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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结尾四:再入地宫(下二) ...

  •   大家不断往后退,还没退到影壁处,“嗖”的又跃下来两只,光溜溜的站在那,浑身的肉早已经因为脱水而褶皱不堪,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彻底风干,只是脱水了。

      我最不能看的就是他们的脑袋,皮包着骨头,眼眶内凹,眼球明显凸了出来,能左右转动,只是迟缓了很多。

      前三只,后两只,我们几个人被夹在其中,浑身的神经都跟着发紧。

      大家自然而然的围成团,一时不敢疏忽,那些守灵似乎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他们盯着我们,我们瞪着他们,彼此拨着着自己心里的算盘,谁也不想让对方占了半点便宜。紧接着不远处又有几个守灵跟着跳下来,摇摇晃晃的朝我们走了过来,三三两两的,那架势不大算放过任何一个喘气儿的出去似的。

      “云景,你到底有没有招啊?这是不是也是你祖师爷搞出来的怪物啊?我们可不能等着给这些东西撕扯成碎片吧?”我虽然刀尖向外可我心里很清楚,匕首对于这些半干尸开说,等于‘不求人’的威力,抓抓痒还差不多。

      而我也不想不怕死的上前去给人家‘抓痒’,可能不用这着我抓它,它早已把我抓出几个窟窿出来了。

      “我带的东西不多,要去封住那个女人的灵,怎么能随便拿出来用?”

      我火大,斜眼瞥他“你现在不用的话,你死之前就没机会用了,别想那么远的,先解决眼前吧,这东西实在是……”我看了看地上被撕扯成乱七八糟尸块的侍卫,一地的血肉模糊,吞了吞口水“搞不好我们会在这里像那个倒霉蛋一样被大卸八块的,看那人的下场也知道轻重了,死这么惨你乐意?”

      “别废话了,我们几个如果拼了自己的功夫说不定还能出去,就这么拖着那怪物越聚越多,到时候反而走不去了。”娉婷目光放低,不再是风情万种,而是立眼,带着股狠劲儿。

      我当初就觉得这个娉婷不简单,她原来是会功夫的,难怪上次茶壶洒水出来她能躲的那么快。“你们出去了,我们怎么办?放心,你若是敢拿我们垫底儿,我保证守灵冲上来我一点也不挣扎,我可不是给你用来拖延逃跑时间的,再说,没了我你也出不去。”

      眼看眼前身后的那些怪物们都有些跃跃欲试,娉婷嘴角掀了一抹讽刺的浅笑“赖小十,这个世道可不是耍嘴皮子就能站得住脚的,你那半斤八两,只能糊弄住几个傻子罢了。”说着侧身冲了出去,对准立在最前面的那个守灵,展了招式杀过去。

      她这一走,顿时我们这个抱成团的一方就散了,守灵冲进来便容易了,我恨得牙咬的直响“果然是只有胸部没有脑袋的蠢女人,你去送死别扯着我们好吧。”

      不过眼前这个时刻说什么都是晚三春的份了,那些守灵也不是傻子,见有了突破口,纷纷往这边窜过来,几个会功夫的拼死相抵,我和季宁烟因为是三不会,所以只有东躲西避的,又不敢离会武功的人太远,勉强穿梭在几个人的背后处,尽量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我总要想到办法才行,再看着不断从墓室顶端跃下来的守灵,就跟着无穷无尽一般,我们之中会武的也不过就是云景,娉婷,沈掬泉外加长冥,长冥因为之前被勒得半死,现在能撑得住身子跟着过两招,那已经是相当的坚强了,只有能撑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而其余的侍卫,我瞟过几眼,不能说是白丁,也只能是勉强支撑,连吓再累,疲劳的更快,眼看就不行了。

      那三人艰难的撑在我们的外围,成了一个简陋的保护层,可这毕竟是单薄的很,我看见云景咬破自己的手指,朝着自己的手上写着什么东西,然后他一抓那些守灵,顿时就白烟腾腾,跟蒸熟了一样,一个个被扔的老远。而我和季宁烟已经慢慢的被逼到了墓室壁边 ,四只眼睛左右环顾,不敢漏下一个细节。

      “别怕”季宁烟跟我肩并肩,后背靠着石壁,大口喘息,只顾眼前情形,不敢懈怠一分。

      然后,听见他大叫沈掬泉“血字化魂符”

      沈掬泉领会,凝眼看云景极快的在自己手上鬼画符,他也同样做出自残的行为,然后跟着在自己手上画着符,这一抓,果然也是效果相同,那些守灵见了也发怵,攻势渐缓,也算是给了几个人一点点喘息的功夫。

      我看出门道,坚信着谁有不如自己有的道理,朝着云景连蹦再跳的大喊“云景,快,给我和季宁烟也画一个,快点。”

      云景侧眼“画了也是白画,与其浪费我的血,不如你在我们后面藏猫猫更省劲儿。”

      我怒,往前挪了几步,伸手“快点,你别废话,快点给我画,让我也把它们抓个热气腾腾,快点,快点。”

      “小十,小心。”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黑,似乎有什么东西朝我扑了过来,我的眼睛渐慢聚焦,面前一张皮包骨头的脸,大大的眼珠,一排大黄牙,臭气熏天。

      天,这次我肯定死定了。我的神经末梢有那么一瞬间的颤了颤,想躲,可是来不及,只是勉强侧了身,那东西的爪子一下子抓歪了。

      我感到有东西很快的撞了过来,带着力道把我扑倒在地,我顺着力道猛地朝着地面仰躺了过去,厚重的头盔落地产生共振,我整个脑袋都跟着震,好比上面罩个口被敲响的大钟,天旋地转,头昏眼花,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来不及做出思考,手下意识的朝前面推了过去。因为我感到我胸前的重要部位正有东西压得我发疼,女性直觉,上去就往外推,这一推不要紧,怪事出现了。

      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我是刚巧抓到了什么东西,也很清晰的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我手里液化,我缓缓的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手正掐在一个守灵的脖子上,那褶皱而皮实的肉已经开始冒着白烟,有点像是落在火炉上的水珠般,‘嘶嘶’作响不说,好似被泼了会冒泡的硫酸似得直泛着白沫子。

      而那些白色的液体正顺着我的手指缝,往下蔓延 ,我一阵恶心,想推开他,可谁知到季宁烟手脚不够利落,我明明已经收服了那东西,他却不合时宜的来了一招后扳。

      我心念着不好,我已经觉得手上的脖子早已经脆弱了,他再这么往后一扳那还了得?那不就是……

      果不出我所料,怕啥来啥,那个脑袋果然从脖子上脆弱的断开,直奔着我的脸砸了下来。

      我极快的侧避。“嗵”守灵的脑袋如球一般从我头侧坠了下去,顺着滚开了。

      我简直是胃液上翻,猛地伸手去推那没脑袋的鬼,一个侧翻,尸体被我掀到了一边 ,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翻飞。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正往下滴着液体,味道极其难闻,刺激的很,不过心倒是放下不少“又是这镯子,虽然是太恶心了,总比没有这功能强。”

      季宁烟点头“好在你没事,那东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我往上看了看,爬在墓室顶上的怪物至少还有三分之二那么多,如此下去,就算我们四只手脚都有这本事也没用,我们是人,会累,体力会耗尽。而他们是干尸,他们不会累,而是前赴后继的无穷无尽。

      大家不断的往一起聚,我听到沈掬泉细细道“四个守向灵才是头目,封了他们其他的就好对付多了,我们一人对付一个,剩下一个就兼顾吧,这么拖下去,迟早要被拖到跨,不是办法。”

      我朝着前面望过去“四个守灵就是指脑袋上带红毛的那只吗?”我东瞧西看,要说特别的,就这么个相貌的还算是特别。

      “不是的,守四向的是那几个。”我朝着云景的眼光望过去,倒了,与其它的守灵没有任何差别。

      “他们脸上写字了吗?为啥你认得?”我纳罕。

      “守四向灵顾名思义,就是守着东西南北四位的,若是他们都离开了还守什么?”云景一脸我是笨蛋的表情,恨瞪了我一眼。

      “那不简单?我们各个击破算了,反正他也离不开那个墙角,让他蹲着好了,我们去收拾它们不就完了?”我睨过去.

      “这些守四向灵其实就是一个活机关,解法虽不困难却不容易。”

      我瞪眼“长话短说,别绕弯子。”

      “解术的关键就在于要解的妙”云景说话全是绕弯了,我有点不耐“不妙会咋样?”

      “熟话说,破阵不一定破术,也就是说,就算你把眼前的障碍消灭了也不见得就是走出阵术了,相反的很有可能是触动了下一个机关,在祖师爷那一代总是用这种活体术,说得清楚点就是用这种能移动的活机关布下活体术,因为通常要设置的周密,所以解术的时候如果没有按照同步进行,就会触动其他机关,结果可想而知。那就是,触一处而动全身。”

      我傻眼,眼睛瞪的如牛眼“你说同步是要一齐收拾四个守四向灵?怎么可能?”

      “是不大可能,很可能的话也不用叫玄术了。”

      我们几个人和周遭一群的守灵对峙着,一股子腥臊味道浓重起来,我把左手伸出去抓了几把,那些守灵知趣儿的退了退,我刚收回手来,他们又欺了上来。

      逃?要怎么从这么多守灵中逃出去?如果是直面面对的话,我们有几分胜算?

      我正思量着,听见季宁烟冷冷道“如今这样也只能冲出去了,拖得越久出去的机会就越少。”

      我侧脸看他,这小子果然是美,连侧面的俊俏不已。那一脸的威严,高高在上的神色,就像是临阵指挥了下面的千军万马似得。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魄的侯爷的气势那叫一个正宗,我这等小市民连装都装不像的。

      “我们就靠着墙那边慢慢移过去吧,如果能顺利移到北位向那就算胜利在望,你们没有意见吧?”季宁烟看了看左右,沈掬泉回视他“能移过去不难,不过想就这么出去未必容易。”

      “墓室不宜久留,从那面出去了会好很多,到时候看能不能把北位门关了,想来也就只有这么一法,不然呢?你有什么高见?”

      “既然你是侯爷,侯爷发话哪有不遵之理?我等只是草民而已。”沈掬泉冷语道。

      “得了,赶紧行动吧。”我朝后面望了望“如今只有这么一途了,那面的门关死了,我们只能从北位门出去了,大家都精神这点儿,估计问题不大。”顿了顿我又道“云景不是会鬼画符嘛,赶紧一人的手上画两个,到时候就算是整不死它也要让它两手冒烟儿,没了手,那些守灵也就不那么可怕了,咱就不用惧怕他们了。”

      云景似乎并不大同意我们的决定“可是,那个……”

      我知道他在说啥,赶紧接口“痛快点画吧,你得庆幸那个薲没有从下面翻上来,不然,就是十个你也不是对手,等死吧你。”

      “翻上来?你知道她在哪?你当初竟然敢骗我。”那架势说着还真准备就地找我算账。

      我囧了又囧,这人吵架都不分地点儿的,脑筋一转,严肃道“那女鬼在北位门的外面,我在以前进来的时候看见过那口棺材,等等你能从北位门出去的话,走不远就看见了。”

      云景看了看我,我朝他一顿猛点头,心里念叨着我得把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弄出去才成,等出去了,谁是大爷谁是孙子,管我毛事儿,溜之。

      我们一堆人,慢慢蹭蹭的往着墓石屏的边缘挪,我急的一身汗,两只眼睛,上下左右前后,丝毫不敢分神。只觉得后背的汗蛰得我伤口又疼又痒,我又不敢乱动,像憋尿了一样,辍小碎步往前。

      我们动,那些守灵就跟着动,像是粉丝簇拥明星那般,步步相随。

      因为墓石屏是分成四段的,每段都有九十度的折角,每段之间还有间隙。

      我们费力的往前挪,一点点的走过侍卫被刚刚分尸的地点,感觉脚下的地面上滑溜溜的,才过去的时候还能踩到一块块的东西。

      我正恶心着,脚下一滑,惯性的劈腿出去了还好我抓住了身边的人,我往下一看,我脚下乱呼呼的一块东西,像是猪肝差不多颜色,要小一点,大概是什么人体组织之类,肺?或者是肝?我顿时开始往上反胃。

      不能绕着走,我只能一边喉头压低,一边伸脚把那一滩东西踢开,谁知我刚踢开那东西,却看见另一个这辈子我都不愿意看见的东西。那滩肉的下面竟然有血虫,我先是一愣,连忙用脚死死踩住虫子用力的碾下去,唯恐碾不死这可恨的虫子。

      “怎么了?”

      “这里面竟然还有血虫,快往外走,不然都跟着完蛋。”我身后靠着大家继续往外走,侧眼看了看左边那个硕大的釉色瓷般的大莲花座心有不安,总担心薲会不会突然从里面跳上来。

      也许是对峙了太久,我还没注意到后面的状况,只听见惨叫一声,等我回头的时候,后面收尾的侍卫已经被拖了出去,尽管他的手上有云景画的血符,可那些干尸似乎也豁出去了,先是一个,两个,再是五六个,七八个,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一个人已经被一群的干尸给淹没了。只剩下惨绝人寰的叫声回荡在我们头顶,叫得人的心都跟着揪得高高的。

      “糟糕,如果这么下去,他们要是一齐扑上来就坏了。”云景两边看了看“来不及了,只能先拆术,拆了再破,至少能缓一段时间。镯子呢?科重的镯子给我。”

      我心里开始暗自算计,当初云景笑谈说镯子那么重要,说了许多不就是在说镯子是骖沅的钥匙这一点嘛,我如果给了他,这成啥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季宁烟这边的人,要给也不会给云景吧,他日要是他在投奔了平阳侯,我这岂不是放虎归山嘛。再说我恨平阳侯简直是恨到死,成全他?除非我精分了。

      “这是薲的墓室,科重的镯子不管用,要了也白要,你别弄巧成拙,倒时候看你怎么收场。事先说明,薲的那个镯子我那不下来,要不你弄死我,给我截肢算了。”

      我心里暗自嘀咕,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科重的镯子起了大作用,还是薲的镯子显得灵,不管如何,这两个镯子我一个也不打算给他。

      沈掬泉在我左边,他看了看前面“四个方位的守灵都是守在墓石屏的四个角上的,按照云景的打算要先解术的话,恐怕有些难度,毕竟,要找对正确的方位,从北位顺势封住东南西向的守灵,顺序要对,时间也不许有一分一毫的差错,可这么多守灵在,解术是不成了。可若是先拆术的话,边多了一个北上位,这样一来方位的判断难上加难,弄不好要拆错的。”

      我听的一头雾水“北上位?那是什么?”

      “那是天地方位中的正北位,但是墓室里面的这个已经用墓石屏改变过天地方位了。所以,所有的方位都改变了位置,而我们的玄术上最重视的就是方位,这是关键。就像当初守灵所在的位置一样,只有四向之上的守灵才是四相守灵,他们守得的就是东南西北西向。但这个四相同天地方位的四相是有出入的。”

      我似乎听得有些懂,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说墓石屏应改变了自然中的四相的方位了?”

      沈掬泉点头“你仔细看,守四向的守灵是不动的。他们是玄术定位的一个傀儡,能动的都只是看守这些守灵的干尸而已。”

      “墓室坐北朝南,我们的正前方就是北上位向,墓石屏四段,已经折角处重新定方位,那就是四十五度顺时针转,那么说来……”

      “我们前面的是北位,身后是东位。”云景接着我的话径直说下去“北位是上位,要拆术自然从北位开始,扭转北位正对北上位。”

      我大惊“乃准备改阵?我说你靠不靠谱?逃跑也这么复杂。”

      “快走吧,这些东西要扑上来了。”我们顺着娉婷的话语声朝后面望了过去。果然,后面的几个人早已经控制不住局面,有一个人被拖了出去,惨叫再次回荡其中。

      我急的要死“快走吧,不管你挪还是改,先离开这。”

      大家眼光一对,都打起十二份精神往前面的折角处挪。

      守灵看着我们动了,无不是跃跃欲试的往前一拥一拥的,收尾的侍卫被吓得快尿了裤子,哭咧咧的一边比划一边叫唤。

      等来到折角处之后,才看清楚这个角落里的干尸,跟其他的干尸没有任何区别,直直的立在那,一动不动。我看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前面,目光冷冷,看得我瘆得慌,我扭头“快弄,赶紧弄。”

      大家都在看准各个方位,只让云景一个人慢慢退到里面去拆术。只见他念念叨叨的比划了好几下,用带血的手指点了那干尸的眉心,极快的念着经一样的东西,念了一段又在干尸的胸口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血符,中指从眉心开始如点穴般在他的胸上又点了几处,然后从怀里掏出黄纸,迅速的写符字,然后捏紧了中心处,抽成长条,左手扶起干尸的下巴,一下子把黄纸塞了进去。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再看时候,那干尸正在转动眼睛,晦涩的很,像是许久没有点油的齿轮。

      “镯子”云景看了看我,面色凝重“赶快给我。”

      “可是……”

      我话没等出口,季宁烟扯了我一把“小十,把那个镯子给他。”我看了看季宁烟,无奈的脱掉科重的那个镯子,不甘的递给了云景“再说一次,这是薲的墓室,科重的镯子未必好用,不要起反作用才好。”

      云景不理我,利落的接过镯子,顺着带在自己的右手上,才微微的抬了手,有极快的,只探出食指和中指两指没入了干尸的胸膛之中。我只听到‘嗵’的一声,立刻傻了眼。

      云景丝毫不敢含糊,调了调手腕的角度,缓慢的从胸口里带出来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一个符,不同的是,这个符竟是红色的,我还从未见过红色的符,以往见到的都是黄纸质地。

      不等了解那红色符的内容,云景极快的把镯子摘下来水平的从刚刚那个手指穿出来的破口塞进去。

      干尸虽然已经脱水,可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干枯,跟木乃伊是不一样的。所以当宽大的镯子生生塞进去的时候,破口处的皮肤被撑破,发出类似布料撕扯的声音。等云景勉强把镯子没入胸口之后,听他道“起”

      大家都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见那处理过干尸一跃,稳稳的立在我们眼前。然后云景又是大段大段的念着什么咒语样的东西,那干尸慢慢动起来。他虽然已经失去很久,可奇妙的是他的关节仍旧可以伸展弯曲,指甲泛着青紫色,微微长出,眼球干涩的动了动。

      我们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看起来,这干尸似乎被云景给控制了。

      接下来发生的让我们彻底惊呆,云景不断的念着咒语,那干尸从前面窜到外面去开始自相残杀,它的目标大概是北上位,因而,所有挡在它面前的干尸无不是被他的利爪一下子穿透了整个胸膛。

      没有血流出来,也没有惨叫声,只能听见“嗵嗵”的穿透身体的声音,一个又一个,眼前被控制的干尸似乎所向无敌了。

      云景的咒不敢停,一层细汗从额头上溢了出来。其他的干尸见状转移了视线,纷纷朝着那个守北位的干尸奔了过去,

      也不知道什么和什么,反正混乱的很,简直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看了看我们身边的情况缓解了许多,心里算是有点希望,盯着眼前的北位门,只想着一会怎么朝着大门轮圆了腿来个夺门而出。

      “我们差不多可以走了,大家靠着墓石屏慢慢挪过去吧。”

      大家点头,按照沈掬泉的说法去做,云景继续念着自己的咒,一刻不敢停下,跟着我们往前走。

      “你们护着长冥和云景,我跟沈掬泉打头”我往后看了看“季宁烟你……”我调过头“跟紧了”
      身侧是打成一团的干尸群,不知道其中那个被云景施了术的守灵干尸到底如何了,反正管不了那么多,出去才是真格的。

      等我们挪到北位门的时候我的心才放下了一点,云景站在影壁前挥动两只修长的胳膊,想扭转乾坤似得,我们正看着,只听后面轰的炸开了。被施了术的干尸疯头疯脑的从里面飞了出来,一脸狰狞,看得我倒退了一步,我有一种它已经成精的感觉。

      云景睁眼,两指并拢,缓缓抬起,干尸随着他的手势,不断地升到影壁之上的高处,它不动,只是盯着下面的我们,微微颔首,目不转睛。

      当它被定到一定高度后,便不再升高,犹如有一种莫名的力道把它吸在影壁之上,可想而知,明黄而斑驳的影壁之上,在满壁的飞天壁画之上贴着这么个惊悚的尸体时候的场景,让人有种冷到心里的感觉。

      时间即将在这一刻定格,可还没等到定格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也是极快的功夫,有东西直奔云景的后背而去。

      □□和尸体果然还是有区别的,当干尸的利爪没入云景的后背心时候我听到的是钝浊的闷响,闻到的是血腥的甜味。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手已经从云景的背后肩膀处直穿到了前面,血淋淋的手从前面伸出来,上面还滴着血,粘稠而新鲜。

      沈掬泉赶紧伸手去折那干尸的爪子,手上的血符让那只手很快的分离下来,留在了云景的肩膀中。

      云景扭头,满脸苍白,汗水淋漓,无力的道了一句“糟糕”随即听见一声响,影壁上的干尸颓然而落,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天旋地转,脚下剧烈的晃动。

      我们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可并没有给我们足够发呆的时间,觉得下面一空,整个地面都摇晃起来,片刻间,像是碎裂的钢化玻璃,来不及防,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极快的往下坠。

      眼前黑了,知觉一顿,像是已经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我感觉自己浑身都疼,比挨了一顿五十大板还疼,而我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也被什么东西压着。

      我睁眼,动了动,胸口疼的紧。我哼哼了几声,半晌,才听见周围也有哼唧的声音。

      身上砸了好些土块儿似的东西,我伸手巴拉巴拉,憋着气儿勉强坐了起来,伸手揉胸口。

      我们似乎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我抬头望上去,脑袋顶上塌下来好大一块,而上面一层墓室的青石砖地整片的压了下来,呈倾斜的角度搭在了下面这一层的一面墙之上。我在定睛看了看,我对面那道墙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斑驳的明黄色,飞天的壁画,天哪,难道是上面的那道北位门的影壁?那我现在在的是哪?

      等等,影壁所在应该就是釉色瓷莲花座的右边,它若是坠了下来,那我应该就是已经掉到了下面的这个墓室了?那岂不是……

      我心跳顿时停顿半拍,后背的冷汗慢慢渗了出来,浑身一阵寒。

      随着荧石束的光我朝左边望了过去,青石砖的地面摇摇欲坠,仿佛再一个不小心就会从中间断开一样。而被这条坠下来的青石砖路的后面我看见了一身白衣的另一个人,苍白的脸,一双眼直直盯着前面,白色的瞳仁,一张绝美的脸。

      我就知道我掉进这里来了,这下子算是开锅了。她不动,稳稳的靠在墙边,我屏住呼吸朝右边望了望,地上几个人横七竖八的躺着,哼哼唧唧的,看样子都给摔得不轻。

      “季宁烟?”

      “沈掬泉?”

      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应我,可我却又听到一声沉闷的喘息声,极低,冷的很。

      我找了找,没找见,似乎这声音离我并不远,看看薲的方向,声音不对,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再看见左右的人,似乎也不是。我正当迷惑的时候那声音又响起了,与此同时我感到身下轻微的动了动。

      天啊,难道这一层也要塌下去不成?我伸手去摸,结果……

      手一顿,似乎摸到了人身体的部位,我怔了怔,侧过头低下去一看。心脏几乎要跃膛而出了,身下是一片明黄的袍子,手感细腻光滑,一看就知道质地好的很。等等,之前我从上面的釉色瓷看下来,这下面躺着的是……

      我挪了挪屁股,再看一眼,下面是一张惨白发青的脸,活像是中了毒,眼睛紧闭,浑身僵硬,我坐在上面都能感觉的到屁股底下的尸体里泛出的寒气。

      顿时,我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仿佛一碰就会崩断一样。火烧了屁股时候都没那么利落过,一个翻身折了下来。顺着高台跟滚皮球似的,几个跟头翻了过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几跟头到底翻到了哪去,反正只要是不坐在轩辕修的脸上,都算是安全的。

      “那个就是薲?”云景已经被娉婷扶了起来,喘着气问我。

      他的衣服上面已经翻出水润的紫色光泽,一只干枯的手突兀的插在他的左肩膀里,已经染成了红色,我看了看他白的几乎要透明的脸色,点了点头 “是她,不过先得给你止血,不然你挺不了多久,光是流血也能流死你。”

      沈掬泉从旁边爬了过来“我封他的穴之后会好很多,我来。”

      “小十,那人就是轩辕修吧?”季宁烟靠过身子坐在我身侧,一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台子上的尸体。脸上的布早已不知去向,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显得有些疲惫痛苦。

      “应该就是他,上次我从上面的莲花座看过来的确就是这个人,只不过,为啥我刚刚摸他的时候感觉到这个人也并没有腐烂,浑身邦邦硬的,跟干尸有的一拼,也是风干了似得,真是瘆人。”

      突然只听见头顶通通的直响,大家都不自觉的都抬头往上看去。数不清的干尸都趴在那个头顶那个硕大的塌陷的大洞周围。任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一旦他们从上面跳下来,我们的下场会如何。

      我们虽然是静观其变,可也看的出彼此的脸色都发青,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得,什么叫做生死一线,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

      可没一会儿,那些东西竟然全部闪开不见了,速度之快,就跟我们见了他们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一样。大家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都不见了 ?”长冥和其他侍卫站起身,抬头看了又看,果然是一个都不剩。

      我却并不觉得这是好事“上次这些干尸守灵到了最后也都集体不见了”

      我这一说,季宁烟和沈掬泉倒是跟着一愣,尤其是沈掬泉,脸色聚变,抬头看我.

      “是在薲出来之后的,对吧?”

      我迟迟的点了点头,心都跟着发颤。“我得去封了薲的灵穴,不然要是两个都跟着诈起来,就彻底交待了。”

      云景挣扎着站起身,准备走到对面的墙边去。我看了看台子上面躺着的轩辕修心里非常不安“你们刚刚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几个人看着我,钝钝的摇了摇脑袋,我又开始心冷,没有错,我绝对是听到了的。

      “云景,这个轩辕修绝对有问题,你和沈掬泉先封了他吧,不然两个诈尸的我们可没法弄。”

      沈掬泉点点头,试探着慢慢走到轩辕修尸体的旁边看了又看。见没有什么动静,探过手指去,点了点“这人也是干尸”顿了顿“不过貌似问题不大,看他脸色死之前应该是中了毒的。”

      “甭管他中毒还是上吊的了,快封,我们想想怎么能爬上去然后逃出去吧。”左右看了看,也就只有轩辕修躺的这个台子位置比较高,如果想出去的话,要站在这个台子上爬到陷下来的青石砖路上才能顺着爬出去。

      “云景那边也动作快一点,我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出口。”说着我站起身开始东瞧西看,这地方不宜久留啊。

      找了一圈,似乎并没有任何进展,我从下坠的影壁后面绕了过来,看见云景用自己的血在薲的额头上画符,我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左手腕,上面的拿个原本发紫的手印已经渐渐转红。手腕上的镯子因为手腕的抬起碰到旁边的东西,轻脆的声音一起,在墓室里面显得轻脆极了。

      就在那么一刹那,所有人都没有防及,薲竟然睁了眼,精准的朝我飞了过来。他竟然从云景的眼前,跃然来到我的跟前,猛地抬起手一把掐在我的脖子上。

      等到大家反应过来,薲已经悬在半空中,把我死死的按在影壁的最上面,那样子像是不掐死我不罢休。

      她的手本就干枯的很,我被掐的眼冒金星,再加上重力的作用,整个人的身子往下坠,脖子却是往上提的,就像马上要被揪掉了脑袋一般,卡得我极疼,要是挺的时间长一点,我一定会被勒断颈椎。

      上吊原来就是这个滋味,我发誓我就算想死也绝对不选吊死,那种喉咙跟着下巴分家的疼,好比撕扯伤口,根本就难以呼吸,缺氧后头部开始缺血,面部发胀,眼冒金星,眼前一片白花花想在放烟花,就连着耳朵里都跟着嗡嗡作响,我也看不清楚眼前薲的表情到底如何,不敢乱动,不过我在不停的扳开薲的手指,可惜,未果。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每一秒钟对于我来是就像一年那么长,渐慢的,我有些意识涣散,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视线都开始往两边散开,身体愈发的沉。

      突然力道一松,我就如此毫无预警的从半空中垂直掉了下去,结结实实的掉在了地上。

      浑身一疼,我顿时清醒许多,所有知觉开始缓慢的归位,我似乎听到了笛子的声音,胸口处翻搅般钻心的疼,似乎有东西要破膛而出,我心念着不好,那血虫是要被笛子声唤出来了。

      不知道自己嗓子眼里要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痛感越发的严重,五脏六腑都跟着剧痛,我被扶了起来,还未张眼,却再忍不住,一口喷了出去。

      “别吹了,我让你别吹了。”这是季宁烟的声音,我认得。

      “沈掬泉,我吹笛的时候你去封灵穴,先点她天灵。”云景不理,交待完毕又开始吹笛子。

      我疼得就地打滚,季宁烟拦不住了我,死死的扯住我胳膊。

      胸口里炸了一般,宛如有人用刀子剜来剜去。我浑身的衣服全部都被汗浸湿了,加之沉重的盔甲,我早已经力脱。

      笛子声蜿蜒,却是我的催命符,每一声音响过后,我都疼得死去活来,疼感杂乱无章,如潮水般从腹部,胸口不断的朝着喉咙涌过来。此时,季宁烟的话已经完全听不真切了,我不断的呻吟,浑身跟着不停的发抖。

      “在挺挺,就一会儿。”我晕天晕地之中听见季宁烟的这句话,疼,我的世界里只有这一个字。
      笛子声终于断了,疼感渐慢缓和,我只剩下半条命,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我来”我艰难的转过眼,看见云景终于放下笛子,朝着被沈掬泉定住身的薲走了过去,他念叨着,把死死握在他手中的那个镯子高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指尖血迅速在镯子身上轮了一圈,又掏出黄纸,写了符之后把镯子紧紧包牢实,竟然从薲的嘴里塞了进去。

      又见他迅速的在扯开了薲身上的白袍子,在惨白而裸露的身体上血指写下符,翻身,背后又是一个血符字。等写完,便退出两步之遥,右手写左手手心,这次不是咬手指,而是拿着笛子的刀尖猛地划破自己的手掌,顿时血涌如注,他把血全部滴在左手手心,朝着薲的额头就是一掌。

      只听见极为惨烈的一声嚎叫响彻整个地宫,我跟着浑身打冷战,往后退了退,撞在季宁烟的怀里,他用力揽住我,不断往后面退。

      薲开始五官狰狞扭曲,像是被不断扭扯着脸皮,而且极快的脱水,顿时,绝美的脸随之变得恐怖无比,树皮般的苍老。与此同时,原本惨白的皮肤开始发灰,石化般的青砖色,从头到脚,不断蔓延着 。

      而那双白色瞳仁寒冰一样的眼,也已经如捏碎的水袋,有白色的液体顺着灰色的干枯的脸直往下淌,一张畸形的脸,嘴巴张开,带着两排牙齿错位,鼻子塌陷,眼眶空无。而嘴巴里面的镯子发出莹白的光,如夜明珠一样闪亮。

      不出一会儿,整个人已经完全石化一般的站在那,枯萎,僵硬,丑陋。

      云景,见情况差不太多,伸手便去取那镯子。镯子渐慢的被抽了出来,后面竟然有一条胳膊粗细的血虫跟着被带了出来,薲的喉咙处顿时被撑的很大,虫子半死不死的从里面被拖出来,浑身焦黑,味道极其难闻,腥臭腥臭的,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虫子被云景狠狠的甩在地上,他掏出一张黄纸,不知道什么粉末撒了上去,那黄纸立马就着了起来。没有烟,只有莹绿色的火焰,他手指一挥,顺着薲的嘴塞了进去。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从薲的嘴里开始升起鲜红色的烟,整个身子愈发的透明,放着红光,活像口灯笼。

      她这一烧,地上的血虫,扭动了身子,开始打卷,可惜没翻几下就玩完了,身子炭黑,云景一踩,顿时成了一推炭灰。

      沈掬泉赶紧疾步走了过来,蹲下身,抬起我的手腕,蹙眉看的仔细“小十,你的煞解了。”

      我仔细一看,一愣,原本莹白半透明的镯子现在已经红的鲜艳,也是半透明的,样子好看极了。再看我手上的手印,已经完全淡化,模糊的只剩一个轮廓了。

      “太好了。”他对着我笑,那种笑真像是许久之前我认识的那个阳光少年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样的沈掬泉了。我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正在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云景发出声音,应声听到轻脆的玉的碰击声,我望过去,愣住。地上那只镯子竟然变得跟我手上这个镯子一模一样,同时鲜艳的红色,半透明。

      再看云景的手,焦黑色,而薲的尸体里的火焰竟然意外的熄灭了。

      难道是?我似乎有些明白过来,苦笑爬上我的脸,原来这个科重竟是如此爱一个人,为她死,连死后都不忍彻底毁了她,终是这么多不忍,到头来却只闹得这么个下场。

      我看了看自己的镯子,再看了看地上无差的另一只镯子,摇了摇脑袋。

      有些人用来祭奠和珍惜爱情的方式显然太多激烈了,可不能否认的是,这场极致的爱与被爱之中,很多人被感动了。他的激烈,他的执着,他的决绝,还有那些不忍,不放,我似乎能看的清楚了。

      还记得白马地宫之时看见科重的那个眼神,他一笑,我竟然哭了,他笑得那么美,那么真,那么痴,也许那时候真正感应到这一切并不是我,而是镯子的主人吧。

      一地破碎,一地凌乱,一地苍凉。

      云景站在那,我们靠在这,大家都沉默了,面对这一切,各有各的心思。

      墓室里突然一下子静的怕人,缓慢的咯吱声响起的时候,大家都是一愣。

      薲早已经黑糊不堪,云景似乎心有所想,可他的身后,那个原本躺在高台上的尸体,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缓慢的动了起来。

      他坐起来,定定的,直直的,我从他侧面望过去,顿时倒抽一口气。

      白毛红毛的听过僵尸,绿毛的听过乌龟,可我没看见过紫毛啊,那轩辕修不知道什么时候满脸生了一层的紫毛,看起来如孙悟空还像猴子。只不过这只不是猴子,是个粽子还差不多。

      一身的明黄袍子,衬着一脸的紫毛,脑袋上的冠早已没了,一个人直绷绷的站起身,几乎是毫无犹豫的直奔着云景的背后飞身而去。

      所有人都呆了,来不及出声,但云景也是习武之人,闻声一侧,闪了过去,却被擦伤了手臂和脸。

      轩辕修的脸终于正面对着我们了,那一脸的紫毛下,一双圆瞪的眼,泛着绿光,嘴微张,牙齿泛着寒光,两只手的指甲极长,完全的紫黑色。

      “活尸?”季宁烟紧了紧胳膊,把我往后拖。

      “不是,你看他的胳膊竟然可以来回的收缩伸展,根本不是活尸那种僵直的。搞不好这个才是最厉害的。”我断断续续的道。

      “你说,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去?”娉婷表情冷到极点,盯着我问。

      我摇头“除非解决了他,或者我们找到出路溜出去。”

      正说着,轩辕修不断的扑向云景,看样子像是只针对他,云景倒是有占上风的时候,可惜那轩辕修似乎变成金刚不坏之身了,无论云景如何点,轩辕修丝毫不为所动。眼见云景用血做符都不管用,我是彻底的心冷如死灰了。

      “掬泉,我们先找出路吧,或者轻功先出去?”娉婷挪到沈掬泉身边轻轻的问。

      我蹙眉,这女人的意思是完全放弃云景了 ?心黑也没有黑成这样的。

      沈掬泉点头“只能先这样,我们先出去。”

      “可是……”我还没可是晚,沈掬泉瞪眼厉色“你听话,这容不得你闹性子。”于是迅速的转过头“我带着小十”指了指长冥和侍卫“你们带着你们的侯爷”

      “大家小心了,动作要快,就等着云景绕到影壁后面时候,从这里出去,高台可以借力,大家手脚利落些。”

      长冥点头“你们带着侯爷先,我收后。”

      我们几个人慢慢的往前移动,尽量不发出大的声响,那边云景守的有些吃力,身上伤口无数,见我们在这面,仍旧对着娉婷喊“娉婷,你先出去,跟着他们走,快走,我缠着这东西。”

      云景跟着轩辕修拼命是半点便宜都占不到的,试想,活人跟死尸的争斗下场如何?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娉婷见状竟是半分不为所动,调头跟沈掬泉道“你打头,我在后面跟着,放心。”

      沈掬泉顿了顿,点头,眼见云景和轩辕修调过身去了,扯过我,打横抱起来,提身屏气,点足而起。搭着高台借力,没费太大的气力就飞身跃了上去。

      身后跟着的正是娉婷,然后是侍卫和季宁烟,最后连长冥也跟着上了来。这一层竟然出奇的清静,原来那些守灵干尸一个也不见踪影。

      “快走,我们赶紧出去”沈掬泉不敢多留,扯着我的手就往北位门外跑,大家紧跟其后。

      等我们出了北位门全都傻了眼,因为影壁的塌陷,整个墓室的结构完全变了样。原本出去的迷宫全被压塌,里面黑乎乎的根本没有出路的影子。

      我们东找西扒,只有一处有些宽敞,转进去之后看见了,一处光明,那是墓室塌陷后形成一道小小的空间,我跟着大家往里面去探路,突然有东西滴在我的脖子上,我用手抹了抹,粘稠,贴过鼻子一闻。立刻停下了脚步。

      “小十,怎么了?”季宁烟从后面跟了上来。

      我用手捻了捻那液体,抬头看他“这是火油,琉璃顶最常用的东西。”

      大家都是莫名其妙“那是什么?”

      我抬头,墓室高的很,黑漆漆的,我看不清楚这些火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滴下来的。

      “是一种防盗墓贼的办法,就是把墓顶中空的部分充满这些油,下面只用比较脆弱的琉璃做顶,一旦盗墓贼洞外面掘洞,或者下来墓室盗墓触动了琉璃顶的话,上面的部分就会下塌,而这种油的燃点很低,墓室的条件下就可以燃烧的,也就是说……”

      “里面的人或被活活烧死,鱼死网破”季宁烟接口道。

      我点头“之前打盗洞的时候我在四个角上打,就是为了防止触动琉璃顶,但是当初我并不知道这墓里会有这东西,现在看来的确是猜对了。而这墓室这么深,说不准中空部分到底填了多少火油,很难说。”我顿了顿“别想着从顶上出去了,如果有琉璃顶的话,顶上肯定没戏,我们只能看四周。刚刚墓室塌陷了一部分,顶部下陷,旁边就会变得薄弱,这样好出去。”

      “好,我们找四周。”

      大家放弃了那个从上面出去的想法,开始从墓室外面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

      “你们看这”娉婷调头急急忙忙的喊我们,大家跟着跑了过去,蜿蜒的空间,有些潮湿,我伸手捏了土“这里是五花土,是上面塌下来的部分,这地方也许能出去。”

      沈掬泉打头,娉婷跟在后,然后是我和季宁烟最后是仅剩的两个侍卫,我们一路奔了过去。路没有多长,因为墓室的塌陷,整个结构已经混乱了,等我们绕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换个入口也可以到的。

      不过似乎云景和轩辕修打斗的声音却愈发的清晰起来,我有些不忍,毕竟让云景成诱饵太残忍了,虽然我恨死他,可我不希望在因此而死人了,即便他是我的敌人。

      突然脚下的地又开始摇动,我们站不稳,各自找到东西稳定住身体。‘砰’的一声,墓室剧烈的晃动,随即是倒塌的声音,我根本扶不住身体,被这么一颠,退了出去。

      脚下的地面愈发倾斜,我滑出去一段距离,勉强扶住一块石头才没有从来路掉下去。等我再回头看的时候,原本身后的路早已经被折成两段,中间是黑漆漆的断口,那下面的传来的声音更真切。

      我大声朝前面喊“快进去,往上爬,这层要塌了,快。”

      我声音刚落,瞬间从下面飞上来一个东西,一张狰狞的脸,满脸的紫毛,他身上的袍子早已经被染成殷红色的,浑身是浓重的血腥味。我们面面相视,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轩辕修也是顿了一顿,死死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看见我了,他突然伸手去抓我,但我却被先一步的沈掬泉扯住领子给拖了过去,只是,我身上的绑的牢室的盔甲却被轩辕修扯掉了,可想而知刚刚那力道有多大。

      身上火灼一样的疼痛,我倒吸气,看着轩辕修恐怖的脸,和他伸出来,那带着血肉的指甲。

      “快走,快从里面爬上去,快。”

      轩辕修岂能放过,朝着我们就扑了过来,季宁烟手快一步,顺手把身边一个侍卫推了过去,轩辕修一只手穿了过来,侍卫连喊都没来得及,就已经被一直干枯的手刺透了胸口,血飞溅,喷在每个人脸上,还是温热的。

      沈掬泉赶紧顺着那个口子往外爬,调过头,顺手准备拉我上去。身后是撕扯的声音,我扭头,轩辕修竟然双手用力,将还没有死亡的侍卫活活的从中间扯成两半,血肉翻飞,腥气扑鼻。

      他满脸的血,沾在紫毛之上,好似从血池中刚爬上来。

      他刚想上前,身后又跃上来一个人,我一怔,云景披头散发的从后面出招,连我都可以看见他已经力脱了,脚步有些虚,浑身的伤口不计其数,肩膀上的那只干枯的手没了影子,留在远处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他声嘶力竭的朝着前面的娉婷大吼“快走,快走。”

      我知道他在对还没有上去的娉婷喊,娉婷毫无顾忌,顺身从洞口钻了出去。

      唯一剩下的那个侍卫吓得尿了裤子,连爬在扯的往洞口里钻,结果被长冥扯了下来,摔在一边,冷冷道“你只能留后”混乱的墓室里传来绝望的哭声,打斗声,求救声,喘息声,我整个人都僵了。

      “小十,你先上去”季宁烟扯了我胳膊,拖我到洞口“快进去”

      我被季宁烟举到洞口,谁知道轩辕修又盯上了我,他一飞身,猛抓季宁烟的肩膀,长冥出手阻拦不及,他连着盔甲一起给扯了下去,连带着季宁烟肩膀上的一块肉。

      云景又冲上来同轩辕修撕扯,我转身推长冥“你赶紧上去,拉着把季宁烟带上去,安全送他出去。”

      “小夫人您……”

      “别废话,快走,不然马上就再也走不出去了。”我使劲儿推他,长冥顿了顿,点头扯了季宁烟的胳膊往洞里钻了进去。

      “小十,小十……”季宁烟挣扎,可惜他不会武功,长冥生生扯了他上去。

      我扭头,看见轩辕修的手无情的从云景的胸口刺了进去,云景身子一顿,一口血直喷到轩辕修的脸上。

      轩辕修似乎并不解气,加大力气,用力的一穿到底,整只胳膊全部穿了过去,血顿时流了一地,带着某些器官。可我却看见云景的头微微侧过,看了看娉婷的方向,见人没了影踪,才放心的闭了眼。

      “小十,手低给我,快。”

      我见云景没得救,踩着石头朝洞口伸了手过去。

      身后的侍卫早已吓瘫在地上,我朝他大喊“跟着我,站起来。”

      侍卫慌慌张张站起身,还没等摸到的脚,就被折回来的轩辕修扯了下去,他这一扯,我的半个身子又掉了下去。上面的季宁烟死活不放手,“小十,你抓牢,千万别松手”

      墓室又开始晃动,洞口变形,越发的小,我很吃力,上去的很慢。

      惨叫,又是惨叫,极快的没了声音,我已经懂得下面发生了什么,。

      这墓室似乎摇摇欲坠了,洞口不断变形,我给卡在洞口,季宁烟死死扯住我胳膊,沈掬泉用手死命的扳洞口的石头,想让我脱身。

      腿上一痛,我哼出声,下面的轩辕修已经抓住了我的脚。地下一片死寂,没有在活着的人在了,轩辕修现在能捉到的只有我而已,而他一定不会放弃。

      腿上痛极,刺入皮肉的疼痛难以忍受,接着是我的腰,那只手已经从腰侧探了过去,慢慢的,是手指穿过的感觉。

      我疼得无法“季宁烟你松手,他若是再扯下去,不是我分尸就是你们跟着被扯下去,松手。”

      季宁烟的血从肩膀顺着胳膊留下来,从他的手掌浸了进去,手开始打滑。

      “不放,我不放。”季宁烟大吼,红了眼睛“我不放,也不许你放,你不能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不可以忘。”

      我眼睛发酸,心疼得很“傻瓜,谁忘了,我才没忘,不过现在我真的必须下去了,不然我们就全都跟着完蛋。放手,季宁烟,你这王八蛋,放手,放手。”

      “不要……”季宁烟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墓室,显得凄惨至极。

      痛,我真的痛到了极点,腰间的肉似乎都被扯了下来。我不能再拖时间了,这墓要塌了,再不走怕是都走不了了。

      “放手”我哽咽的看着他,眼睛前模糊了再模糊,我真想着再好好看看这个让我伤心难过,却又舍不得坏小子,再看一眼,哪怕只有一眼,这最后一眼。如果还有来世,我想我也会记得他 ,记得这段感情,连带着伤痛和幸福。

      “不许放”沈掬泉伸手扯住我的左手“小十,你不能放,你放了我怎么办?不要。”沈掬泉的眼睛泛光,不再是笑,这最后一次,我竟看到他的泪。

      “你们快走,如果走不出去,我就白为你们死了,你们辜负了我。快走。”

      下面的力道加大,我的身体瞬间跟着力道往下被拖了下去。

      沈掬泉的脸只剩半眼,他仍旧没有松手,我的身体下坠,手从他的手中脱落,手腕一松,我的手从镯子里滑了下去。

      “不……”

      我整个人从洞口被拖了下来,可我没想到的是,季宁烟竟然还没有松手,他被我从洞口里给带了下来。那张脸直对着我,绷的很紧,却没有半点悲伤和惊恐。

      “笨蛋,白痴,傻瓜”

      我落地,摔的喉头发甜。季宁烟跌落我一边,摔的呻吟不已。

      轩辕修站在我们前面,修罗一般,杀红了眼。他只看着我,眼光狠绝,仿佛前世有仇,现世来报。

      我苦笑,的确该恨,我挖了你的坟,我带来了科重的弟子弄塌了你的墓,连你最爱的女人也被我带来人封了灵,这个恨的确一点不冤枉。可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愿,如果能选择,我断是不愿意搅进这些是非中来的。

      腰间疼的难忍,我伸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黏黏的。

      墓室又开始摇晃,我再站不起身,勉强撑起半身。轩辕修眼瞪了瞪,俯身冲了过来。

      我闭了眼,这次,我不再有好运,再逃不开。一死百了,是好?是坏?

      意外的,一股冲劲之后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我睁了眼,季宁烟覆在我身上,我们如此之近,这一世少之又少。他似乎在笑,笑的极轻极轻,再见他嘴角动了动,再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我的脸。

      血在蔓延,弥漫了我的视线,一片一片的。我错过眼,看见他背后的轩辕修,他的手直入季宁烟的后背心,那只手,没了一半进去。刺穿他的肺,而他的血,扑了我一脸。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身体不断的颤抖,嘴角始终没有落下去,是漂亮的微微抬起,我的视线再次模糊,像是雾中望月。

      “疼,我疼…”我直直盯着他的眼,哽咽不已,断断续续的道。“你可知道,因为你在流血,我便无所不疼。”

      我看着他颤着嘴角,极为艰难的说,可是因为穿了肺,他已经很难再说出声音了,我贴近了他的嘴巴,听到这样一句“留下…来…陪…你…”

      冲劲猛了下来,我胸口一阵极尖锐的疼,搅乱五脏,心肺具碎,仿佛空气四处逃窜不见,血涌进我的气管和食道,我不断的呛血,鼻子,嘴巴,涌出更多的血,止都止不住。

      眼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划过脸,滚烫滚烫的。

      想让你好好活着,未曾想,还是走了这一步。

      眼前的目光温柔,绝色倾城,没有算计,没有阴谋,没有那么多束缚和无可奈何,我只看得到深情,看得到认真,看得到干干净净。

      他明明在笑,而我却是在哭,这一刻,我深切的理解了科重的那一眼风华绝代的笑,和我那时莫名其妙的难过和眼泪,原来,这就是爱情,前生今世,前尘后世,不能颠倒过来去过,可却能留取一份永恒的记忆,就算死亡都不能带走它半分。

      力道一鼓作气,留在我胸腔里的手彻底的穿透了我的胸膛。我的血,季宁烟的血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楚你我,淹没了整个世界。

      直到我视线模糊,意识涣散,我的眼前都是他那绝代倾城的笑。

      全世界都轰然倒塌了,火海,冰山,天上,地下,多少缘分才能让你我相遇一次?如果真的有来生来世,你我若是再相见,我们还会不会如这一世一般,隐忍难平?五百年修来这一世,若与你并肩,我只愿现世安好,两个人,一辈子,可好?

      好,好,好……

      是谁的回答在天上飘着,我跟着那声音追,用尽全身气力。

      疼,昏天黑地的疼,脑子跟炸了一样,尖锐无比的巨疼。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雷声,哭声,风声,然后我感到我的脸上一滴一滴的冰凉。

      这是哪?阴曹地府吗?是谁在哭我?抑或是下雨?不管了,天下雨我权当是老天在哭我。

      如果我见到阎王爷我一定要求见一眼季宁烟,商量一下过奈何桥的时候都少喝一口吧,为着同生共死的份上,决不能让他忘了我,上辈子我倒霉,碰见个身不由己的侯爷,下辈子我一定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充其量允许他做这个少爷,不然,拼死头的,了不起同归于尽。

      “小姐……”

      “女儿……”

      “少爷……”

      这是哪?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昏沉沉的睁了眼,眨了眨,眼前的天昏暗低沉,就像是离我只有一尺那么高,似乎要下雨了,一丝丝的雨飘落下来,凉凉的落在我脸上,慢慢的雨开始下的急,像晒豆子一样打下来。

      我感到自己额头疼的紧,连眨眼都困难,我扯了扯嘴角。

      伸手,抬到眼前看了看,红色,我这是在哪?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亮的刺眼,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道雷劈了下来,直落我身边的地方,我一惊,顾不得头疼屁股疼的,一个滚儿坐了起来。

      红衣,大大的红衣,脑袋上还有凤冠霞帔,像个大大的帽子歪扣在我脑袋上摇摇欲坠。垂下来的流苏荡在我嘴巴边,我伸手去抻,扯得我脑皮发疼。

      雨下得急,我一身极为复杂的衣着就跟着塞了铅块似的,我坐在地上,用袖子抹了把脸,四处张望。

      妈呀,穿了?又穿了?这是穿哪去了?这次不是又在出殡的当场诈尸了吧?看样子不像,貌似我正在结婚的途中,难道是冥婚????

      我坐在大雨滂沱的泥地里,朝左,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穿的红红绿绿的好不喜气,最前面站了个满脸铁青的红衣男子,面皮清秀,不过心情似乎极度不佳。

      朝右,黑漆燎光的一个土堆,貌似就是刚刚被雷劈中的那一堆,我刚要张嘴问话眼睛却瞟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土堆的前面横了块东西,我扶了扶脑袋上歪七扭八的凤冠,爬了过去,雨下得很急,上面的字迹被冲洗的格外干净,我定睛一看,顿时浑身如电流突袭,从脑皮麻到后脚跟。

      几个大字:梁山伯之墓

      “梁…山…伯…之…墓…”我断断续续的念着,顿时火大的不得了,靠,我终于穿了,还穿成祝英台了,TMD,竟然是死了梁山伯的祝英台。

      我死命的推着那块碑,破口大骂“季宁烟,你个王八蛋给老娘滚出来,不许死,等我看你一眼允许你死了你才能死,谁让你死这么早,你给我爬出来。”

      身后一阵抽泣声,我听见有人喊着“小姐,小姐,你不要这样,不要再撞墓碑了。”说着跑了过来,死死扯住我胳膊“小姐,您不要太伤心了,梁公子他已经走了多日了。小姐”说完小丫头哭的痛不欲生。

      “帮忙下,您闪开下,这里面故事不简单,闲杂人等不懂的,别跟着捣乱哈,你等我处理完那小子,再来答复你。”

      我扭过身去,继续往前爬“季宁烟,你出来,你出来。”

      “英台,我的女儿啊。”

      得,小丫头这么一大头,后面窜上来一群,不问三七二十一,扯胳膊的,捞腿的,一副拖死狗的架势,把我往后死死拖过去。

      “小姐失心疯了,小姐失心疯了。”

      “英台啊……”

      “小姐啊……”

      “季宁烟,滚出来,我小十绝对不放过你。”

      “咔嚓”众人拉扯之中又一个雷劈了下来,毫无疑问,还是劈在那坟头之上,大家愣,直直盯着那坟头不敢挪眼。

      焦黑的坟头被雨水冲刷的黑白模糊,那原本用青砖造的坟头,被劈的糊其燎光的,里面的土都露了出来。

      大家目光都聚在坟头之上,我估计,大家都在疑问,这人生前到底干了啥坏事,死了都不安宁,坟头被雷连劈了两次,秦桧也没这么衰吧。

      我挣脱,挺起身,跪在地上,伸手,指“出来,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再不出来,把你劈成木炭。”

      我话音刚落,坟头的土动了动,众人惊,纷纷后退,我身后的老头了死命拖着我往后“英台啊,那梁山伯诈尸了。”

      靠,诈尸怕毛,我上辈子竟跟着诈尸的混了,我不怕他诈尸,就怕他不诈,如果不诈,我这辈子就跟季宁烟这坏小子错失了。

      我又气又恨,眼圈红了红。见土动了动,突然伸出来一只手,众人倒抽气,手越伸越多,不一会一个胳膊露了出来。

      “诈尸了……”旁边人大喊。

      我迎着雨,眼泪流了出来,作势要上前,结果却被人扯住胳膊,我扭头,就是刚刚铁青脸色的‘新郎官’。

      我伸手扶着脑袋上凤冠,横眉“你谁啊?”

      “马文才”对方声音冷冷。

      “一边才去,没空搭理你。”我猛抽自己胳膊。

      “我现在才是你的男人。”对方死死不放手。

      我眼见土里面的人已经爬出来半身了,披头散发的满脸乌黑,我没工夫跟着什么才的闹腾,抬了下巴“我不是你女人,你给老娘放手。”

      那男人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嘴角扬出漂亮的弧度,我看着只觉得是熟悉的很,好像在哪看见过。

      “是我。”对方扯我上前“是我啊。”

      “我知道是你,马文才嘛,不过现在别惹我,你就是千里马万里马也没用,闪开。”

      我用力扯了自己胳膊,拎着裙子往前跑。墓里面的人一身白衣,不过早已经黑白不分了,一脑袋头发惨不忍睹,糊其燎光的脸被雨水冲的黑白分明。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像喝醉了酒,还闪脚呢。大口喘气,朝我侧歪侧歪的走过来,边走边断断续续道“小…小…小…”

      我大怒,弯腰,脱鞋,大骂“小你个爷爷,让你早点,你给我磨蹭半天才死出来,我让你慢……”

      一只红色绣花鞋从我手中飞了出去,正中他的脸,只闻一声闷哼,对方应声倒地。

      我打完还有点后悔,话说这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才这么一诈尸,身体肯定虚弱,我这一鞋底儿还不把他给抽死?

      赶紧拎着裙子跑过去,扶起那人“醒醒,疼不疼?醒醒。”

      “小十,我才是季宁烟,你连这都会认错?真是笨到家了你。”身后有人扯我衣服,我扭头,身后有人撑伞,‘新郎官’站在我身后有点动怒“看清楚,我才是,这是谁?怎么知道你?”

      “马文才?”我顿时大脑短路,这是咋回事?

      不应该是梁祝吗?怎么变成马祝了????

      说着,冒牌的马文才蹲在我身边,看了看我怀里的人,眉毛紧蹙“要是让本侯爷知道你是沈掬泉穿过来,我就让在进去那坟里一次,然后封的死死的,连雷都劈不开。”

      我怀里的人动了动,睁了眼,看着‘马文才’的表情十分畏惧,想看见了克星似的,我看着这表情也觉得好熟悉,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这是……

      “别,别…我是…是…是…”

      “王狗儿?”我跟季宁烟同时出声。

      怀里的人微微点了点头,还喃喃道“别…”

      “哈哈哈哈哈哈……”

      我站起身,朝着后面都傻住了的身后人大声道“我,祝英台,今儿,正是上嫁他.”用手指了指蹲着的季宁烟“马文才”

      季宁烟,抬头看我,红纸伞下的他笑得温润秀美,那眼神,那淡淡的笑,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轻轻道“是下嫁”

      “笑话,我小十,嫁你就是上嫁。”

      “我是侯爷,如何上嫁”

      “你现在是了不起是少爷,我也是小姐,咱两个平级。”

      “警告你,要是那沈掬泉也跟着穿来了,你不许跟她近乎,不然,不然…”

      我扬下巴“不然如何?”

      “不然,不然......”

      “不然你就倒插门吧?”

      “做梦……”

      “哈哈哈哈哈哈,季宁烟,这辈子你就栽我手里了。”我狂笑,振臂高挥“苍天有眼啊……”

      众人傻。

      (正文完结,后又番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结尾四:再入地宫(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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