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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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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阿秋都吓得破音了。
她浑身上下刚刚打理好的毛发瞬间竖起,整只猫都要直接飞出去,还没完全逃离某人魔爪,某人伸手扯住她后腿,又不疾不徐地把她往回拖,在一片惨叫声中,再次拨开她的尾巴。
阿秋:“喵喵喵!!喵——”
节操不保,她伸出肉垫里的被剪过的短指甲,随着身子被拖动,指甲在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阿秋生无可恋,哭欲无泪,不知怎的忽然就能说话了,她翻身扯住少年的衣袖,疯狂呐喊:“老大!大哥!祖宗!我求你,不要剪我毛啊啊啊啊!”
容霁一本正经:“你这样脏,却是连一点自觉都没有。”
阿秋觉得自己无辜极了,“我哪里脏了?我方才不是还洗干净了吗?不信老大你闻闻,我现在可是香喷喷的呢。”
容霁冷笑一声,看着这只毫不自觉的傻猫,拿过一边的铜镜,竖起来对着她的小屁股,借着镜面反光,阿秋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下,长长的白毛因为沾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臭臭,结块成了一绺一绺的,看起来确实不太干净。
阿秋:“……”
她好像知道,之前为什么老大把她丢出去后,还会生气了。
她的脸红了,红得发烫,又硬着头皮狡辩道:“这也不是我的错,我毕竟是长毛猫,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从前方便时,都是以人形呢,如今做猫不太熟练,我也没有办法呀。”说着,小爪子蜷了蜷,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软声道:“老大,老大,你不要剪我的毛好不好……”
剪了那里的毛,她觉得都没有安全感了呢。
少年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肉垫,漠然道:“免谈。”
她不得不疯狂撒娇,顺势用小身子抱住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扭了扭,蹭了蹭,娇滴滴道:“老大,我、我还是个姑娘呀,你这样对人家,真的是要负责的,虽然你是把我拉扯大的,可是也不能这样啊……”
她尾音拉得极长,嗓音又甜又软,可爱得要命。
容霁偏过头去,憋不住了,露出了个隐秘的笑容,又漠然转过头来,抽出了手,十分坚决道:“不行,必须剪毛。”
想到以后抱着她蹭蹭,还得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容霁都觉得怀里的猫儿不可爱了。
阿秋见他挪开了铜镜,再次拿起了剪子对着自己比划,似乎在思索从哪里咔嚓比较好,只觉得汗毛倒竖,背脊发凉,再也忍不住了,便忽然扭过身子狠狠挠了他的手背一下,趁他吃痛收手时一溜烟儿地从他手底下溜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大殿冰凉的地砖上,背脊躬起,紧惕地望着容霁。
容霁低头扫了眼手背上淡淡的抓痕,虽未流血,他的神情却已是全然冷了下来。
负手而立,他居高临下,淡淡道:“过来。”
阿秋盯着他,死活不动。
“过来!”他语气骤冷,小小少年,气势却令阿秋吓了一跳。
阿秋试探性地往前挪了挪,又往后缩了缩,还是不敢过去。
虽然她已经够没有底线了,但是她还是不想突破下限啊!
为什么转世的老大这么讲究,脾气还这样不好,阿秋觉得自己毛都要愁秃了,身为一只法力被封的千年妖怪,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羞耻过。
容霁看着这只不知好歹的猫,越发感到不爽,他生来便是顶顶尊贵的太子,谁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就这只蠢猫,他亲自屈尊降贵的伺候,居然还不领情?
少年心底发了狠,忽然撸起了袖子,猛地朝阿秋扑去。
阿秋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捉,惊叫一声,便往一边蹿去。容霁一扑空了,又再次扑来,这样连续扑了好几下都没扑着,反而撞得殿中物件哗啦啦倒了一地,累得喘息的一人一猫各自占据一方,大眼瞪小眼,容霁沉默片刻,忽然走到一边的屏风后,一把抽出了挂在墙上的冰冷佩剑。
阿秋:!!!喂!你至于吗!
手持佩剑的容霁一步步靠近阿秋,唇角勾了勾,仿佛是在说:有种你还躲啊。
阿秋欲哭无泪,这回连动都不敢动了,他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退到了墙角,蜷缩起来瑟瑟发抖,少年的影子被光斜斜打落下来,全然罩住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
阿秋要吓哭了,崩溃道:“我剪毛还不行吗!你先放下剑啊!”
完全没爱了,没爱了。
要脸吗?要就纳命来。
容霁这回满意了,又拿了剪子过来,蹲到了阿秋的身边,阿秋耷拉下小脑袋,一头扎进了少年的怀里,一声不吭地趴了下来,任由他抓起了她的尾巴,左右比划着角度。
看她跟死猫一样的再也不动,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戳了戳她的肚皮,问道:“不就是剪个毛吗?”他嫌她掉毛,还没把她剃光呢。
阿秋悲愤地呜咽了一下。
一副要被他怎么样的架势。
剃毛就是尊严问题,这不懂尊重猫的破小孩,她不想跟他解释。
容霁看她这样子,笑容更是有点憋不住了,撑手伏在一边笑个不停,等笑够了,才慢悠悠地拿了剪子,阿秋此刻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汇集在了那儿,身子绷的死紧,还没听到剪子的咔嚓声,就忽然听到了殿外的敲门声——
“殿下,殿下可方便?太傅来见殿下了。”
这一声,直接吓得阿秋浑身一抖,体内似乎有什么气息乱了一下,随机一股强劲的灵气在体内四处冲撞起来,之前的禁制忽然不稳。
只见白光一闪,一股灵力疯狂涌出,阿秋打了个喷嚏,再次睁开眼时,便感觉有点奇怪。
嗯?爪子呢?
她现在还是和之前一样,撅着屁屁趴在少年的怀里,但是视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庞然大物都瞬间变小了,少年的下巴就在她的头顶,她伸手摸摸身上,再看看尾巴,惊喜地抬头道:“我变成人了?!”
这一抬头,脑门却猛地将少年的下巴一撞,反而将他撞得闷哼一声。
容霁皱眉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冷冷推开她,起身道:“你怎么变回来了?”
外头的青竹久不见里头人出声,还在不停地敲门,“殿下?殿下?”
敲门呼唤声便在耳畔,里面,容霁却冷眼看着地上的阿秋,她揉揉被撞疼的脑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外头的人还在敲门——
“殿下?王大人有急事吩咐,殿下可方便?”
容霁看着阿秋,皱眉道:“还不变回去!”
阿秋催动灵力,催了半天,也不见身上有何动静,她抬手捂脸,不知所措道:“我我我、我好像……变不回去了……”
王之献看里头迟迟没有声响,便抬手制止道:“殿下素来好静,既然人在里面,我便直接进去罢。”青竹纳闷得很,便摸摸脑袋,弯腰应道:“大人请。”
他推开门,谁知门才推一个缝儿,里头的容霁忽然反应过来,猛地冲过去把阿秋整个抱了起来!
少年的动作极为敏捷,像是有过长期经验的人,阿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抱得脚底悬空,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摔到了软软的床上,容霁扯过被子一盖,将她整个人裹住,最后露出她的一颗小脑袋,还低头威胁道:“你要是敢出声,孤便将你浑身的毛都剃光。”
阿秋:……你狠。
她哪敢啊。
她怂兮兮地缩了缩脖子,将脑袋也埋在了被子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容霁这才满意了,转身端坐到了床边,抬眼看向刚刚走进来的太傅王献之。
王献之环视一周,见这周围一片狼藉,不禁蹙眉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像是刚刚发生了一场打斗,可容霁看起来毫无不妥,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处,衣袍纤尘不染,黑眸清澈明亮,一点也不像方才还在闹腾之人。
这小祖宗,不知在闹什么,王献之叹了口气,上前道:“殿下平日里莫要淘气,您身子骨弱,中宫记挂着您,不知叮嘱老臣多少回,不可让您私下乱来。”
容霁微微一笑,嗓音清淡道:“不知太傅找孤何事?”
啧,看这幅正经的样子,谁能想到现在横看竖看都无比安静的少年郎,刚才还满屋子追她呢?
阿秋默默缩在被子里,内心腹诽他一万遍。
等这位老伯一走,老大肯定又会逼她变回原形,然后剪她的毛。关键是她还跑不掉,要是这幅样子落在别人手里,肯定比落在老大手里还惨。
唉。
天要亡她。
容霁仿佛感觉到了身后阿秋的动静,状似无意地拍了一下被子,那坨被子抖了抖,很快就安分了下来。
容霁抬眼微笑道:“太傅辛苦了,孤能照顾好自己,不知太傅此番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王献之笑道:“臣是来传达陛下口谕的。”
容霁闻言,立刻起身,敛起衣摆,正要弯腰俯身叩拜,王献之忙道:“陛下说了,小殿下不必行礼,就这样站着便是。”
容霁动作一顿,道了声“是”,王献之清了清嗓子,扬声道:“陛下说,吾儿在外养病多日,常年不归,而今薛将军大胜回朝,朕欲为大将军接风洗尘,召百官同庆,吾儿身为太子,应当早日回宫赴宴,勿落皇家威仪。”
容霁眸色微冷,抬手道:“儿臣遵旨。”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薛大将军,正是薛贵妃的哥哥,殿下小时候中的毒,也与这一位脱不开干系,王献之心里暗暗唏嘘,却也明白,身为储君,到底还是不可能永远躲在宫外,这样日复一日地安乐下去。
王献之再细细叮嘱了几句,知道殿下素来懂事,也不必多提醒什么,很快便离开了。
容霁垂袖站在原地,抿唇不语,一股寒意渐渐漫上衣袂,殿中金砖反射着冰冷的光。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阿秋悄悄探出了头,好奇地看着容霁,悄悄出声道:“那个……老大,你怎么不说话呀?”
她一出口,容霁便猛地转过了身来。
阿秋瑟缩了一下,连忙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往角落里缩了缩,一边挪,还一边紧惕地盯着他。
一副“你别想打我屁股的主意”的架势。
容霁:“……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