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周更鸽鸽

7、归尘

　　东城街始终不太※安宁，背后的小动作确实是太多了。
　　刘文杰一怒之下，向上头申请了对东城街的扫黄扫毒扫黑行动。
　　如果说凤妞只是因为事故身亡，内部人员死也不相信会那么凑巧，前一天刚寻访过的人，第二天就在家发生意外。
　　只能说是太过诡异蹊跷。
　　而在另一边。
　　周新飏正看到吴柴站在舒皖南旁边，眼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柴柴。”周新飏上前喊了一声，吴柴才反应过来。
　　“聊完了？”
　　“嗯，对了，刘队说他打你电话打不通，你手机是不是落哪里去了？”
　　“我找找。”吴柴晃神，四处摸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没找到手机，沉思了一会，才想起手机在哪：“应该被我丢车上了，对了，你说刘队找我什么事？”
　　周新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第二具尸体已经确认身份了，是余侠。”
　　“什么！？”吴柴在听到第二具尸体是余侠的时候，脸色黑的可以滴出墨汁一样，眉头越皱越深，眼睛充了血，内心烦躁的一团乱，怒意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泄出来，手死死握成拳，平日里隐藏在皮肤下面的青筋□□，瞬间让整个手臂肌肉处于紧张状态，一瞬之间将自己的拳头直接砸到了旁边的墙上，血沿着指缝见缓缓流出。
　　吴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寻找多日的人就这样死了，还死成那样，简直惨不忍睹；怒火压不住的翻涌而来，这样的结果人自己根本没办法和刘梅花交代，幕后黑手把余侠推出来扰乱警方的注意力，实在在太过心狠手辣，现在第二具尸体身份浮现，案件又进入了死胡同，现在唯一的调查方向也只剩下一个咏眠公墓，但余侠留下的最后一个线索的目的是什么？
　　吴柴想，再这样下去他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
　　“医生，有镇定剂吗。”吴柴说道。
　　“有...有的！我去拿！”
　　给舒皖南包扎伤口的医护人员被吴柴吓愣了，反应过来后急匆匆的从救护车内取出一小管药水，然后用一次性针头给吴柴注射进去。
　　周新飏在一旁看着眼睛发红，拿着刚刚取过来的棉签，走到吴柴面前，抬起吴柴那受了伤的手，开始轻轻擦拭着吴柴手背上的伤口。
　　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僵硬到了冰点，医护人员给吴柴注射完镇定剂后，就默默走开到了一边。
　　周新飏的动作很轻，轻轻的虚握着吴柴的手，抬起来仔细观察，用棉签小心翼翼的除去手背上的尘灰与细小的石碎；手背上伤口深到见骨，周新飏实在下不去手了，丢掉棉签，将吴柴那弄伤的手捧在双手上。
　　“周新飏......”吴柴出声，无奈又低缓。
　　捧着他手的人没敢说话，低头死死的看着他那个伤口。
　　吴柴又喊了一声，似乎还带着些羞愤；他不敢抬手，刚刚的反作用力几乎把他手臂都震麻了，只能乖乖的任手搭在周新飏手上：“周新飏，消毒。”
　　周新飏没动，但还是有了反应。
　　“你这个病，不能拖了。”
　　“我没病。”吴柴反驳。
　　“你的病已经让你自己受到伤害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你就能不能，听听我的，就这一次！”周新飏哽咽，喉咙里带着些哭腔：“你几年前应该也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吧，虽然国内在这方面并没有很了解，也不觉得它是病，但我知道啊，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明明自己平日里也不喜欢做这样的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自己不想伤害别人，但在我来看，你也不能伤害你自己啊，你也是血肉之躯，你自己承受了这些伤，我看在眼里，我也......“
　　“周新飏！”吴柴提高了分贝，止住了周新飏想要说的话：“七年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他没有回答吴柴的问题，似乎是在掩饰什么：“我让医护人员给你的伤口消毒吧。”
　　“周新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吴柴用那没受伤的手死死拽住周新飏，周新飏愣住，抿着唇脸色发白。
　　“我自己猜到的......我观察过你一段时间，你的脾性越来越躁，那时候你自己还控制的住，并没有发作到别人身上；你本身就比其他人还要要强，也知理，大家只当你脾气大了点，不会发现你已经得病了，你再这样下去不接受治疗，可能会越来越严重，所以我......”
　　周新飏没接着说下去，脸色一变，用绵巾把那些流出来的血擦干净，然后换上双氧水给吴柴的手消毒。
　　吴柴也没说话，气氛缄默，不远处的交流与叫喊声好像离他们两人几亿光年。
　　虽然周新飏没有把话说透，但他自己也猜的七七八八了，七年前周新飏去国外学心理专业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多半都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
　　吴柴在心里苦笑了一番。
　　难怪他回来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心理学家。
　　国内前几年对心理这方面并不是很注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个权威的专业人士引领，在国内的思想来看，心理疾病这些都是不切实际的；也是这几年才开始逐渐引进，进入群众视野，董局把周新飏招进市局里，多半就是因为他熟识周新飏，知道他的能力，其二他也看到了心理犯罪侧写在国内有一定的发展前途，周新飏刚回来，就将这案子交给他，为的就是试水，如果成功了，国内将会大量创造这类人才，可谓打了一把好算盘。
　　老狐狸！
　　吴柴心底吐槽董韶光。
　　他抬眼看着仔细帮他擦拭伤口的周新飏，男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受伤的手上，其实他的手在刚刚已经麻掉了，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痛意，但他还是很轻柔，就像——就像在擦拭一件十分重要的珍宝一样。
　　他恍惚的想到。
　　想想这几年，从刚开始认识周新飏那时起，自己好像就开始在乎周围的一切事物，潜移默化下确实是有了些变化，除了他临走前干的荒唐事，他对周新飏其实还是有些好感的，不过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面前这个人很欠打，但还是对他讨厌不起来。
　　自从这个男人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开始千方百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怎么赶都赶不走。
　　吴柴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是不是弄疼了？”周新飏抬头看向他。
　　“......”吴柴闭嘴：“没有。”
　　“嗯......”周新飏继续低下头处理吴柴手上的伤口。
　　周新飏看来真的很喜欢他了，像他那么优秀的人，追他的人肯定都排成长队了，可那么多年过去了，要是换作别人，说不定都已经结婚生子，要么就是已经处了对象；哪像他们一样，单身了二十几年，还没想过找个人过日子。
　　这样算下来，周新飏喜欢他大概也已经快九年了，可他在这段感情上却表达的很模糊。
　　吴柴很迷茫，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周新飏的。
　　周新飏只是单纯的喜欢自己，对感情也很专一，对人温和有礼；而他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吸引周新飏的地方；他从不排斥女性，也不排斥男性，再看当初，当时拒绝周新飏也只是在惊吓中做出的决定，如果放到现在，他还能接受周新飏吗。
　　现在他们已经在社会的淬炼下已经变地成熟，不再像大学时代那样冲动，吴柴想，他可能需要一段日子好好确认一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要不让自己试着喜欢他一下？如果真的不行，他想他可以拒绝这段感情。
　　“好了，下次小心一点，你要是想明白了，我们随时可以安排时间疏导你的病症，你......”
　　周新飏略微有点吃惊，他的手被吴柴死死握住，这是那么多年来吴柴第一次对他主动接触。
　　当然，平日里被他激怒的反应不算。
　　他看到吴柴那张晒的有些黑的脸颊，透着点红，眼睛微敛看向一旁。
　　但他知道，吴柴害羞了。
　　他没敢点透，他现在心里激动的到处都在炸烟花。
　　吴柴握住他的手了！还害羞了，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啊，虽然还是有点凶，但是真的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害羞方式了！手指冰凉凉的好像是要求温暖一样，这样欲言又止的表情是不是要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吴柴被周新飏看的不知道将自己的目光按置在哪，一下子把自己的手弄出来，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可以，要是有时间，你帮我做做心理疏导，我还有事；你先去看看现场....我，一会过去找你。”
　　周新飏笑了笑，温和的看着吴柴，说：“一会记得过来找我。”
　　幸福总是来得太快，周新飏还没做好准备，就已经受到了丘比特的眷顾，他等了不知道多少年，单向爱恋的感觉让他甜蜜又痛苦。
　　他现在宛如乙女游戏里刷男主角好感度的玩家，战战兢兢，怕一不小心选错了选项，那男人就会把他推的远远的。
　　这时候根本就不敢急，要像温水煮青蛙一般，不过他也不愁没有机会在吴柴面前刷存在感，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借着治病的理由把吴柴吃的死死的，周新飏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李叔，那个驾驶证的复核能不能尽快处理一下，急用啊，嗯，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周新飏笑的如四月花开一样灿烂，抓住正在处理火灾后续事宜的董毅冉，带上防护面具就往烧的不成样的出租房走去：“师弟，我现在觉得我精神特别好，陪我去现场看看？”
　　董毅冉：“.......？”
　　我这刚出来又要进去？师兄你是不是被打鸡血了？别带上我啊！我不陪玩！
　　董毅冉有点点委屈，但碍于‘周新飏是我大学男神’这一信仰，愣是陪着周新飏把出租楼上上下下走了个遍。
　　“我们这边得出的结论是煤气爆炸，屋内煤气含量高达百分之八十，引火线是电闸跳闸，老房子都是这样，线路老化，经常要跳闸；而且你也知道，像东城街这么凌乱的地方，消防措施肯定做的不好，而且再加上报警报的有点晚......”
　　“报警晚？”周新飏提出质疑：“你们什么时候接到报警电话？”
　　“七点四十三分。”董毅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本子：“按照舒皖南口供，我们推算爆炸时间是在七点十分左右，他和他姐姐当时受到爆炸波及，在楼上困了快半小时，最终舒皖南跑了出来抢了部手机报警；而我们从最近的分部赶过来，最快也要十二分钟左右。”
　　周新飏蹲下身子，随便拿起一块已经被摔碎的瓷片：“意思就是说，从爆炸那一开始，再到你们赶来，中间将近四十五分左右；如果一开始就有人报火警，你们只要十五分钟，就已经在开始救援工作，火势也不会烧的那么大。”
　　“是这样没错。”董毅冉点点头：“奇怪的是，我们只接到了这一通报警电话。”
　　“别奇怪了，住在这条街的人，在遇到爆炸的那一刻，全都收拾好家当跑了，谁还会记得报警。”
　　周新飏忍着怒气，尽量用讲故事的口吻陈述这个事实，他站起身来，看着那黑成灰碳似的墙。
　　“这个可以立为纵火案了。”
　　“啊？”董毅冉脑子没有转过来，疑惑的看向周新飏：“要把这条街的人都抓回来调查清楚吗？”
　　周新飏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董毅冉：“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来到消防部工作了。”
　　“嗯？”
　　“没事，只是这个纵火的，和我们的案子有点关系，你就别多想了，做好你本分的，师兄在这祝你明年当个大队长当当。”
　　说完，周新飏就转身走出了现场，留下满心都是疑问的董毅冉丢在爆炸源附近。

　　吴柴坐在舒皖南旁边，尽量让自己放平心态，眼神望向那不断钻向大气层的一阵阵黑烟，显得有些无助。
　　舒皖南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本应该还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子，可他却拒绝了，他在等着消防人员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坐在那里长默无言，最终还是舒皖南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
　　“其实我在昨天下午的时候见过你，上星期在郊路也见到过。”舒皖南沙哑着嗓子，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郊路就是卢擎尸体被发现的那条路，离东城街并不远；吴柴眼底亮了些微光，低头看了一眼向坐在一旁的少年。
　　舒皖南似乎还有话要说，但他的嗓子似乎不太愿意为他的主人发表意见，咳了几声，最终缓了口气才开口说道：“你昨天来这里，是为了找人的吧，一定和郊路那个案子有关。”
　　“嗯。”吴柴点了点头，示意舒皖南将他的话说完。
　　“警察叔叔是不是找到线索了，不然那个凶手不可能急着灭口的。”
　　“是这样，那你是怎么猜到这起事故不是意外？”
　　“住在东城街的人基本都是战战兢兢的，最怕的就是来警察，所以他们不会干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比如煤气爆炸这种引起轰动的事故，而且......东城街有大人物的暗线。”
　　舒皖南后面那句话说的极其小声，只有他和吴柴两个人才能听见。
　　吴柴明白了。
　　就是因为有暗线，那些人才知道谁来过东城街，去了谁家，甚至不用半小时就能把外来人员的基本信息给扒全了。
　　他紧闭着眼，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
　　舒皖南隐隐约约暗示着。
　　——如果要不是你们昨天过来找人，被上面的人发现了，怕你们找到对他们不利的线索，所以只好把那人给处理了。
　　“呵。”吴柴冷笑了一声。
　　虽然活人死了不能说话，但是人留下来的东西，却能证明当初这里发生的一切。
　　总有一天，他要将这真相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来。
　　他看向舒皖南，碰巧舒皖南也在看着他。
　　“小南？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舒皖南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很聪明，也很要强，周新飏说你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吴柴温柔地摸了摸舒皖南的头发：“那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我收养你做养子，我也不用你以后对我付出什么，我只要你活的好好的。“
　　“可是你以后肯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舒皖南不解，他观察过吴柴，年纪看起来应该不是很大，手上也没有带戒指，应该是未婚，如果现在他收养一个已经有独立思想的少年，会很容易被人误会，再者，如果有女人和他结婚，那之后呢？那个女人肯定会生一个孩子，这样的话吴柴对他也肯定是没那么上心，对他也不会有太多的关照。
　　吴柴低吟了一会，认真地说道：
　　“小南放心，我这辈子......大概就养你这一个儿子，如果你觉得还是不行，也可以做我弟弟，我妈早就想要一个小儿子。”
　　他没想到吴柴会这样回答他的问题，略微有些惊讶：“弟弟吗？”
　　“嗯.......”吴柴想了想，似乎想寻找一个更完美的理由来回答舒皖南的疑问，最后还是放弃了：“主动权在你的手里，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准确答案。”
　　舒皖南沉思，抬头看向吴柴，尚且稚嫩的脸上充满着坚毅。
　　“哥哥。你做我哥哥！”
　　他这样说道，他已经有个父亲了，虽然已经趋势多年，但他认为应该认一个哥哥，长兄如父，这对已经离他多年的生父也算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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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惊喜吗！
大家晚安啦~~~~
最后叨一句：
Ma zweie ra irs manaf chyet oz omn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