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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风云之雄霸天下: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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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不懂内疚,每个眼眸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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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新郎官,等下要挂这个东西在胸口,你试试看这样挂漂不漂亮……”人来人往的喜宴大厅里,文丑丑抱着一捧新郎官专属的大红花凑了过来。
“丑爷,你别那么心急啊!”正在招呼客人的秦霜被文丑丑闹了个大红脸。
“我看着你们四个人长大,难得你和大小姐拉埋天窗,我怎么能不高兴,怎么能不心急呢!”嬉皮笑脸的文丑丑强行将大红花给秦霜挂了上去。
听到文丑丑的话,秦霜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四个人……
小师妹最爱的不是自己,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
而且聂风和步惊云都不会来,只要婚礼不出什么意外,他就会如愿得到梦寐以求的一切。
正这么想着,又一批宾客到来:“恭喜恭喜,天下会雄霸嫁女,我们怎么可以不来凑热闹,恭喜了新郎官!”
“在下天霜堂秦霜,代表家师恭候两位前辈。”秦霜赶紧上前招呼了起来。
正当喜宴大厅一派热闹乐融融之时,一声通传,打破了这番和谐氛围。
“雄霸!你这个老匹夫出来!今日我们无双城要找你算账!”一片代表着喜庆的红色之中,突然冲入了一大群身穿白色丧服的人。
“独孤鸣?就凭你也想在天下会捣乱?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看清楚来人正是当初出外寻找火猴的聂风、秦霜二人有过交手的无双城少主独孤鸣,于是秦霜第一个迎了上去。
“天下会派人灭我全家,杀我父亲,夺走无双剑,就算我独孤鸣今日报不了仇,我也要雄霸出来,向武林交代明白!”独孤鸣高声喊道。
跟随着独孤鸣的无双城人士也齐声喊了起来:“还我无双城!还我无双剑!”
随着这番呼喊,雄霸缓缓从内室走了出来。
“今日是我雄霸嫁女的大好日子,任何江湖恩怨,都不可以打扰今日的酒兴。”喜宴大厅之中的帮主宝座位于十数级台阶之上的高台,雄霸站在此处,自然是居高临下气势更盛,“天下会虽不如武当、少林源远流长,不过相信没人敢否认,我帮已具有领导群雄的地位……”
“恕我雄霸狂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被独孤鸣求着一起跟来的少林高僧释武尊见此,只得主动上前打了圆场:“阿弥陀佛,既然帮主讲得明白,本座亦息事宁人,少城主,你觉得如何?”
眼见求来的外援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了,独孤鸣凄然一笑:“我独孤鸣学艺未精,连神风堂堂主都不敌,又哪里有资格挑战雄霸?”
话锋一转,他又从腰间拿出了一份书函,奋力掷向高台上的雄霸:“今日,我是帮大伯剑圣送帖而来的!”
雄霸出手接过书函,打开一看,正是剑圣手书的“立秋之日,决战之时,十年约会,宜应了断”的十六字。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看完其中内容,雄霸大笑起来。
“那就好了,没事就好了,大家来干一杯,奏乐!奏乐!”文丑丑赶紧出来处理现场。
独孤鸣这一行人也没打算走,就这么穿着丧服站到了喜庆的婚宴酒席边。
秦霜微微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只暗中催促文丑丑道:“拜托了丑爷,麻烦你去说一声,让新娘子快点出来……”
“哎哟,刚才还说我心急,原来最心急的还是你这个新郎官嘛!”文丑丑佯作嗔怒地推了他一下。
“不是啊,我总是觉得心绪不宁,还是尽快行礼吧以免夜长梦多……”秦霜小声解释道。
“见是你啊,我这就去催催那些丫鬟们!”文丑丑摇摆着扇子走出了大厅。
秦霜看着文丑丑离去的身影,这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一声新的通报,又让他僵在了当场。
“报!神风堂风堂主、飞云堂步堂主携礼前来祝贺!”
因为聂风和秦霜素来表现得平易近人,而步惊云总是一脸的绝世孤傲,帮中对三人的称呼,亦各不相同。
听到这个通传,秦霜一直勉力维持的笑容终是淡了不少。
和宾客们说了声,秦霜就快步走向从外而入的风云二人,笑着招呼道:“两位师弟,难得你们赶到,快入座吧。”
步惊云眼尾都不带扫他一下的,只自顾自地四处张望:“小慈呢?”
“大家那么熟,不用招呼我们了,师兄你继续吧。”聂风摇着扇子,将贺礼塞到秦霜怀里,然后同样开始张望。
“哎呀不用再找了,新娘子马上就出来——喏,这不是来了!”赶回来的文丑丑从秦霜怀里接过贺礼,赔着笑说道。
随着热闹的喜庆音乐以及铺天盖地的红色,穿着了新娘子礼服装扮的吕竹终于来到了众人眼前。
这如出一辙的红,恰如当初他不愿在两人的婚礼上看到代表着不祥的白,硬是要她穿着大红裙褂的模样。
可惜,今日的新郎不是自己。
不同于步惊云心中的自嘲,聂风的目光则是死死盯着缓步走过来的吕竹。
上辈子他盼了那么久,都没能看到她穿上代表新婚的装扮……
如今,可以亲眼目睹之时,却早已经时移世易,往事如烟消散,未来站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是自己。
后悔?
当然是后悔的。
所以,在半途碰到又都追悔莫及的二人,竟是开始了心照不宣的合作——
“跟我走!”步惊云快速越过众人,上前抓住了新娘子的手。
“你要做什……”秦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紧接着出手的聂风挡下了去路。
“步惊云、聂风!有我在此,岂容你们二人放肆!”雄霸瞬间站起,召唤来一大群卫兵挡住了出口。
“十年来,我一直都顺着你,今日,我要带小慈离开天下会!”步惊云冷冷地看了过去。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都要背叛我了?”雄霸同样冷笑一声。
“十年养育之恩不敢忘,但今日的婚礼,绝对不可以继续进行!”聂风也加入了战场,“如果师父你是真心疼爱小慈,就取消这场婚礼!”
眼见这两个人一个放弃隐忍一个打感情牌都只是为了吕竹,雄霸暗自一笑。
也许,不止是风云二人低估了吕竹在他们心中的分量,他也低估了自己这个女儿在三个徒弟心中的分量。
唯有慈心怜世,方得雄图霸业;可若没有雄图霸业,又说什么慈心怜世?!
“小慈,阿爹一生的心愿,不是绝世武功,也不是天下第一的虚名,我最希望得到的,是我女儿的幸福。”为了武功欺师灭祖、为了天下第一不择手段的雄霸忽然看向了吕竹,一脸真诚地如是说道。
“倘若真的像他们所说,这场婚礼是有什么不可继续进行的原因的话……”雄霸猛地将吕竹拉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半是嘱咐半是威胁地在她耳边说:“小慈,阿爹的一生霸业皆因你的三位师兄在旁辅助,你也不愿看到他们为了你反目成仇的吧?”
“你是我雄霸的女儿,即使今日不嫁,日后再次二嫁三嫁,也没有人胆敢说你!”
这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饶是脸皮已经足够厚的吕竹,也不禁被雄霸这个神来一笔的一鱼多吃想法惊呆了。
岂有此理,被这两个人一搅局,原本她设定好的徐徐图之计划,也无法再如愿进行下去了。
只能兵行险着,先下手为强!
思及此,吕竹就果断出手抓住了雄霸的手臂:“阿爹,你和两位师兄,就不要再为女儿而争执了!”
“小慈,你不用担心,今日之事,阿爹会好好处理的了。”淡淡的熏香随着吕竹的靠近而稍微变得浓郁起来,看着盛装打扮的吕竹,雄霸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发髻,在外人面前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说罢,雄霸又将面转向了风云二人那边:“风儿、云儿,你们和霜儿都是老夫的徒弟,而小慈又是老夫唯一的女儿,无论是谁,我都是希望你们能得到幸福的。”
“今日是你们的小师妹和大师兄成婚的好日子,如果你们真的还有这一份同门之谊,就不要再在这里捣乱。”
“我今日前来此处并非捣乱,只是想带走……小慈。”即使是再怎么无法无天的性格,在前世今生刻骨铭心的爱人面前,终于还是顾忌了三分。
因为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他目前还不能称理应是他妻子的人为妻。
不过,很快了,很快了……
很快,他的妻子,始终都会回来他的身边。
比起步惊云的直接,聂风则是更加的迂回而委婉:“师父,此桩婚事尚有不妥之处,望你三思。”
小算盘打得很精:尽管当前的时间上他来不及想办法与吕竹相认,但只要先阻止下来这场误会的婚礼,那么后面的事还可以慢慢来。
说着话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红妆艳极的吕竹,随即低下头来,心里情绪无尽复杂。
聂风的这个想法,却是无意中合了雄霸的意思。
雄霸略带赞赏地看了低头的聂风一眼,正严肃着神情准备站前一步出面向一众宾客宣布婚礼暂且押后时,那高大伟岸的身形突然就是一个趔趄。
“阿爹!”
“师父!”
站在旁边的吕竹抢先一步过去,和看到雄霸意外而紧急跑上台阶上的秦霜一起,合力扶住了差点跌倒的雄霸。
“你先去稳住宾客们,我扶阿爹回座位上歇一下。”吕竹低声嘱咐了秦霜一句。
秦霜回头看了看后方虎视眈眈的风云二人,又看了一眼因为雄霸的意外而暗中议论纷纷的一众宾客,连忙点了点头,转身往台阶下的宾客聚集处走去。
“阿爹,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女儿!”吕竹一边带着哭腔喊着雄霸,一边又吃力地扶着他往帮主宝座上走去。
雄霸此时别说是站立,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用愤怒和惊惧的目光狠狠扫了一下台阶之下的风云二人:到底他们是在哪里学得了此等悄无声息的可怕功法,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暗中对自己下了这般狠手?!
忽然,心中对自己身上发生的意外情况又惊又疑的雄霸,听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实真相——
“阿爹,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风师兄和云师兄啊?”因为是扶住人的极近距离,吕竹也就借着雄霸那高大伟岸的身体作为遮掩,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的细微气声说起了话。
“你这样看他们是没用的,因为对你下手的人——是女儿我啊。”
“你?!”极大的震惊和震怒,使得原本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雄霸,气急攻心内力翻涌,好歹是冲破了些许禁锢,咬牙切齿地蹦出了一个字。
“女儿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这么做……”先前被雄霸“卖”一次那就是她也要选秦霜作为继承人所以顺水推舟了,结果雄霸看到了风云回来抢婚后意识到了自家女儿的价值不止之前的评估,开始反悔想要一女多嫁搞风搞雨,这可就和吕竹的原意偏了方向。
日积月累的加料茶水和激发药效发作的荷包熏香,可都是为了让雄霸暂时在世人眼中展示出中风之症的准备。
“阿爹,你不用担心女儿,有女儿和霜师兄在,天下会依然会好好的,你就安安心心养病吧!”吕竹半跪在雄霸的帮主宝座旁边,悲声泣道。
这么高声地悲恸一哭,倒是让一众宾客下意识地顺着雄霸那个你字,生出了中风的老父亲担心独生女儿在自己生病后无依无靠的联想。
“你、你……”雄霸倚在帮主宝座上,挤了好半天,依然还是只能挤出一个你字。
于是吕竹立刻又转头看向了被雄霸这一意外状况震住了的风云二人:“你们如今高兴了,把阿爹气成这个样子!”
“我只不过想好好地寻一良人,免我下半生颠沛流离孤苦无依……你们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饶是素不相识之人都会为之心中一动,更何况是曾经与其有过刻骨铭心爱恋的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无论是认不得认出来,从来都就是看不得她的泪眼,步惊云犹豫着解释了一句,最后还是在满眼的红色里上前一步,“但无论如何,今日我都要带你……”
“够了!”原本站在旁边与他结成联盟的聂风,突然伸出纸扇,隔住了步惊云的更进一步。
在步惊云惊疑不定的目光里,聂风只紧紧盯着吕竹那泪痕未干的俏脸,恍惚间,似乎就感觉到前世今生的景象,缓缓重叠了起来。
当初他也是这般强求,强求已经心生离意的她留在身边。
到了最后,害得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他这个自私的人,都不敢真真正正地尽情哭泣,而是带着安慰他的泪眼强作笑容。
难道再来一次,他还要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吗?
明明那时已经答应过放她离开,却在她意外失忆时,自私地顺应了内心的诉求。
这一辈子,她是已经真真正正地不再会记得自己了,也不会再有那些无可奈何和那些痛彻心扉,并且……还找到了会一生一世保护她照顾她的良人。
自己是否真的要再一次自私地将其从原本的命运里拖走,硬要拉着她继续沉沦下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被阻住前行的步惊云愤怒地责问道。
“我改变主意了——”聂风强行挡在了步惊云面前,“闹成现在这样,我不能再这么自私……”
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手了数个回合,最后趁着两人比拼内力的机会,聂风凑近了步惊云耳边低声喊道:“如果你想让小慈在天下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那就继续打啊!”
步惊云浑身一震。
如果当初没有被银狐带着私奔,纵然还是会被帮派里作为珍贵的药人对待,但起码,她是不是不会那么快就被残酷的生活拖累得油尽灯枯?
这辈子她已经不再是药人了,而是真正千娇万宠的大小姐,未来还将会有疼爱她呵护她的夫君……
不过,即使今日忍痛暂时放手,他朝亦可另寻机会。
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依然半跪在雄霸旁边哭泣的吕竹,步惊云心中一叹:的确,现在不能再刺激她了。
感觉到对手的松懈,聂风也逐渐放开了阻挡的力度,扯着步惊云退到一边。
看到风云二人似乎是暗中约定了什么总算肯退一步之后,从战斗一开始就机智地躲到了一边的文丑丑摆着扇子跑了出来,站在被风云对战的气劲镇得遍地狼藉的大厅之中赔笑道:“好了好了,事情都解决了,让各位宾客见笑,婚礼依然会如期举行,新郎官快去招呼一下客人重新入席吧,我去照顾帮主了……”
眼见事情平息,一直奋力在风云对战的余波里保护宾客的秦霜也是松了一口气,回头朝一众宾客拱手赔罪,然后又招呼他们重新入席。
看到此情此景,雄霸耗尽力气举起来的手也颤抖得不行。
哭泣的吕竹又赶紧抓住了雄霸举起来的那只手:“阿爹,女儿真的长大了,你不用太过担心,女儿和霜师兄会好好替你看顾天下会的!”
“是呀,雄帮主,你有这么孝顺的女儿,又有这样一表人才的女婿继承你的位子,不用总是那么操心了!”其他宾客见状,也纷纷帮忙劝了起来。
听到这些言论,雄霸突然用一种怜悯又嘲讽的目光,看向了仍然站在他身边佯作照顾他的吕竹。
你再处心积虑又如何,天下人也只会认为是男人的荣誉,你永远都只会是被隐于光芒与荣誉之下的女儿身。
女子之身,再怎么厉害,亦翻不了天!
读懂雄霸这个眼神,吕竹微微一笑,又凑近了他一些,继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气声回复道:“虚名之位和实权在握,永远是后一个更为人尊重……”
“为什么你老人家总是觉得女儿身就办不了大事呢?就像文丑丑,那样的做派以及比大多数帮众都要低微的实力,却只因是你的心腹,在天下会里就可以高高在上。”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傀儡皇帝站得再高也没人把你当一回事,而拥有实权的人,即使是个表面上是个身份极尽低微的,也不能小瞧。
“现在阿爹你明白我为什么不选风师兄或是云师兄,而是和你一样选择霜师兄了吧?”
“还有啊,阿爹你想争做天下第一,然后凭此做到天下第一人,这在世人眼里,不也是不可能的事吗?”
“你老人家都在争取不可能完成之事,我身为你的女儿,是绝对会继承你的拼搏之劲的。”
“阿爹啊,你已经老了……”最后在雄霸耳边说完这一句,吕竹便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提高声音对厅中的所有人宣布道,“所以就请阿爹你老人家放心地看着吧,有女儿和霜师兄在,天下会的未来将会是繁荣昌盛,生生不息!”
“好了好了,帮主交由我照顾就行了,大小姐,你赶紧下去拜堂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文丑丑颠颠地跑上来。
吕竹点点头,提起长长的礼服裙摆,缓步走下台阶。
远处身为新郎官的秦霜还在招呼着起哄的宾客们,而不远处台阶之下的步惊云,站得无比笔直僵硬,眼中尽是不甘却又无奈的火焰。
他仍然不甘心,但却会为自己的颜面退让一步,藏于暗处静候时机。
大喜炫耀和极怒隐忍,就在此刻的厅中交汇。
唯独是站在极怒隐忍的步惊云旁边的聂风,神情无喜无悲,眼中暗黑一片,素来浅于常人的浅褐色桃花眼,亦失去了那如琥珀般的光泽。
看着吕竹走下,他无声地用口型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放、你、走。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便已是道尽了一个人两辈子以来的所有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