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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许氏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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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凛冬院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扣门声打破。
月白见前来应门之人竟是自家侯爷,脸都憋得通红了硬是一句话都没讲出来。
赵凛吾脸色平和地问他道,“大清早的何事如此惊慌?”
月白张嘴结舌道,“回侯爷的话,今早国公府来人说……说公,不,主夫大人的父君昨夜突发急症,如今已经快……快不成了!”
咣当一声——
安庭舒手中的铜盆倾翻在地,他顾不得自己满身是水,急忙奔到屋子门口神色紧张道,“我前日才去见过父君,他怎会……”
赵凛吾攒着眉头对月白吩咐道,“你先下去备马车,待主夫大人换身衣裳就回国公府一趟。”
月白连忙应声道,“是是!”
安庭舒脸上迅速褪去血色,才一会儿功夫他唇上已经咬得斑斑驳驳,嘴里还在不住地呢喃着,“不会的,父君不会有事的,他才刚过完寿辰,怎么会突发急症呢?”
赵凛吾见他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内室而去,她从衣箱里翻扯出一件干净的衣裳就塞在他怀里沉声道,“庭舒,你听我说,现在时间紧迫,你换上衣裳就坐马车去国公府,我现在入宫去请陆太医,一会儿去国公府与你汇合。”
安庭舒一边在不住的点头,一边却紧紧抓着赵凛吾的袖子不放,赵小侯爷回头看他,他泪眼婆娑地问道,“侯爷,我父君不会有事的对吗?”
赵凛吾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不会的,陆太医是太医院院判,她入宫数十年后宫大大小小的病症不知见了多少,如果是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匆匆出了侯府,待到进了太医院,赵小侯爷却被御药房內侍给拦了下来。
“小侯爷,不是奴才不给您行方便,只是今日陆院判辰时便要去萧贵君处例诊,您看这……”
赵凛吾离京三年,除了陆太医,这太医院上下也没有旁的熟识大夫,只好低声问內侍道,“那太医院其他大夫呢?可有今日不当值的?”
內侍犯难道,“奴才也知道人命关天耽搁不得,可秦院判前些日子告假回乡,旁的低阶都事只怕帮不上您什么忙啊!”
就在此时,太医院外忽然传来通报之声。
“太女殿下驾到——”
赵凛吾怔楞了一下,连忙跟着太医院众人跪拜行礼。
来人果真是太女姬翎。
“本宫正要去给贵君请安,途径此处听闻喧闹,远远一瞧这不是近日在京城炙手可热的赵小侯爷吗?”
赵凛吾闻言抬起头,三年未见她倒是并未有多大变化,举手投足皆是风雅矜贵。
“凛吾初回京城,琐事繁忙,还未来得及去府上拜望,请太女殿下见谅。”
姬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然是该忙的,前有彧王相邀后有勉王设宴,细数起来这京城桩桩件件的热闹事儿可都是为了小侯爷,你又岂能不忙呢。”
赵凛吾垂眸不语,姬翎便将目光转向了太医院內侍。
那內侍将方才与赵小侯爷对话尽数禀告太女,后者知晓了其中缘由竟大度地摆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贵君那里就由本宫去解释,想必见了本宫什么病啊都该好了,至于陆太医就让她随小侯爷出宫去吧。”
赵凛吾再拜道,“如此凛吾替岳君多谢太女殿下!”
赵小侯爷带着陆院判就将离去,经过姬翎身旁就听她用只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本宫这次帮你是为手下之人赔礼,那人本宫随后自会处置,毕竟你见到那盒胭脂当知本宫心意如旧。”
见赵凛吾未出声,姬翎挑了挑眉道,“莫非安庭舒并未将胭脂交到你手中?”
赵凛吾抱拳道,“岳君府上还在等着陆院判,容凛吾先行一步。”
太女待她离去之后,方才对着身旁跟随的心腹喃喃低语道,“品章,你几时见凛吾如此着紧这个夫郎了?”
国公府,许氏住处。
“回小侯爷,微臣观贵人脉象,这呕吐腹痛的急症该是由中毒引起,不知贵人昨日都进食了些什么?”
一旁伺候许氏多年的小侍,闻言瑟瑟回道,“昨日许夫侍胃口不济,夜里只吃了几块紫藤糕就入睡了。”
安庭舒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从小吃着父君做的紫藤糕长大,这糕点断然不会损害身体的。”
赵凛吾低声询问一旁的小侍道,“昨夜岳君吃下的糕点可还有剩余的?”
“藤萝花瓣是许夫侍昨日一早亲自去采的,鲜花瓣制成的糕点是放不长久的,因此只每回主子想吃了才会去摘,每回也不会做许多,是以也不曾有剩余。”
陆太医沉吟一会儿,对赵凛吾开口道,“小侯爷别着急,为今之计待微臣先替贵人施针稳住心脉防止毒性蔓延,再开一贴药熬制后给贵人服下,倘若微臣所料不错毒性当能顺应而解。”
赵凛吾忙不迭地点头,“如此有劳陆太医,虎风,你随后就拿着药方亲自去天药堂跑一趟。”
在陆太医施针的当下,安庭舒一直紧紧攥着许氏的手,目光更是半寸也未离开他的脸庞。
待得陆太医收回银针,许氏果然呼吸越见平缓,面色也不似方才青紫骇人。
陆太医垂眸再次细细诊脉过后,起身回禀道,“小侯爷,索性贵人身中之毒不深,如今性命该是无碍了,接下来几日只需按时服药仔细调养便无事了。”
赵凛吾领着陆太医走到屋外,低声言语了几句,“方才内室人多眼杂,陆院判若有不方便开口的,可以告诉本候知晓。”
陆太医望着她,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后院中的紫藤花架上,“小侯爷有所不知,藤花虽无毒性,可其豆荚、种子和茎皮却是有毒的,倘若误食了便会引起如贵人一般的呕吐腹痛之症。”
赵凛吾静默了半晌,忽而开口致谢道,“今日幸亏有陆大人,这份恩情本候记下了,本候这就送大人出府吧。”
陆太医摇了摇头道,“小侯爷客气了,正夫大人经此一事心绪恐难安宁,侯爷的好意陆某心领了,您还是留步吧。”
赵凛吾目送陆太医离去后,方才回到许氏所住的内室。安庭舒红着眼眶,时不时地伸手抚过许氏的额头、脸庞。
“庭舒,陆太医方才说了,岳君的身子该是没有大碍了,你也不必太过伤感了。”
她实在不是一个会好言安慰的人。
安庭舒回过神来,对着赵凛吾二话不说竟是深深一拜。
赵凛吾微微挑了眉道,“庭舒,你这是做什么?”
安庭舒起身后,嘶哑着嗓音道,“侯爷为父君做的,庭舒都看在眼里,今日若是没有侯爷,父君恐怕就真的不成了。”
赵凛吾知道此事的第一反应便是救人要紧,她这三年在边关见过多少生死离别,当知性命攸关旁的都不必在意。
然而许氏对于安庭舒来说有多重要,赵凛吾不必细想也能明白,她遂轻轻颔首道,“你既然知道,应当快些振作起来,等到岳君服下汤药将醒过来,必然不愿见到你憔悴担忧的模样。”
安庭舒反手抹了抹眼泪,他从前不是一个喜欢轻易落泪之人,可自从侯爷回来这短短数日,他所有狼狈的形容在她面前竟都无所遁形。
“侯爷说的是,待庭舒伺候父君服下汤药,这就去梳洗整容一番。”
赵凛吾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今日我入宫前便让虎勇将军替我去中营告假了,左右无事我便陪你在此等岳君醒来吧。”
“庭舒谢过侯爷。”
不知怎的听他左一句感激右一句感谢的心中竟有些烦躁起来。
赵凛吾索性走到屋子外面去透了口气,她做事但凭心意,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把他与许氏当做了自己人,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说到自己人,她又难免想到今日入宫时,见到太女时的情形。
从前元帝开恩,赐她入宫与皇女们一同在上书苑读书。若非后来种种,兴许今日她与姬翎也不至于生疏至此,相见竟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