眼神，只是像极了他，像极了他失去亲人之后。所以自己忍不住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