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开学 ...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
秦晚坐在教室中间，听着讲台上新来的班主任进行自我介绍。
容城私立中学每一届的班级分成A-D四个等级，A班成绩好，D班成绩最差，其中D5班又是D班里头最糟糕的一个班。
秦晚的成绩本来可以进A1班，然而秦曦以想要秦晚陪着为由，磨着秦楚生让秦晚和她一起在D5班上学。
听到这件事之后，老太太气得流了一晚的眼泪，秦晚好不容易才将老太太安抚好。
这是开学的第二天。
开学第一天并不需要上课，只是让学生们领了课本和书籍饭卡，由班主任宣讲下学校纪律。
不过前一天报到的时候秦晚并没有见到班主任：听说上学期的班主任已经调去了别的班级，其余的老师都不愿意接收这个烫手的山芋，直到昨天都没定下新的班主任人选。
显然，讲台上这位老师便是被仓促推出来的倒霉鬼。
“我叫王丽，刚从师范研究生毕业，很高兴成为大家的班主任。”新来的班主任戴着细框眼镜，皮肤很白，浑身书卷气，脸颊有些红，看起来就像是没毕业的大学生。
这样的班主任显然没有威慑性，在王丽自我介绍之后，班上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一些学生连头都没抬，聚在后排窸窸窣窣地讲着话。
“你、你们别、别讲话了！”一个矮个子、有点结巴的男生站起来试图维护纪律，然而并没有人理睬他。
秦曦便是讲话学生中的一个，她和几个一样打扮的少女聚集教室后排商量着什么，不时抬头看秦晚一眼……
今天是秦家派车来接送秦晚的第一天。
秦曦来的时候故意在路上闹了不少幺蛾子，不是说肚子疼就说要去买饮料，车子开到曲家楼下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上课时间，也幸亏秦晚早就有了准备，早就骑着自行车来了学校。
第一节课上完了，秦晚才见到沉着脸姗姗来迟的秦曦。
秦曦第一次出手扑了个空，此时正是恨毒了秦晚。
“咳咳，同学们不要讲小话……”看着教室乱糟糟的情况，王丽干咳了一声。
教室中的讲话声并没有小多少，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王丽预料到了D5班的情况会差，但是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
不能急，慢慢来，先找负责的班干部，然后再各个收拾！
王丽想着自己这些年学的教学经验，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去年你们应该有班干部，我先认识一下。班长李明阳是哪位？”
“到、到……”之前那个维护纪律的矮个子小男生从前排举起了手。
“学习委员李雪？”
聚在秦曦旁边的一个染发少女懒懒地举起了手。
“体育委员邵明……邵明？”
王丽喊了好几声，趴在后排睡觉的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才不耐烦地举起了手。
……
随着班干部一个个举起手，王丽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存着最后一丝希望，王丽告诉自己：不能慌！纪律委员才是抓好班级纪律的核心，只要纪律委员靠得住，班级就还有盼头。
“纪律委员方聪？……方聪？”
这一次，王丽喊了好几次都没人应答。
“老、老、老师，方、方聪转学了。”班长李明阳结结巴巴地开口。
王丽皱了皱眉，随即眉心又舒展开来。
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可以给班委换一道血，找一个听话负责的人。
这个人必须能让所有学生信服、能够压得住那些刺头。
“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当纪律委员，督促班级同学的进步？”王丽再次挤出一个笑，环顾着教室后方那些看起来个子极高的男同学。
然而那些学生们各个盯着手机，没有人接王丽的话。
“真的没有同学愿意当纪律委员吗？那我点名了！”王丽的视线落在后排几个男同学身上，点了一个理着平头没染发、模样看起来相对乖巧俊秀的：“黄磊同学，你……”
“老师您可别害我！”那个男生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夸张大喊：“我可不想和哥们反目……”
教室里哄堂大笑！
“安静！”王丽的脸涨得通红，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和煦。
“怎么会是害你？”王丽沉下了脸：“你这态度不对，等会下课来我办公室！”
“还不是害我……”黄磊垂头继续玩着手机，看似小声嘀咕，却是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谁不知道纪律委员就是得罪人的活！”
……
王丽咬紧牙。她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正好挑了个嘴碎难缠的，正打算问李明阳有没有推荐的人选，冷不防一道女声突然响起：“老师，我有一个推荐的人选！”
王丽循声看了过去，便见到教室后排的一个画着浓妆的女生站了起来，那女生指了指坐在中间的一个女生：“老师您不是想找条听话的狗吗？秦晚就是！她在一中的时候是全校前几名，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她又和她妈一样喜欢装样，男生们也很喜欢她，只要她当了纪律委员，大家都会听她的话……”
秦曦这么一开口，她身旁的女生们便开始连连出声附和，男生们听着秦曦的话，一个个放下了手机眼神奇异地望着秦晚，其中有几个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秦晚身上。
坐在中排的少女并没有化妆，然而却比班里所有女生都要好看。女孩肌肤白皙透亮，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校服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白嫩纤细，扎着马尾坐在教室里头安静地看着书，看起来娇娇软软人畜无害，和这个教室嘈杂混乱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王丽其实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个学生。
这姑娘长得太扎眼了，站在人群中的时候仿佛会发光一般。
“你便是秦晚吧？”王丽来之前也做了一些功课，自然知道自己班里面有一个转学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成绩优异的姑娘会转来D5班，但是显然这姑娘的模样震慑不住班里的人……
被这么一起哄，这小姑娘不会哭起来吧？！
王丽下意识地想要保护秦晚：“秦晚刚转来我们学校，对我们班还不熟悉，当纪律委员不合适……”
“就是要当班干部才能早点融入我们班集体啊！老师，我也觉得秦晚同学很合适……”秦曦身旁的学习委员李雪接了腔。
“对啊！”后排的黄磊放下了手机，看热闹不嫌事大，朝着秦晚吹了个口哨：“秦同学长这么好看！只要她叫我一声哥哥，别说守纪律了，我命都可以给她……”
“哈哈！秦同学不愧是一中校花……”
……
“老师您看！大家都想要秦晚当纪律委员呢！”秦曦听着男生们对秦晚的调笑，心中又妒又羡，面上却是挤出一个笑故作无辜地看着王丽。
明知道这些学生是在故意滋事欺负人，然而王丽此时却想不到圆场的办法，只能下意识板起脸，想要运用那点所剩无几的老师威严试图拖延时间：“好了，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我们明天再……”
“我初来乍到，”冷不防一直垂着头的少女突然间站了起来，望着后排起哄的一群人，微微弯了弯唇：“多谢同学们信任！”
“秦晚同学，你不必……”王丽连忙出声阻止，却见到秦晚微不可查地朝着她摇了摇头。
鬼使神差的，王丽没再说话。
少女的音色一如她外表一般软糯，然而语调却极为平淡，似乎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轻描淡写：“爸爸说要我转学过来照顾我妹妹，虽然小姨只是我后妈，但是我一直将曦曦当亲妹妹看待，现在既然曦曦想要我当纪律委员，我自然会答应她的要求……”
“不过，曦曦和黄磊违反了班级纪律，我也不能包庇她，罚他们俩放学的时候留下来做值日，大家没意见吧？”
……
谁也没想到秦晚会答应当纪律委员，也没想到她突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小姨，后妈……
秦晚和秦曦两人差不多的年纪……
在座的人不是傻子，听到这些话自然而然地联想出了一出伦理大戏。
秦曦没想到秦晚会有这个胆子将家里的事情揭露到众人面前来！
看着周围的人望到自己身上的视线，秦曦气得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冲过去对秦晚动手！
秦曦咬紧了牙，狠狠地瞪着秦晚，恨不能用怒火将秦晚给烧死：放学留下是吧？很好……不弄死秦晚自己就跟她姓！
……
一旁的黄磊却是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呦！秦同学这么积极地想要跟哥哥我接触啊！你约我我当然不能缺席……”
“磊哥！果然是你……”一旁的狐朋狗友们挤眉弄眼。
黄磊望着前方坐了下来的秦晚，眉眼里漾出一丝得意：这小妮子估计想跟班主任那傻妞一样指望着自己帮她管纪律呐！不过她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愿意当自己的女朋友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秦晚，你先当几天试一试，要是适应不了了你再跟我说……”王丽忧心忡忡地叮嘱着秦晚，一边暗中打定主意晚上再回去找找资料，看班级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接着王丽又说了一下纪律，很快放学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容城中学高二的时候并没有晚自习，王丽还没说‘放学’，几乎是铃声刚响后排的男生们就冲出了教室……
今天这初次接触实在是糟糕透了！
王丽看着那些学生冲出教室的背影，梗着一口气，心力交瘁地回去了办公室。
很快，教室里便只剩下了秦晚和黄磊两个人，原本同样留下来值日的秦曦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很好！天时地利人和！
黄磊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将手机塞进了兜里，校服搭在肩膀上，倚着后桌露出一个自认倜傥的笑：“怎么办啊？秦同学我手疼，今天怕是做不了值日了，你要不要来帮我吹吹手？你吹一吹，说不定我的手就好了……”
前排的少女关上了课本，慢悠悠地走到了黄磊的面前。
近看起来，秦晚肤如凝脂，额上一个小小的美人尖，看起来就像是天上落到凡间的小仙女，显得无比美丽清纯。
黄磊也是谈过几个女朋友的，可是没有哪一个如同秦晚一般给他这种悸动：看着秦晚的时候，心里头就像是揣了一头小鹿不停地跳，似乎下一刻就要从胸腔蹦出来……
“我知道你留下我的意思……”黄磊忽然间不想再刁难这个模样可人的少女，他干咳了一声，耳根有点红，眼神游移：“只要你叫我一声磊哥哥，我就……”
说话间少女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手疼？”美丽的少女歪着头，伸出了一只手，笑得人畜无害：“我来帮你正正骨吧？”
正……正骨？
“哎呦……我艹！”
下一刹那，黄磊心中那头小鹿‘啪叽’一声自由落体，表演了一个当场去世！
一声惨叫声从教室响起！
……
校园里听到这声惨叫的人看到传出声音的是D5班，纷纷交换了一下了然的眼神：D5班常年打架，课桌凳子已经换了好几轮；其余人害怕被误伤，并没人敢跑进教室来看……
而在D5班的教室里，黄磊已经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脸涨得通红！
少女站在他身旁反扭着他的一只肩膀，模样气定神闲。
黄磊搭在肩膀上的校服已经飞了起来，稳稳地缠在了教室的监控上方。
“你偷袭我？”黄磊额上青筋绽出，咬牙切齿：“你有本事跟我光明正大地打一架！”
他此时总算是反应过来秦晚答应当纪律委员的原因了——原来她是真的有那个实力！
可恶！中了这死丫头的美人计……
“你答应以后帮我管纪律，我就放了你！”
果然是这个目的！
黄磊心中冷笑出声，转了转眼，面上却服了软，含糊不清地道：“你让我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秦晚望了黄磊一眼，唇角弯了弯，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手。
几乎是秦晚刚放开，黄磊便抄起了旁边桌子上的凳子！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最好面子，尤其是这些天不怕地不怕被家里宠坏了的二世祖：黄磊身为D5班一霸，要是传出去今天败在了这个小丫头手里，他以后就不要混了！
……
看不清少女是怎么出手的！
秦晚穿着校服的身影宛若一道闪电，下一刹那，黄磊只觉胳膊上传来了一下剧痛，浑身的力气顿时泄了下来！
紧接着，腹部一疼……
太快了！
少女的力气比起黄磊来说其实并不大，但是她似乎极其懂得人体的穴位，专挑刁钻的位置下拳，黄磊在她手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
两分钟之后，黄磊再次被按到了地上。
“你死了这条心！”黄磊一张脸青红交加，心中无比羞愤：“我是怎么也不会帮你管纪律的……”
他不愿意的话顶多挨点打，这死丫头也奈何他不了！
少女没有说话。
迎着黄磊惊恐愤怒的视线，秦晚从书包里翻出了手机，模样淡定地拍了几张照片，重点特写了黄磊被按在地上摩擦的脸蛋……
死丫头！卑鄙！
黄磊已经懂了少女的意思：要是这几张照片被传到了论坛上，他在容城中学就不要混了！
可是要是他被少女威胁着管纪律的事情传出去，他同样会大丢颜面……
“是我求你帮我管纪律的。”少女拍好了照片和视频，满意地收起了手机，望着黄磊笑弯了一双眼，模样看起来十分之可爱乖巧：“你看我可怜，被我缠得没办法，所以无奈之下才帮我管了纪律……”
“磊哥，你说对吗？”
……
对个仙人板……
咦？
黄磊到口的骂声一窒，霎时懂了秦晚的意思：这是目前最好的能保全面子的方式了！
……
然而这么答应还是心有不甘啊……
秦晚看着黄磊松动的眼神，眨了眨眼，慢悠悠地在黄磊身上某个穴道按了一下……
黄磊只觉被秦晚按着的那一块就如若火焰灼伤，不由自主地再次发出了一声痛嚎！
更让他害怕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绵密的疼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有延续下去的趋势……
两分钟下来，黄磊额上的冷汗差点打湿了衣襟！
少女笑得人畜无害，甚至打开书包递给了黄磊一张纸巾：“磊哥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舒服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帮你打扫卫生……”
“对了，”少女从黄磊兜里摸出手机，对着黄磊隐忍着痛楚的脸解了锁，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电话，磊哥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告诉我……”
说罢，秦晚便放开了对黄磊的压制。
黄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他下意识想要揍秦晚一顿，然而对着少女含笑的眼眸，黄磊只觉得背后发凉，举起的手怎么也揍不下去！
黄磊放下拳头，喘着粗气从秦晚手中夺过了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实在是太疼了！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动了什么手脚，似乎越来越疼了！
他要去医院看看！
他不敢再留下来，怕忍不住疼得哭出声来！
那他妈才是真丢人……
看着黄磊逐渐走远，秦晚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打了电话告诉老太太做值日的事情之后，秦晚开始利落地打扫教室卫生……
卫生打扫得差不多的时候，手机上忽然‘叮咚’一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速来，秦曦在五号教学楼天台上抽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开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