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纵横》燕云天

10、骐骥千里寻伯乐（一）

　　回到张仪的时代，其实那个时代应该算是张仪和苏秦共有的……

　　望着窗外邯郸繁华的街市，张仪根本没有心思欣赏风景，他的心就像一团乱麻。要不要直接求见赵王？可是那样自己还不如直接去秦国，何况连赵相都摆不平，到了赵王那里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几天前，张仪就走在邯郸这繁华的大街上。不过那时，张仪也无心领略这尘世浮华，心思全在那位和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打得火热的苏秦身上……
　　虽然只是以客卿的身份兼任赵相，苏秦在邯郸的府第大门也相当威严。不过见过世面的张仪并不为惧，大大方方上前递上名帖，说明是苏秦故人。门房却现出疑惑的神情：“先生弄错了吧，我们老爷尊讳不是这个名字。”
　　张仪岂能为这种小伎俩蒙住，咬定就是要见赵相，再不济我诸侯都游说过不止一家了。门房见张仪来头不小，不敢怠慢，立马进去禀报。不久，门房就回来了，将张仪带至一小客厅，看座后道：“张先生久等了！我们苏大人听闻先生前来，不胜欣喜。只是当下琐事缠身，请稍候片刻，即亲来迎接。”
　　张仪见苏秦家丁待自己还算热情，心里不由漾起一丝暖意……可谁知这个片刻就一直拖到了太阳落山。虽然张仪问什么家丁都客客气气地回答，可就是不提晚饭的事。张仪腹中雷鸣，又不见苏秦踪影，只好先告辞，次日再来拜访。
　　不知苏秦是真的有那么忙，还是张仪在楚国的故事已经流传出来了，张仪每日来苏秦府上造访，苏秦则每日都是琐事缠身……几天下来，张仪和赵相府的门房都混的脸熟了，苏秦还在琐事缠身。就算张仪对苏秦没有成见，张仪那可怜的腰包也有成见了……最后，张仪决定最后再拜访苏秦一次，然后就忘掉曾经认识过一个叫苏秦的人。
　　在苏秦那门房说完那套已经重复了好几天的话之后，张仪正色道：“张某不才，虽曾与苏相有过一面之缘，但既然苏相如此繁忙，实在不好每日烦扰。在下这就离开邯郸，不再烦劳您通报了。”
　　张仪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那个期待已久的声音：“张君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苏某未能远迎，失敬之处请多包涵。”
　　虽然还没有亲眼看到说话的人，张仪眼睛已经一亮，幸亏苏秦门房也在他身后，不然这时谁和张仪打个照面都会被吓一跳。当然，等张仪转过身向苏秦抱拳施礼的时候，谁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异常了。
　　张仪一边跟着苏秦向院内走去，一边找话搭讪，谁料苏秦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应答。张仪一直担心当年在鬼谷折了苏秦的面子，于是试探着问道：“当年在鬼谷，先生即十分欣赏苏君，现在看来先生果然好眼力啊！”
　　苏秦头也不回：“先生当年还说张君见地在苏某之上，其实当时苏某也是很佩服张君的。”
　　张仪不由叫苦：现在看来苏秦果然还在记恨。赶紧赔笑道：“哪里哪里，一时口舌之快而已……”张仪还想说“苏君请不要在意”，但苏秦突然回身，看着他说：“张仪啊，虽然我在鬼谷和你只是一面之缘，但那时已经感受到你的才华。人不能好高骛远，但也不要妄自菲薄嘛。”
　　张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应付道：“唉，可是世事多艰啊……”
　　苏秦摇头：“我年轻时也命途多舛，即使遇到先生后，也仍受挫于秦，后来才得到燕王赏识。张君那么有才，能富贵也该富贵了，可不知怎地竟困顿至此，在下才疏学浅只怕也扭转不了您这个命运啊。”
　　张仪还在想怎样能让苏秦不再去翻陈年旧账，听到苏秦最后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指着苏秦鼻子骂道：“当年我见你气度不凡，鬼谷先生也很欣赏你，谁知你原也是这样一个势利小人！我张某算个什么，可惜连鬼谷先生也看走眼了。”然后拂袖而去。
　　气冲冲回到住处后，张仪冷静了下来，有些后悔。自己到赵国本就是孤注一掷，现在苏秦这条路算是堵上了。而凭他的影响力，自己在东方六国恐怕都没什么戏了，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西方的秦国了……可是拿什么去秦国呢？再说，现在看来秦王也不见得就能欣赏自己。张仪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回老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