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日记》睡也睡不醒

18、18：动乱

　　妖界大殿之上，妖王虬璃看着宝座上方封印着的万灵丹，目光深沉不知在思考什么，正在此时两阵劲风冲进大殿，化作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跪在殿下。

　　此二人正是他的心腹，想来自从他俩将那蛮荒之地救出留在身边，至今也已有数千年。虬璃能从众兄弟姐妹之中抢得妖王之位，也是多亏了他们。

　　一人是年轻男子模样，一身白衣，面色冷峻，眼中带着令人发冷的寒意，是白犬所化，名为白牙。而另一人则是个娇媚非常的女子，黑发金瞳，身姿婀娜，真身乃是一黑猫，被虬璃赐名尖牙。

　　尖牙小心抬眸，看着虬璃面前的万灵丹，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吾王是担心日久生变？此时妖界之中只有燃香公主能够驱动万灵丹，而近来听闻她与仙界之人来往颇为频繁，若是让她知道了当年之事，恐怕……”

　　“嗯？”

　　虬璃转过身去，眼中一片阴冷，周身大妖王的威压让殿下二人冷汗直冒，抬不起头来。

　　尖牙低着头，心中却明白自己猜中妖王心思，便继续说道：“吾王不必动怒，这世上还有另一人能灵活运用万灵丹，我二人愿将此人带来，为吾王分忧。”

　　虬璃神色一动，便问：“世间还有几人能够有如此能力？”

　　“此人正是山河神君座下小徒弟，名叫季梦，听闻此人与万灵丹同生同长数千年之久，几乎融为一体，先前人丹分离元神受到重创，此时正在冥界养伤。”尖牙抬眼见虬璃若有所思的模样，又补上一句，“先前燃香公主复活我妖军时中途失败，也是因她在冥界限制所致。”

　　“这么说来，妖界欲成大事，必将其控制在妖界不可。”虬璃眯了眯眼，神色不定，“你二人去冥界将此人带回，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香儿。”

　　尖牙嘴角勾起微微笑意：“是。”

　　二人走出大殿，直到行出妖王耳目范围之外，方才一句话也没说的白牙突然开口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语气冷冷，像是质问，又像是心中已有答案。

　　尖牙回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慵懒地靠在他的肩上，手里缠绕着他如雪般的长发：“从那种地方出来也有几千年了，你就不想当个自由自在的人？做虬璃的忠犬有什么好？”

　　白牙一动未动，只道：“我们的命是他救的。”

　　尖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反应，果然是忠犬，但她却不想再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看起来他们是妖王的心腹，实则不过是他实现野心的工具，少年来多少虬璃不能去做的事，都是他们二人去完成。

　　尖牙十分明白，他们只是虬璃的棋子，哪天需要放弃，他一定不会犹豫。白牙不会不明白，但他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二人终究选择了不同的路。

　　她眼中的哀伤转瞬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她靠在白牙的胸前，将唇凑近，他颈项之间是她温热的呼吸，尖牙轻轻笑着：“你会告诉虬璃吗？”

　　白牙双目紧闭，没有回答。

　　冥界。

　　冥界之中不分白天黑夜，仙鹤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季梦已是熟睡，他却毫无睡意，只得无奈地看着窗外星光。

　　去尘泉周遭静谧得很，只能听见潺潺水声，不知何时，这水声夹杂着哭声传来，从一开始的隐隐约约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这儿还有别的游魂不成？

　　仙鹤皱了皱眉，抬手捏了个决，将那声音从季梦耳边隔去，便起身欲去看看，衣袖一紧，发现季梦手中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袖口，无奈地笑了笑，将外衣轻轻脱去顺势盖在了她的身上。

　　仙鹤寻着声音找去，直入去尘泉的深处，密林之间，一女子坐在岸边低声哭泣，她的双腿浸在泉水之中，面容柔媚，在冷光之下更细腻如瓷，墨色的长发带着水汽也将单薄的衣服打湿，肌肤隐约可见。

　　似乎听到有人来，她抬起双目，带着委屈，叫人动容。

　　仙鹤走近看着她在水中的双腿，皱了皱眉便问道：“你是哪儿来的游魂，在去尘泉待久了你会魂体受损的。”

　　去尘泉本就是让他们除去凡身洗涤元神，重塑身体真正登仙之地，普通游魂浸泡只会受伤。此时尖牙完全隐去自身妖气，只沾染了泉水之气，仙鹤自然只以为她是个游魂而已，竟无半分防备。

　　尖牙顺势拉住了他的手，故作迷茫：“我也不知，回过神来便游荡至此处，”说着直视着他的眼睛，便在暗中施以幻术，“可否麻烦小仙君让我送回鬼城？”

　　她对自己这幻术十分有自信，定能让这小子神魂颠倒跟着自己往林间更深处去，到那时白牙只需对付一个受伤的仙子，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她看着眼前少年，心中暗暗可惜，这小仙君生的干净好看，要不是此事要紧，她也不舍得就这么放弃送到嘴边的肥肉。

　　正想着，却不料手上一松，原是那被抓住的手利索地抽了出去，只见仙鹤一脸嫌弃地抽出手来，随手便捏了个决，顿时女子湿漉漉的衣服变得干爽，他手间的湿气也瞬间蒸发。他啧了一声，果然还是很讨厌羽毛被打湿的感觉啊。

　　尖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停滞在半空中的手，啊，这还是第一次自己的勾引被无视了呢。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这人莫不是不正常吧？

　　仙鹤看了看地上的女子，指了一个方向：“鬼城便在那个方向，你一直飘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了，一路顺风。”

　　说罢便要转身回去，尖牙一急，便叫住他：“哎！小仙君……我，我受伤了，飘不起来了。”

　　仙鹤看了看她虚弱的模样：“难道是真被去尘泉伤到了？”

　　尖牙连连点头：“一定是的。”

　　他往小屋的方向看了看，沉吟片刻，想来冥界向来安宁，应当不会出什么事，便俯下身子想拉女子起来，尖牙顺势将他拉倒外地，二人鼻尖几乎相碰，一时间香气弥漫，他便晕晕乎乎地一头埋进尖牙的怀中。

　　尖牙微微一笑，果然只不过是个少年人，朱唇轻启，双眼也迷离起来。

　　而就在此时，仙鹤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地上抱着一块木头自言自语的女子摇了摇头：“这年头色鬼也太多了吧，果然小仙在外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原来被拉过去的一瞬间他便觉不对，使了个替身法脱离了出来，看着那块木头被女子又摸又啃，不禁抱了抱自己没穿外衣的身子，这谁顶得住啊？

　　正此时，远远的小屋突然爆发出浓郁的妖气，他心中暗道不妙，赶紧往回赶去。

　　此时白牙已和季梦打作一团，他本想趁着尖牙将那仙鹤引出时直接将熟睡的季梦掳走，却不想她的周身有淡淡的白光护体，自己一动反而惊醒了她，便只得正面动起手来。

　　季梦虽有仙鹤八千年修为所化内丹，但先前元神受损极重，此刻却是有些力不从心，只觉体内万千力量受制用不出来，只能被白牙逼得步步退去。

　　兵刃相接，季梦终是不敌，手中的仙剑被震飞出去，白牙刀至她的颈前，却堪堪停住，饶是如此那刀上的妖气仍凌厉地留下一道血痕。

　　季梦不动声色，心中暗想，方才有人故意将仙鹤引开，只针对她而来，想是对他们极为了解，眼前白衣男子分明知道自己身受重伤不是他的对手，却无半分杀意，应当是只为挟持她回妖界。

　　怎么，莫非是万灵丹……？

　　白牙正欲动手，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仙鹤的呼喊声，顿时双眉紧蹙，没想到尖牙会失手，此时若是这两人联手，他恐怕脱身都不容易了。

　　却在此时，季梦指尖浮现出一片花瓣，是她的真身一瓣，花瓣莹莹透亮，映着一张面容，正是尖牙，原来先前填补冥界，她的真身与之相连，可掌控去尘泉水，此刻尖牙已被去尘泉困住。

　　白牙冷冷道：“你想怎样？”

　　季梦用手指弹着他的刀，漫不经心道：“我早就想去妖界逛逛了，只要你保证十日后将我安好送回。”她将刀移开，似是感叹，“不然我也救不了你的朋友，仙鹤生气起来真的很可怕。”

　　说话之间，仙鹤已飞身至二人面前，手中仙剑一指直对白牙，周身杀意弥漫，仿佛凝结成霜：“放下。”

　　白牙看了看季梦，脸色沉沉收了刀。

　　季梦便抬手握住仙鹤执剑的手臂，仙剑顿时消散：“没事，放松。刚好我想去妖界一趟，你就在冥界修炼，十日后以着那个妖界女子换我便可。”

　　仙鹤狐疑地看了白牙一眼，令人不爽的犬妖气息：“可信？”

　　季梦一笑：“他可不可信无所谓，你信我便是。”

　　仙鹤点头，周身杀气瞬间散了个干净，他紧握季梦的手，语气淡淡：“要是十日后你没回来，我就去妖界找你。”

　　说话之间，一只灵鹤印记不动声色从他的掌中传到季梦手心里，带着微微的凉意，她了然地点头，便转身与白牙离开了冥界。

　　二人出了冥界，白牙不禁问道：“尖牙不过是个小妖而已，你有何把握我不会弃她？”

　　季梦淡淡看了他一眼，懒懒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

　　季梦眸色一沉，那日冥界被妖界打破，她便知万灵丹留在妖界一日，便是一日的祸患，正愁不知怎么进入妖界，没想到妖王却要“请”她过去，却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