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为君试红妆》你可安红豆

6、第 6 章

　　几人一同回了梁公馆，楚之墨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大剌剌的翘着腿占了正中间的三人沙发，指了指左手边的位置，安排了陈三公子坐下。
　　有林廷谦在梁军长也安然的在右手边坐下了，陪着两位贵客闲聊。
　　梁公馆的佣人都与林廷谦相熟的很，当年这栋洋房装修，梁瑜羽一天忙的焦头烂额没有时间，便全是林廷谦一手打点，因着这场旧事，文秀见着林廷谦仍徇旧叫了一声“林副官……”林廷谦笑着应了一声，把梁瑜羽的西装交给她去归置，又安排了佣人倒茶。
　　文秀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您这次回来该要高升了才对，我这嘴笨还叫您副官，真是不好意思。”
　　“不碍事”
　　其实论才学见识或是枪法战术，林廷谦领着正团级留在梁军长边上做个副官实在是屈才，期间很多次楚之墨想把他动到其他着紧的位置上去，都没有成功。那么是梁瑜羽事务上正离不开他，那么是他自己不愿意动，于是便一拖再拖的在这么个级别上停滞着。这三年再一过，当年的共事的同僚倒是九成九都成了他的上级长官。
　　林廷谦绕去洗了个手，回来佣人已经把茶奉上了，林廷谦扫一眼桌上又亲自去泡了杯白茶，换掉了梁瑜羽的面前的那杯西湖龙井。梁瑜羽拉他一下，指了指身边的位子“你坐下休息，其他的让下人去忙。”
　　林廷谦这才落了座，楚少帅和陈三公子都点着烟，邀林廷谦“子益，来一根，刚出的新牌子……”
　　林廷谦摇手“谢谢少帅，嗓子不舒服，就不抽了”
　　楚之墨闻言把烟撤回来，却侧头对陈佑鸣笑“他又没唱霸王别姬倒也在这儿说嗓子疼……”
　　陈佑鸣若有所思的扫林廷谦一眼“少帅您治军有方，下属才会这样体贴长官。”
　　楚之墨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我可没这么好命哦……我说林子益你再这样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的，你这辈子就钉死在正团这个位置上吧，左右是我有这么体贴的副官，我也不会让他走嘛。”
　　梁瑜羽望楚之墨一眼，饮一口茶“少帅，左右我现在病休，你给陈师祺说一声，你要把子益放去哪里我管得了吗？”
　　提起这事儿，楚之墨就来了阵邪火，人坐起来指着梁瑜羽“你别在这儿耍花腔吧，撂下司令部一堆事，我耳朵一天天的，都快被陈师祺念出茧子了……你这病到底是几时能好？”
　　楚之墨这样上赶着捣乱、要人、兴师问罪的，也真是伤疤还没好便忘了疼，果然梁瑜羽被他指的脸色沉了沉“那也说不好，不如少帅得空多来寒舍坐会儿，见着少帅如沐春风定然好的快些。”
　　楚之墨掐灭了烟“你也不用挤兑我，你当我愿意来？”
　　梁瑜羽学着他靠在沙发上“文秀去跟厨房说一声，少帅不在这里吃饭，让减几个菜！”
　　文秀被唤过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当真去传话，林廷谦悄悄对她摇了摇手，她这才敢又走开了。
　　楚之墨被气的小死，皱着眉对林廷谦道“你看看你这长官，你看看她……”
　　林廷谦笑着打圆场“少帅和军座都是最通情达理的人……原说好了是陪客，长官们到自己越聊越热闹，让陈三公子这么冷冷清清的坐着可不好，不如一起出去花园逛逛？”
　　梁瑜羽正想出去透气，立马第一个站起来“好，走走走……马上去。”
　　林廷谦被她推着站起来“少帅？陈公子？”
　　楚之墨按着眉毛生气“不去！”
　　陈三公子望一眼梁瑜羽搭在林廷谦肩上的手笑着致歉“抱歉，我有点累。”
　　这样的答案梁瑜羽非常满意，拉着人便出了门。
　　陈佑鸣待他们人走远了，才转过头气似不禁意的问“军座和林先生关系到是很好……”
　　楚之墨皱着眉心“林子益当了她多年的副官，关系自然很好……”
　　陈佑鸣若有所思“我看不止吧。”
　　楚之墨轻笑一声“三少好像对见鸿（注：梁瑜羽，字见鸿）很关心嘛，不过我看你是想多了……”
　　陈佑鸣来了兴趣“少帅为何如此肯定？”
　　楚之墨哈哈大笑起来“不如你找机会自己问她吧。”
　　陈佑鸣疑惑了一阵，也跟着笑了“即使如此，不如少帅委派军座同我谈议和的事……”
　　楚之墨渐渐止了笑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陈佑鸣往一侧的沙发上靠了靠 “我多让一城如何？”
　　楚之墨透出些玩味的神色“三少说了算吗？”
　　陈佑鸣点一根烟“说了不算我也就不必来了。”
　　楚少帅终于又笑了 “如此那便一言为定吧”

　　梁瑜羽和林廷谦在花园子里逛着，脚下是造价不菲的人工草坪，草坪中间修了个水池，水池中间养了几尾鱼，他们便站在边上看着鱼聊天“少帅透没透露点风声，要给你安排去哪里？”
　　林廷谦看着水中的人影入迷，不甚在乎的回道“倒是没透风，只是我猜不是参谋部就是熊师长那边吧，左右这两个地方最用的上我。”
　　梁瑜羽侧头看看他，他看盯的入迷便又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池中的鱼，到底没瞧出来有什么好看的“你没在这几年，少帅一味的穷兵黩武，看着十战九胜，表面风光，其实内里哪哪儿都是烂摊子……”
　　林廷谦终于看够了，抬头笑道“这不陈家这座财神爷跑来送钱来了吗？正好补补财政上的亏空。”
　　梁瑜羽想到陈家不免想到北水那畅快淋漓一仗“南岭多矿，生活富裕，养的都是些不会打仗的文人书呆子，陈家富可敌国又如何，还不就是我江北池中的肥鱼。”
　　林廷谦眼中透出几分钦佩几分爱重“军座这样说未免太瞧不起他们了，南岭也还是有些将才的，只不过是生不逢时偏遇见了军座罢了。”
　　梁瑜羽哈哈一笑“别人拍马我是听不下去，子益你说来我倒是觉得挺……”正说着梁瑜羽突然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林廷谦掏出手绢递给她 “军座这是受凉了吗？”
　　梁瑜羽接过手绢捂在鼻子上笑道“没事，大约是谁背地里在编排我了”
　　林廷谦知道她不愿意进屋去，到底又有些担心春寒料峭她受了凉，想了想到想起个新鲜玩意儿，道一句“军座，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还没待梁瑜羽答言，转身便往放着他行林箱的车边跑去。
　　梁瑜羽望着他渐渐跑远了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当年父亲带着自己走在江岭的练马场上，远远的隔着青草绿荫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人“那个人姓林字子益，是个很优秀的人才。”
　　她很少听见父亲夸什么人，不禁顺着他指的方向多看了两眼，不想那被指着的人正好也转身看了过来，于是远远的便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跑到了两人的眼前，逆着光站定了对父亲敬礼，笑着叫一声“司令！”
　　父亲徉怒“你叫我什么？”
　　他这才又笑着改口“老师……”
　　父亲这才笑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梁瑜羽，现在在我手底下带兵，上个月刚升了了团长。”
　　林子益转眼看她，不卑不亢，也无半分异样惊讶，十分正式的立正行礼“长官好！”礼毕又才冲她笑。
　　那时梁瑜羽望着他脑中不禁蹦出八个字来来，松间明月，君子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