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我对你过敏》流牧夜

2、看房

　　“房间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其实保持得挺好的，我再带你去看看其他地方啊，小学弟？”

　　印俦微微地挑起眉毛，学弟再加上个小字，这称呼莫名就有些刺耳，他干脆开口说道：“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狄璟霖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想着这么叫能显得亲近一些，但是对方不愿意的话，他自然也不会没有眼力地坚持。

　　客厅还是挺宽阔，电视连上游戏机，很多没什么意思的游戏，一群人凑在一起也会变得很好玩，为了玩体感游戏，狄璟霖还特意买了块地毯铺着。

　　只可惜这个家里曾经最热闹的空间，已经冷清了很多年了，当初买的各种新款游戏主机，现在也早就落灰过时了。

　　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狄璟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这么的多愁善感，草草地带着印俦大概看了一遍，提前交代道：“客厅和卫生间属于公共区域，一周打扫两次，咱们轮流来，自己房间的卫生就各自负责了。”

　　印俦自然不会推据，打扫卫生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能住在一个干净、整洁的环境里，印俦觉得付出些劳动也是值得的。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两个人无言地并肩站着——狄璟霖在等印俦看完之后，有什么问题需要他解答，而印俦也在等着狄璟霖进行下一步的引导。

　　“呃……”狄璟霖抬手搔了搔脸颊，干巴巴地说道：“我带你去卫生间看看吧！”

　　他真的不太懂得如何招揽租客，没办法像房屋中介那样对着房子的优点侃侃而谈，这个自己已经生活了快五年的房子，狄璟霖已经熟悉得看什么都习以为常了，自然说不出它有什么他人眼中的出众之处。

　　严格来说，印俦算是狄璟霖招待的第一个合租对象，上一位重度社恐患者只是快速地在房子里转了一遍，然后就爽快地签合同了，狄璟霖连事先准备好的介绍语都没找到机会去说。

　　那些话他要是现在还记着，也不至于这么尴尬了……

　　好在印俦对于这些也不是很在意，比起别人口中的叙述和称赞，他更重视自我的感官和体验。

　　卫生间的面积并不算狭小，淋浴房、洗手台、马桶、洗衣机塞在这个空间里一点也不显拥挤，刚走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幽幽的花香从里面传来。

　　一米多长的大理石台面正中间嵌着陶瓷洗手盆，左边的台面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牙膏牙刷、香皂、香薰瓶还有半瓶乳液，右边的区域空着，显然是留给住在这里的另一个人使用，台面上方是一面满墙的大镜子。

　　印俦瞄了一眼，心里还挺诧异的，狄璟霖看上去像是个生活得很精致的男生，皮肤确实看着也特别好，没想到平时用的东西竟然这么精简，还真是有点天生丽质的意思。

　　他是个天生的沙漠干皮，脸上不抹些东西，经常就会紧绷绷的干得难受，所以在表姐的指导下，印俦就算不怎么看重护肤，平时用的瓶瓶罐罐也要比狄璟霖多一些，甚至都习惯了用温和的氨基酸洗面奶。

　　果然人不可貌相，精致美人私下里竟然比自己一个糙汉子过得还要糙。

　　带人进了卫生间，狄璟霖也是有些惆怅，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总不能教人家怎么用马桶吧……

　　目光快速巡视起来，在看到洗衣机的时候狄璟霖眼睛一亮——总算有东西可讲了！

　　“洗衣机的面板操作起来比较麻烦，到时候可以下一个app，在手机上操作方便一些。”

　　印俦循着声音看过去，视线的重点倒不是洗衣机，反倒是被旁边吊杆上挂着的灰色平角裤吸引了过去。

　　宽松款式和朴实颜色都挺老套的，像是中年商务人士会喜欢的选择，不过材质看着还蛮舒服的。

　　怔怔地看了一秒，印俦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慌乱地收回视线，然后偷偷瞄了一眼狄璟霖，发现对方并没有发现，忍不住松了口气，然后一愣。

　　不对啊……我这么心虚干什么？！

　　印俦是真的有些困惑自己的反应，要知道在宿舍里晾内裤这种事情是很常见的事情，更别说每早起床的时候，舍友只穿着内裤从上铺往下爬的场景，自己也没少见。

　　往常不觉得怎样的场景，怎么对象换成了狄璟霖，自己的反应会如此奇奇怪怪的。

　　究其原因，印俦觉得还是因为狄璟霖长得太漂亮了，就好像这样的人理应被篆在心上瞻仰，但凡是俗一些的心思落在他身上，都像是种不敬的亵渎。

　　“印俦？”狄璟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印俦陡然惊醒，他看着凑近的美颜暴击，心跳都漏了半拍。

　　“你昨晚没休息好吗？”狄璟霖关心地问了一句，“我看你总是会走神。”

　　“是有点……”印俦含糊着顺着狄璟霖的话应了下来，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今天的反常，还不让人误会。

　　虽然狄璟霖真的很好看，但自己的反应也有点太反常了，漂亮的女生印俦也见过不少，相处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拘谨过。

　　感觉还是因为头一次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相处经验才导致的，只是习惯之前自己这些反应还是尽量掩饰下比较好，要是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那可就麻烦了。

　　毕竟自己可是个铁直男！

　　印俦感觉自己想通了关窍，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

　　“你要是看完了的话……”狄璟霖颦着眉头，轻声提议：“我们就出去吧？”

　　虽然卫生间里没有什么异味，但是两个男人挤在这里说话还是显得挺怪的，他这里又不是没有更适合交谈的地方，非要在马桶旁边会客。

　　看完？

　　像是听到了什么敏感词，印俦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虚了起来，下意识瞥了眼挂在不远处的平角裤。

　　然后，他才意识到狄璟霖说的不是这事，便胡乱地点了点头，也是不敢在这里多呆，肌肉僵硬地退了出去。

　　该死，我怎么又心虚了，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被发现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印俦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

　　狄璟霖瞧着他突然又高亢起来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小学弟得压力大成什么样子了，才能累得像现在这样神经兮兮的。

　　不过也能理解，他当初也经历过这段时期，临近毕业的那阵子，无论是到处奔波找工作实习的，还是准备考研玩命复习的，甚至于挂科太多面临留级的，什么层级和类型的学生，都会有属于这个阶段各自的压力。

　　像小学弟这么拼的，大概率是个要强的尖子生，狄璟霖本身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做事情也会尽力，却不喜欢为了成功而过于勉强、压榨自己。

　　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拼上命努力的人，毕竟那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才会值得被高看一眼。

　　出了卫生间，狄璟霖便看见印俦已经自发地往房子里仅剩的还没看过的公共区域——厨房走去了，便快步地跟上前。

　　“厨房通了燃气，是可以正常使用的，但用过之后记得收拾干净，”狄璟霖快速地介绍了一遍情况，才想起来问了句：“你会做饭吗？”

　　印俦轻抿着嘴唇，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爸妈是典型的望子成龙型父母，平日里他只管努力学习，家务什么的从来都不会让他碰。

　　有次听同学说起，自己要在母亲节给妈妈做菜吃，他听了也很心动，回去就说了这事，结果被母亲夸奖了一番之后拒绝了。

　　可能在她看来，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是身为一个学生该操心的，对学习没有丝毫帮助，反而会耽误儿子用功读书的时间。

　　所以，学做饭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上了大学以后住寝，就更没条件学习这种生活技能了。

　　“那你可以点外卖，或者吃学校食堂，这边离A区食堂还挺近的，走过去也就五分钟。”

　　狄璟霖传授起了经验，他租的这套房子是他们学校的教职工家属楼，旁边就是老校区的小门，不夸张地说，从这儿去各个教学楼比从宿舍区走要近得多。

　　只是点了点头，印俦没有答话，进了厨房他就闻到一股浓郁诱人的咖喱香味，刚刚才终于在灶台旁搜索到了它的所在。

　　那是狄璟霖今早刚做的，他挺喜欢这种相对方便的食物，可以拿来盖饭、拌面条或者蘸着面包吃，做一大锅就能变着花样吃上几天，味道还很不错。

　　狄璟霖也注意到了印俦的目光，犹豫了下，才开口说道：“你要是能吃得惯我做的菜，多弄一份也可以，但是我得先和你说一声，我做的菜口味挺怪的。”

　　印俦听了可以蹭饭，瞬间两眼放光，他有选择障碍症，每天思考要吃什么就经常得纠结半个小时，有时候想得烦了干脆就不吃了。

　　不过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用怪来形容自己的厨艺，他有些好奇：“有多怪？”

　　“主要我做菜不喜欢按着菜谱来，喜欢自由发挥，所有我不喜欢的元素都会被剔除，然后改成我喜欢的，比如那锅咖喱，一半日式咖喱基本就是土豆、洋葱、胡萝卜还有肉，我不喜欢胡萝卜，所以我做的咖喱从来不会出现胡萝卜的身影，反而会加莲藕、蘑菇这种别人一听就觉得跟日式咖喱毫不沾边的东西。”

　　别人喜不喜欢不知道，反正他自己爱吃就够了。

　　印俦思考了下：“听起来没那么怪啊，应该挺好吃的。”

　　狄璟霖觉得可能咖喱的冲击力还不够，就又补充了几样：“还会有酸甜的麻婆豆腐，我喜欢麻辣的感觉，但是不怎么喜欢咸口，就改良了一下。”

　　“也可以接受啊！”印俦丝毫没有被吓到，还解释道：“我不怎么挑食，咱们学校C区食堂三楼那家，我都能吃。”

　　狄璟霖听了肃然起敬，这何止是不挑食啊，这堪称是味觉失灵了啊！

　　C区食堂三楼有个档口，可以说是他们学校一大传奇，许多在网上被当成段子的黑暗料理，在那里也只是寻常菜式，哪怕作为陷阱，就凭看上去明显很不妙的卖相都没办法暗算到那些初来乍到的无知新生。

　　它存在的意义，可能也就剩下作为学生们打赌时输了的惩罚了。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每次按照我自己的口味改良，成品普遍都不错，但难免有出意外的时候，有你在就不怕浪费粮食了！”狄璟霖真是发自内心地笑了，以后他的菜品改良计划就可以放开拳脚，尽情尝试了！

　　“到时候我负责做饭，你负责洗碗。”

　　“可以，以后就麻烦了！”印俦也很高兴，比起好不好吃，他还是更讨厌去思考吃什么的问题，这种只需要饭来张口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堂！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狄璟霖让印俦先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自己开冰箱给他倒了杯自己泡的柠檬水，递过去问道：“感觉怎么样？”

　　“谢谢，”印俦起身接过来抿了一口，淡淡的柠檬清香和酸甜的味道，十分解暑，他重新坐回去才回答：“挺好的，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他已经彻底被打动了，恨不得现在就搬过来！

　　“先别急，还有些规矩得跟你说一下，”狄璟霖打断了印俦的热情，”以后可以带朋友过来，但是最好提前和我说下，人走之后记得把房子恢复原状，我不想回来看见一片乱糟糟的样子……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印俦摇了摇头，虽然室友总是对他没谈过恋爱表现得特别夸张、大惊小怪的，但他本身并不觉得自己单身至今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上学那会儿，学校和家里都不停强调不允许早恋，他也就听话专心学习，上了大学之后课业太忙了，也就没心思去谈情说爱，长这么大没有恋爱经验，倒是婉拒女生表白的经验十分丰富。

　　“那就好，不过你以后要是交了女朋友的话，不允许带回来过夜，要是想办事的话，就出去找旅馆解决。”

　　“咳——”印俦一下子被刚入口的柠檬水呛到了，脸上臊得泛红，让狄璟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这小子外在条件一看就是很抢手的类型，没想到这么不经逗，狄璟霖不由好奇：“没谈过恋爱？”

　　印俦咳嗽得大脑空白，听见问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还是个纯情大男孩，挺难得啊！”狄璟霖笑着调侃，惹得印俦瞪了他一眼，只是因为剧烈的咳嗽，眼里冒着泪光，不复之前的凌厉之势。

　　平时男生之间少不了会偶尔开个黄腔，他也没有过这么大反应啊……可能真的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整个人都怪怪的。

　　狄璟霖憋着笑，也没有得寸进尺，转身道：“我去给你打印合租合同，你拿回去仔细考虑下，没问题的话明天直接过来签约就行。”

　　“我，咳——”印俦还在咳嗽，水呛到气管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我去洗把脸，借你毛巾用下可以吗？”

　　“可以，就在淋浴房旁边挂着，灰色那个。”

　　印俦起身边捶着胸口咳嗽，边往卫生间走，他现在眼泪糊了眼睛，鼻涕也快淌出来了，整个人特别狼狈，得处理一下才行。

　　冷水扑到脸上，印俦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他眯着眼睛转身，防止发梢和脸上的水珠流进眼睛里，凭着记忆找到了位置，伸手将视线中那抹模糊的灰色拽了下来。

　　毛巾糊在脸上，一股之前在狄璟霖身上的味道便钻进了鼻子里，只是闻起来比之前还要清晰，他刚想擦拭，就感觉脸上布料的触感不怎么像是毛巾的材质，倒是像……

　　印俦猛地一哆嗦，惊恐地将手上的东西伸得远远的，瞪大的双眼把那东西看得分外真切——赫然是条灰色的平角裤衩！

　　完了，这怕是要被人当成是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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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印俦：如果我说这是个误会……你信不信。
狄璟霖：（抱膀站着，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