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83、天煞

　　马文鹭想过自家哥哥会来找他，却也没想到这么快。
　　她拍了拍手，松了口气。
　　幸好她破了翼城，逮上了姜维，要不然自己这黑锅是背定了。
　　“彻里吉手下的人，庞德同谋。”马文鹭淡淡道，“怪不得了。”
　　只能怪自己太掉以轻心，在这阴沟里翻船。
　　“大哥，那刘备那里指望不上了。彻里吉叛乱，那这十几年怕是西川之地都不得平静。”马文鹭刚说完，马孟起一脸铁青的打断：“谁要听你说这个？”
　　马文鹭住了嘴，摆摆手道：“请姜小公子进来。”
　　姜维依旧是张牙舞爪的模样，见着马孟起更是一脸愤恨。
　　“他在哪？”马孟起沉着脸问道。
　　姜维理了理衣领，缓缓吐出两个字：“死了。”
　　马文鹭支着手，静静的看着。这小子，毕竟是赵云的徒弟，不能打不能骂，她是懒得伺候。
　　“姜维！”马孟起快步走了过去，将他大半个身子都提了起来，“你再给我说一句！”
　　姜维的确惧了，任谁对上一双虎狼般要把他拆穿入腹的眼神都会惧怕。
　　他定了定心神，依旧讽刺笑道：“这一切，不应该尽在侯爷掌控之中吗？”
　　马孟起手下的力道抓紧，马文鹭赶忙拦道：“行了，好好跟孩子说话。”
　　声音又轻又柔，却让姜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马文鹭转头，轻笑道：“给你一炷香时间，香灰落尽之时，我开始杀人。翼城剩多少人，取决于你了。”
　　姜维踉跄退了两步，喉结暗滚。
　　马孟起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姜维。
　　“师祖出山了。”姜维轻声道。
　　马孟起沉默了片刻，然后往外走去。
　　“马孟起！”马文鹭紧张了，连忙叫道，“既已得知安全，你还凑什么热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我要去找他。”他轻声道。
　　马文鹭快步拦道：“你当真要丢下西凉不顾？冀州可是曹操的地盘！”
　　马孟起顿了顿，揉了揉妹妹的头：“阿鹭，我一定要见到他。”
　　马文鹭眼睛红了，扯着哥哥的衣袖道：“你就不顾我的死活吗？”留她一个人在万军之中打这一仗？
　　“阿抗回来了，他替代我撑几日便好。”马孟起淡淡道，“我去去就回。”
　　她的哥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马文鹭松开了手，冷冷道：“那你滚吧。”
　　马孟起没有犹豫，踏步走了出去。
　　“滚了就别回来！”她吼道，尖锐的声音刺耳的很，让一旁的姜维都忍不住后退。
　　而这个，丝毫没有影响到兄长的步伐。
　　她不能理解，自家哥哥怎么就蠢到这般境界。
　　情情爱爱不过过眼云烟，怎么比得上天下重要。
　　她垂下头，眸间泛起水雾。
　　西边的战火没有波及到常山，左慈看着棋局，饶有兴趣问道：“明日有客到访，雄付准备如何接待？”
　　童渊冷着张脸，缓缓道：“乱棍打出即是。”
　　左慈啧啧叹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知礼数。”
　　“元放。”童渊淡淡叫道。
　　左慈不敢继续说了，心知老友着实是气恼，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你徒弟你准备怎么办？”
　　童渊顿了顿，说道：“出世吧，出世我保他一生顺遂。”他只剩下这一个徒弟了……
　　“那小子不像是个能安心出世的，我大徒弟估计过了一段时间就要来找我要人了。”左慈落了一子，打了个哈欠道。
　　童渊暼了他一眼：“叫诸葛亮来找我。”
　　左慈摸了摸鼻子：“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趣，他们要闯不随他们心意？你看我何时管过孔明？”
　　“你家两个都安然无恙。”童渊沉声道，“我已经死了两个了！”他本就烦闷得很，棋局也顾不上便甩袖而去。
　　左慈不说话了，徒弟没了的孤寡老人惹不起。
　　马孟起独自一人，驾马从天水赶到了常山。
　　他裹紧了身上衣裳，一步一步迈向真定。
　　赵云曾与他说过，他找到这儿也并无为难。只是寻得地方，却被几个小道童拦住了去路。
　　“侯爷，师祖有命，不能放你入内。”小道童红着张脸，故作凶狠的说道。
　　长途跋涉再加上彻夜未眠，马孟起整个人都显得颓废得很，他哑声道：“赵云呢？”
　　小道童们对视一眼，还是摇头道：“师祖说了，不可说。”
　　马孟起咳嗽了两声，将枪放下，单膝跪了下来。
　　前面的少年纷纷散开，慌乱拿着拂尘道：“无上天尊。”
　　麓乡侯这一拜，可折寿得很，怕是天下没有几个人当得起。
　　“晚辈马孟起，求见枪圣。”
　　小道童们面面相觑，师祖只跟他们说过，人来了一起轰出去就可以，可没说过这种身份的人跪在门口怎么办。
　　他们想了想，还是扭头回府，让师祖定夺。
　　马孟起静静跪在地上，心中却是忐忑不已。
　　“我师傅啊，最烦闹腾，也不喜欢自恃其高的世家子弟。你两样都占了，若是跟我回常山，怕是直接被我师傅轰出来不可。”赵云曾笑着说道，眸间的温柔让他沉醉不已“你啊，收敛一番脾气。”
　　他那时候嘟囔着好，却没想到是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里。
　　观内的童渊冷哼一声，冷冷道：“让他跪着即是，与我何干？”
　　想起自家徒弟明知这是个天煞孤星，还借运换命与他共生死，他便恨不得提/枪将门外那个祸害给斩了。
　　张琪瑛身子微微发颤，忍不住望向门口方向。
　　左慈自然是瞟见的，扣了扣桌子道：“琪瑛啊，你去看看，叫他回去。”
　　张琪瑛抿唇，轻声问道：“那赵师兄那里呢？”
　　童渊淡淡暼了她一眼，她顿时不敢再说话，快步退了出去。
　　左慈摇了摇头：“琪瑛这劫，也不知过不过得了。”
　　童渊皱眉：“她不是已经出世了吗？”
　　左慈痛心疾首：“她还管这门子马家这小子的闲事，还说什么出世。你说说，这年轻人逆天而行就算了，还想着情情爱爱的，有完没完？”
　　童渊叹了口气，望着逐渐上来的月色无言。
　　门缓缓开启，马孟起抬头，扯出一个笑容：“张姑娘……”
　　张琪瑛不意外马孟起狼狈的模样，可还是心疼劝道：“童师伯在气头上，恨极了你，不会让你进去的，你快回去吧。”
　　“为什么？”马孟起茫然问道，没有护住子龙是他的错，可也不至于让童渊恨极了他。
　　张琪瑛蹲了下来，将手中的大氅披到他身上：“夜深寒露，侯爷你保重。”
　　“他怎么样了？”马孟起问道，“我要见他。”
　　张琪瑛别过脸：“差一点就死了，如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怎么回事？”马孟起顿时又惊又怒，他知道赵云肯定是受了伤，却没想到伤到如此。
　　“你不是说他一生富贵顺遂的吗！”他脸上都是惊恐，忍不住对张琪瑛怒斥道。
　　张琪瑛轻笑一声：“他没有告诉你吗？也是，他怎么可能告诉你。”
　　马孟起望着张琪瑛，这个传言中的神女看向他，轻轻道：“你可知你是天煞孤星，注定至亲至爱死于非命。”
　　马孟起陡然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张琪瑛。
　　她眼神中悲伤之意藏都藏不住：“明知如此，还爱着你的人，就是个傻子。”她不知在说赵云，还是在说她自己。
　　“我不信命。”马孟起硬邦邦道。
　　“我们信，但是我们更信我们能逆天改命。”她说道，“他找了我，要我帮他。用他的禄存气运，压住你的天煞之气。可天煞孤星，又怎是好压制的。”
　　借运改命……他自然听说过。
　　“你帮了？”马孟起艰难道，他瘫坐在地上，双拳紧紧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是的……”她叹道，“师兄开口，我……怎会不帮。马孟起，他真的爱你到骨子里。他说了，哪怕即便寿命受损，即便无法成圣，即便和你共同承担这满身杀孽他也无怨无悔。你说，他怎么这般好……”好到让我心甘情愿的旁观。
　　马孟起咬着唇，眼角的泪水一滴滴的掉落。
　　他为自己借运换命，而自己却一直都在质疑他，甚至上次的不欢而散都那样对他。
　　马孟起，你可真混账。
　　张琪瑛擦了擦眼泪，勉强笑着道：“侯爷，师伯不会让你进去的，你快回吧。”
　　马孟起抓住她的衣袖，双眼通红道：“我想见他，哪怕远远看上一眼。”
　　“侯爷……”
　　“琪瑛，我求你……我想见他……哪怕让童渊见我一面，我来求他……”
　　张琪瑛没有答应，没有办法答应。
　　她轻轻扯着袖子，却动不了分毫。只能仰着脸，不让泪水掉落。
　　“我不要他借运改命，我要换回来，我要他一生安康。”他轻轻道，“天煞孤星？呵。”
　　与此同时，西凉兵变。
　　张琪瑛猛然脸色大变，奋力站了起来，神色复杂看向马孟起。
　　马孟起看到了张琪瑛的神情，有不可置信也有怜悯。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是劝他离开，还是等待师傅的定论好。她最终跺了跺脚，往里走去。
　　天煞孤星，竟是已经开启。
　　再也不是以前若有若无的被禄存压制七杀之象，而是彻彻底底的天煞孤星。
　　张琪瑛刚慌张的进了观门，就见院子里自家师傅和师伯快要打起来。
　　“天煞孤星，屠城灭族，引胡乱华之象，我决不能留他！”童渊怒道，提剑便要往外冲去。
　　左慈死死拉住，吼着道：“我们出世之人，不能杀人，当年我那么恨曹操屠城，也只能掷杯戏他。你怎么这般糊涂！”
　　“他是一个祸害，哪怕我死了，他也决不能留！”童渊推开左慈，往门口走去。
　　张琪瑛明白了师伯的决定，顿时跪在了门口，伸手拦道：“师伯三思！”
　　“滚！”童渊沉声道。
　　“天煞孤星就能给人定罪吗？还未发生之事，他分明就是个无辜之人，师伯你凭什么就要杀他！”张琪瑛怒道，眼泪不断的流淌。
　　谁想做这个天煞孤星不成？天命便是如此不公，凭什么就给马孟起定了屠城乱华之罪。
　　“小姑娘都比你看的透彻，你分明是被自家徒弟死了伤了气糊涂了！”左慈毫不客气讥讽道，“你不过想找个大义的借口杀了他，以免他活着牵动了你徒弟的气运。”
　　童渊深吸了一口气：“等他真的引胡乱华，天下百姓何辜？”
　　“你今要杀他，他又何不无辜？”张琪瑛毫不畏惧对视道。
　　“赵师兄不会同意的，他借运换命就是为了让马孟起平安顺遂，你若杀了他让赵师兄怎么办！”
　　童渊犹豫了一番，左慈松了口气，拉着他坐了下来。
　　张琪瑛继续道：“他不会的，马孟起纵使不是好人，引胡乱华一事却决然做不出来。”
　　“你能保证？”童渊冷冷道。
　　张琪瑛正色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能，有人却能。”
　　童渊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门再度开启之时，马孟起的眼神亮了亮，可在看到张琪瑛的那一瞬，又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你身上煞气太重，若是见面，反而是对他不好。”她安慰道。
　　马孟起沉默一瞬，然后才轻轻道：“那便不见吧。”
　　张琪瑛松了一口气，试探问道：“侯爷……你答应过师兄的，不会伤及百姓是不是？”
　　马孟起怔了怔，指甲死死嵌入泥土之中，没有答话。
　　“侯爷……”
　　“不会，他不让，我便不会。”马孟起不等张琪瑛再问，果断回道。
　　张琪瑛没有掉以轻心，他师傅跟它说了，天煞孤星必当遭逢大变，暴怒之时，怕是自己也无法控制。
　　“师兄要我给你带一句话。”张琪瑛轻声道。
　　马孟起听了，灰蒙蒙的眼睛如拨天见日般，突然有了神采。
　　张琪瑛看着他的神情，有了一丝不忍。
　　“师兄说，你若当真满手无辜，他便——”
　　她秀口轻启，缓缓道：“永坠地狱，不遇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很甜很亲妈了
你们看 萌起历史上三次灭族我合成一次
（顶锅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