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都广建木

3、第三章千影

　　瑶光离开凤凰墓时取走了瑾的一根骨头和尾羽。

　　在碧梧宫等待的洪翎看到祂拿着一根明显是凤凰骨的东西回来，不由得拧眉，这是抽的什么疯？

　　“王，这骨头和尾羽？”洪翎眼角忍不住突突跳着，千万别告诉祂这是去扒了哪个族人的墓。

　　“是十姐的。”瑶光回道。
　　洪翎总是猜不透瑶光的心思，被灭了全家，瑶光愣是不恨天帝，是真不恨，不是如别的神族之王那般伪装出来的不恨，但要说祂对天帝有什么好感的话，那也是扯淡，看南都的规划就知道祂是多不信天帝。

　　“王您这是？”洪翎对瑶光的品性还是信任的，道德水平很高，干不来闲得无聊去掘墓的事，尤其是这掘的还是自己手足的骨头。

　　虽然因为沉珉想要立瑶光为储君的事导致瑶光和几个兄姐的关系不太合，但也只是不太合，终究是一家人，再加上帝后在中间做为黏合剂，关系也没多坏，其中年纪相对小些对王位没什么兴趣的和瑶光的感情更是不错，其中以九帝姬明珂，以及十帝姬瑾感情最为深厚。

　　“可能会有机会用到。”瑶光笑答。“十姐的性子，洪翎你是知道的。”

　　瑾可以为了爱情向沉珉请求让她和演成婚，但那并不代表她的爱就是无底线的，没过线，你是她的掌中至宝，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但过了线，那她所有的感情都会收回，并且给予回报。

　　洪翎瞬懂。“王打算如何做？”

　　“看缘分。”瑶光回答。
　　对付高生命层次的存在，最好不要故意去谋划，而是要随缘而为，这样最不容易出问题。

　　生命层次越高对危险的预感就越强，搞不好你还在脑子里打计划，别人就已经有了危险的预兆。

　　当然，做为神尊境，瑶光是无惧这点的，除非演到了神尊境，否则感觉不了祂的，但天帝却不一定。

　　保险起见，还是随缘吧。
　　瑶光可不想体验千百万年前那些暗搓搓琢磨如何杀自己，结果计划还在脑子里就被自己给感觉到了的倒霉蛋的心情。

　　那些倒霉蛋后来如何了来着？
　　想起来了，除了同为神族的，都被种族灭绝了，即便是同为神族的倒霉蛋，也是三族被处死。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祂是神尊呢，洪荒的三大主宰之一。

　　强大与弱小，决定了众生的生命价值。
　　强者尊贵而有价值，弱者如草芥，不值一提。

　　祂可以随心所欲的杀戮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而旁人对祂哪怕只是起了恶念被察觉也是株连三族的死罪。

　　怜悯，忏悔？
　　哪个既得利益者会忏悔自己得到的特权？
　　我强，你弱，我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强者可以因为心情好而施舍弱者怜悯，但施舍忏悔？可以施舍的只有怜悯与同情，而忏悔从来都不与施舍沾边。

　　反正祂从不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那差点就导致了世界末日让众生一起玩完。

　　时光轮转，世界变了很多，唯独这一规则不曾改变。

　　不过这对瑶光影响不大，不论什么时代祂都是享有随心所欲欺凌弱者而不用付出代价的强者，如今最大的变化也不过是从前是三足鼎立，如今变成了天帝压在头上。

　　瑶光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天帝这座大山虽然压在头上，但这不代表天帝就能威胁祂，既如此，没道理不维持平稳心态生活。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万事万物不免看淡，同时也更加珍惜生命。

　　只是，哪怕珍惜生命，瑶光也不想变得某日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因而，总有些原则需要遵守。

　　“我要闭关，南荒有什么大事洪翎你便代为处理。”瑶光对洪翎道。

　　洪翎顺从的应诺。
　　***
　　比起瑶光枯燥的闭关生涯，桓寂在西荒的生活就较为精彩了。

　　凶兽想要成长需要大量的食物，而凶兽的食性是洪荒生灵中最杂的，百无禁忌，吃嘛嘛香，但当主食食的是两类，一类是血食，一类是天地间的煞气、怨气等负面能量。

　　桓寂干脆追逐着战场活动了。
　　西荒什么都不缺，唯独不缺战场。

　　与洪荒别的都统一的区域不同，西荒仍旧四分五裂，分裂势力多得让桓寂服气。

　　不过这也是历史遗留因素，西荒的环境本身就不咋的，战火纷飞，除了岚泽之主君临西荒时通过商贸的方式让西荒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而一度获得和平，其他时间就没有不热闹喧嚣的。岚泽之主陨落后，曾经被祂征服的族群也相继独立，再后来，诸神族征战，很多被击败的神族都被故意驱逐到了这里，哦，对了，还有魔族。

　　没人愿意看到西荒重新统一，西荒的矿藏太丰富了，若重新统一，搞不好又是一个岚泽之主。

　　当年为了击杀岚泽之主，半步神尊们大半都参与了，剩下的两个没参与的也是因为与岚泽之主结盟了，因而站在了岚泽之主那边。

　　岚泽之主，那是十方神时代第一个陨落的半步神尊，不是因为弱，而是因为祂是势力最强大的。

　　除非自己就是岚泽之主第二，否则没有任何一个统治者愿意看到西荒出现第二个岚泽之主。

　　岚泽之主陨落后不是没有族群想过继续通过商贸获得生存资源，但现实很快教会了他们如何做人。

　　商贸只适用于和平时期，并且背后靠山得像岚泽之主一样强大，不然商队很难活着回来。

　　比起劫道路人，劫商队的油水显然更多。

　　商路不通，自然只剩下战争了，用战争的方式来争夺生态圈。

　　血仇也因此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西荒的智慧物种就没几个之间是没仇的。

　　追逐战场获取食物，桓寂终于摆脱了幼童的模样，变成了少年，然后遇到了熟人。

　　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晚辈，不过凶兽之间的关系....哪怕是长辈与晚辈也不能以正常的思维去看待。

　　正常的智慧生物可没有食子的天性，凶兽却有。

　　千影与桓寂相遇时正与一个神族在沙地里下棋，用沙子在空中构建了个棋盘，以沙做为棋子，反正有灵力，沙子便不会因为重力或风力而落下散掉。

　　玩得颇为开心。

　　桓寂摸着下巴，颇为愉悦的看着千颜，眸子里是浓浓的食欲。

　　千影可以说是这世间最接近凶兽的存在了，食祂绝对比食子更补。

　　桓寂流露出食欲的刹那千影也察觉到了祂的存在。“谁，出来！”

　　桓寂收了法术自云层中落了下来。“千影许久不见，你活着真好。”

　　千影：“....好让你吃？”
　　桓寂点头。“你若有本事也可以反过来吃了我，或许可以延长你的生命。”

　　千影摇头。“我可不想发疯。”
　　食了凶兽这种想法，千影还在蛋壳时便有，早期也行动过，不过每回都被镇压了，后期深刻了解到凶兽是什么含义后便放弃了，祂不想变成一个失去神智的疯子。

　　桓寂道：“可我很想吃了你。”

　　神族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白虎护在了千影身前，对着桓寂咆哮。

　　桓寂瞅向千影。“你找的从人？未免太弱了。”

　　不可否认，上仙境还是很强的，神境之下最强的境界，但凶兽之间的争斗，除非自己就是凶兽，否则没有神境的实力最好不要贸然插手。

　　千影抬手示意白虎退开。“他是我的弟子。”

　　桓寂微讶。
　　这个可能可真没想过。
　　千影虽然不是凶兽，但祂是最接近纯血凶兽的存在，九思最引以为傲的作品，也是众神曾经的梦魇，洪荒第一只神孽。

　　凶兽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答曰：食欲。
　　很难控制自己不去食周围的生灵，和凶兽相处，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食了。

　　千影的血统确保祂继承了凶兽的强大之余也继承了凶兽的疯狂嗜血的天性，当然，祂比纯血凶兽好点，并非完全不能控制。只是，干嘛要找那个虐？

　　让一只凶兽节制自己嗜血的天性可比让一个正常的生灵抛却七情六欲更难。

　　收徒这种事，清弥那个闲出境界的奇葩以前试着干过，但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天性把人给食了，再后来便没再收徒了。

　　看千影与小老虎的相处熟稔显然是很久的事了，祂怎么克制住自己没吃了小老虎的？

　　凶兽的天性是可以节制的吗？

　　千影并不在意桓寂的惊讶。“你想吃我便吃吧，不过能否放过白玄？”

　　小老虎闻言生气道：“我是那样的虎吗？”

　　千影残忍的反问：“你连我都打不过，何况祂。”

　　小老虎：“.....”

　　桓寂正想说我现在也不是那么想吃你时便听小老虎道：“你想吃师尊也不过是为了血食，我有办法让你吃到更好的血食。”

　　桓寂闻言更有兴趣了。“哦，你有什么推荐的？”

　　只听小老虎道：“白虎神族的王。”

　　千影惊诧的都看向小老虎。
　　桓寂默了一瞬。“我观你之血脉，应是岚的直系后裔。”

　　岚泽之主的后裔直系后裔也意味着白虎神族的王族，你一个白虎神族的王族向凶兽推荐吃掉你的王？白虎神族的内斗竟如此严重？

　　千影斥道：“白玄！”
　　白玄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祂容不下我，早晚都要死一个，不如我先杀了祂。”

　　千影一时无言。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个因自己去死的父体的关系，千影从未想过父体与子体的关系会存在只能活一个的情况。

　　尽管，当父体为救自己去死时千影自己都是震惊的。

　　九思从未隐瞒，或者说不屑隐瞒祂，因为祂知道自己的诞生是怎么回事。

　　九思强迫了一个神族生下的祂。
　　九思看祂那就是看实验品，而非子嗣，不过也正因为九思的这种心态祂才能活下来，毕竟，凶兽食子。

　　至于父体，从弄明白九思简明扼要告诉自己的几句关于身世的话中意味着怎样的信息量后祂便觉得，父体若有一日见到祂，多半是会选择干掉祂。

　　让一头凶兽给强迫生子，对于神族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耻辱。

　　反正将心比心，千影觉得，如果是自己，自然是要抹杀那个耻辱的。

　　然而，现实敲碎了祂原本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