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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庭花·同乘 ...

  •   小庭花
      第八章小庭花·同乘

      来的人正是宁安侯萧瑯。他今日一袭深黛长袍,未曾束发,两边鬓发编成小辫,拢与脑后用玉簪别住。

      比起昨日初相见时那身肃杀的黑衣,今日这身装扮多了几分书卷气,整个人显得斯文了不少。

      然而也只是显得。宁安侯不说话的时候尚且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只可惜好好一个美男长了张嘴。

      与杨氏和庙祝寒暄过后,萧瑯视线停留在绾月身上。侯爷装作是才看见她的样子,笑口一开道 :“哟,这不是姜丞相家的大小姐,姜绾月姑娘吗?”

      绾月知他是故意讽刺自己,不理他的话,但礼数没少,矮下身行了个礼。

      萧瑯的眼睛停在绾月绷直的小脸上,故意刺她道:“姜姑娘为何这般看着本侯?莫不是我来的不巧,碍着绾月姑娘的眼了?”

      绾月礼貌道:“绾月不敢。”

      姜亭见两人之间气氛不慎妙,替绾月解围道:“萧瑯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又看了站在宁安侯身旁的戚思瑜,问道,“是陪戚大哥来的?”

      戚大哥?
      绾月早就注意到宁安侯身侧还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公子了。模样生的也极好,不似萧瑯那般俊逸张扬,戚公子身上有一种美玉一般温和的气质。

      如果说萧瑯给她的感觉是北疆的风沙与狼烟,刀剑铮鸣,像一头,那这个男子就是江南烟雨小桥流水,温柔缱绻,令人如沐春风。

      萧瑯笑道:“嗯,本侯是陪思瑜来拜谢庙祝的。”

      戚思瑜点头笑:“大师,你可真是叫我们好找。”

      他将手中拎着的两壶美酒递与庙祝身后的的小童手中,又向绾月道:“绾月妹妹可是比传言中更清丽脱俗。”

      他虽一把懒骨头,出门在外还是很注重仪容仪表。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好好打扮一番,也是个矜贵的公子。

      初到长安边和萧瑯惹上关系的小女子,他还真挺感兴趣的。

      绾月不知他的身份,听姜亭方才喊人“戚大哥”便跟着一同叫大哥。

      戚思瑜回了礼,笑道:“你认得我?”

      绾月摇摇头。

      姜亭忙向她介绍道:“阿姐,这位是右丞相家的大公子戚思瑜。我们姜家和他们戚家是世交,戚大哥也是父亲的得意门生,是个大才子。”

      他津津乐道,似是忘了手中还攥着签子,随着手一晃一晃的。

      萧瑯眼尖,一把将姜亭手中那支签捞了过来,定睛一看,念道:“相如成亲?”

      绾月心下一紧,想去拦,又碍于礼数没有出手,心中忐忑,不知这宁安侯会说出什么惊人语来。

      萧瑯看罢那签,在姜亭脑袋上敲了敲笑道:“你小子今年才九岁吧,就急着娶媳妇了?”

      “是十岁!”

      姜亭臊的面红耳赤,捂着脑袋上方被敲过的地方小声辩白:“我才没有想娶媳妇呢!这是阿姐的签!”
      当即便将他相亲相爱的好阿姐绾月给卖了!

      萧瑯看向绾月,修长的手指在签文的凸凹处摩挲,眉锋微挑:“原来你们方才说的天机,便是这个?”
      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绾月脸皮薄,耳尖早就赤红了。这签是自己掉下来的!又不是她抽的。并不想这天机与她有何干呢!

      萧瑯笑道:“老庙祝不肯泄露天机,本侯可以啊!”

      绾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里真真觉得宁安侯话忒多了些,上辈子莫不是个哑巴吧?

      她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救她的男子来。那人话少,绾月当时病的昏昏沉沉,隐约只听得几句。
      若是萧瑯能分一半给她的恩公就好了。

      宁安侯不分,泄露天机道:“看遍全宛唐,能称得上有相如只才的人,想必只有右相公子戚思瑜戚公子了吧?”

      乱点鸳鸯谱!绾月十分窘迫,只敢在心中哼哼。人站在那里没动,脑中已经气的跺脚。
      今日杨氏这等长辈在此,她不敢失了礼数。
      同样羞恼的不止她一个,还有男方戚思瑜。

      戚公子道:“萧瑯,此事关乎姜妹妹的婚姻大事,你莫要胡言!”

      替侯爷向绾月赔罪道:“姜妹妹莫要生气。不如今日就由我来做东,我们几个一同去我家庄子里吃茶,你和萧瑯也握手言和如何?”

      姜丞相教出来的大多是性格随和之人,比如为家庭和睦操心的姜亭,和为师生和睦操心的戚思瑜。
      唯独出了萧瑯一个人独嘴毒心更毒的异类。

      绾月一点儿都不想去赴宴,推辞道:“绾月岂敢生侯爷的气。多谢戚大哥美意了,今日只怕是并不方便。”

      绾月侧过首来,发现萧瑯正在看着她。

      “有何不方便的?”
      他本想拒绝,但看绾月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反而来了兴致。
      轻描淡写一句话,等着绾月应答。

      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根竹签,朝七步外的签筒投去。长袖浮动,露出小半截劲瘦白皙的腕,颇有儒将风范,优雅从容。

      笃!签落于筒中。

      绾月有些无所适从,微微抿唇,思索着该如何回应。
      她本是含蓄推辞之言,也默认对方应能听出其中婉拒之意。再看萧瑯眼中含笑,明明看得出她的局促,却装作视而不见。分明是故意刁难。真坏!

      绾月收回目光,略加思索后看向戚思瑜,“戚大哥,请问你和侯爷今日可是骑马过来的?”

      戚思瑜笑道:“正是。绾月妹妹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上次在朱雀大街,萧瑯便是骑马将那独眼男拖走的!如此平坦开阔之处都要策马,城隍庙这地方比大街崎岖得多,他想必也不会乘车。

      绾月微微一笑:“猜的。所以马匹并不够,绾月不便与二位同行。”

      “不成立哦。”
      萧瑯偏头,薄唇微启:“本侯自愿将马让你,委屈一下自己和戚思瑜同乘便可。只是竟不知像姜姑娘这样……”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绾月一遍,眼神中几许意味深长:“这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竟会骑马?”

      绾月没想到宁安侯为了看她难堪,竟能屈尊和人同乘一骑。
      这人究竟能有多没下限?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她不是君子,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子,只习得琴棋书画,哪里会骑马?
      萧瑯这是明知故问,故意要让她低头呢。

      绾月抿了抿唇诚实答道:“不会。”

      杨氏见这边气氛有剑拔弩张起来,出言让道:“你们人多,不然一起乘姜府的马车去吧。”

      姜亭大喜:“这个好!这个好!”
      拍手笑完,这个不孝子方才想起他娘还没个坐骑,“可娘没了马车,怎得回去?”

      杨氏笑道:“我同晴丫头一起走回去就是了,权当是散散步。”

      绾月急道:“岂能累夫人奔波,这样不妥。”转身向萧瑯道:“看来今日实在是不巧了,不如改日?”

      “改日?你当本侯很闲吗?时时刻刻候着你。”
      萧瑯冷笑道:“就要今日。姜姑娘既然不会骑马,那就只好委屈你同本侯共乘一骑了。”
      不依。

      绾月还想再挣扎一下:“男女授受不亲,绾月不能与侯爷同乘。况且……”

      她看了杨氏一眼:“况且夫人和亭弟今日是陪绾月来的,自该同归,绾月中途走人,岂非不孝不悌?”
      不合礼。

      杨氏一心想缓和萧瑯和姜丞相师生的关系,见此刻不失为良机,笑道:“我这里不妨事的,月儿只管去便是。”

      又向戚思瑜和萧瑯道:“只一件事还希望拜托两位,月儿初到京城,你们做兄长的可不能叫她受欺负。”

      萧瑯难得正经应道:“夫人放心,有本侯在必不会叫人欺负了她去的。”
      戚思瑜也笑应。

      “绾月妹妹,我与戚思瑜是兄弟,你既然称他一声大哥,也当唤我一声兄长。”

      萧瑯压低了嗓音:“兄妹之间,当亲近一些,你说对不对?”

      绾月低低道:“胡扯。”
      声音软糯。

      萧瑯只当听不见,逗弄她:“小月儿,叫一声哥哥来听听?”眸中悦色毫不遮掩。

      绾月不叫,心道:做梦。

      *

      城隍庙门口,绾月和姜亭并肩站。姜小少爷一直朝东边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来了来了!”视野内出现一人一马,他激动地手舞足蹈。

      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终还是要去赴宴。姜亭自告奋勇当起护花小使者。有他在,绾月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绾月抬眼朝那边看去。萧瑯和戚思瑜骑马踏风而来。

      昨日在朱雀大街相见,绾月未曾将过多的注意放在萧瑯的马上。如今细细瞧,却见那马极俊,通体如浓墨,唯四蹄雪白,若乌云盖雪。目光炯炯,露杀伐之气,一眼便知是匹烈性难驯的良驹。

      戚思瑜的枣红马则温柔驯良,看上去十分亲善。

      人高马大,无论哪个,她都得仰着头看。

      二人翻身下了马。
      萧瑯见绾月盯着自己的马看,献宝似的显摆道:“它名踏雪,是我的战马,也是陪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说着拍了拍马背,踏雪嘶鸣一声应他。

      踏雪,踏血。
      他和它一起于某个冬日踏尸山血海而来,今立于长安岭上寒霜雪。

      宁安侯追忆了一瞬往事,又没了正形,笑着朝绾月招手:“小月儿,过来。本侯抱你上马。”

      未等绾月拒绝,戚思瑜便笑道:“踏雪性子烈,不然绾月妹妹和我同乘?”

      绾月:“好……”

      “好什么好!”
      萧瑯抗议道,“姜亭那小子肉太结实,跟我同乘压坏了我家踏雪怎么办!”

      好拙劣的借口!踏雪宝马岂是这么容易就给压坏的?
      被嫌弃胖的姜亭一脸委屈。

      绾月拒绝的话未出口,就被萧瑯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盈盈一握的酥腰,被宁安侯的手一把揽住。萧瑯从背后抱起绾月,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人托举到了马上。

      绾月内心十分慌张,她平生还没有被人举高高过,更没有骑过马,你你你了半天,将话又咽了回去。

      踏雪不愧为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极有灵性。跟他主人串通好了似的,绾月刚坐上去,立马热情地表演了一套,前肢抬起的腾云式。

      绾月什么话也说不出了,脸上血色褪去,额头已沁出薄汗。
      她害怕摔下去,又不想在萧瑯面前失了体面,输了气势,只好全身绷紧,坐在马背上一动也不动。

      但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已经将她内心的兵荒马乱暴露无遗了。

      同行的戚思瑜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萧瑯,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快叫踏雪停下,会吓到绾月妹妹的!”

      萧瑯内心雀跃,他就喜欢看绾月这种假正经的小姑娘慌张不能自持的样子。
      总是端着多累呀。

      “思瑜,这就你就不知道了,踏雪这动作是表达喜欢呢!哈哈哈哈……”

      绾月翻了个白眼,心道:鬼才信!

      戚思瑜见状笑道:“亭弟,既如此,就委屈你跟我同乘了。”他抚了抚姜亭的头道:“别伤心,我不嫌你沉。”

      姜亭麻溜地爬上了枣红马。
      他有的选吗?

      计谋得逞,萧瑯唇角微微勾起,翻身上马,将吓得咬紧嘴唇的小姑娘整个抱在怀里。

      距离太近,少年衣上的檀木香气伴着他的体温从身后将绾月包裹。
      宁安侯恶语比三冬寒,怀抱里却很温暖。

      萧瑯双臂揽过绾月,伸手去牵缰绳。绾月落到一个更深的怀抱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身子更僵了。

      萧瑯察觉怀中人的反应,顺势将头搭在绾月肩上,在人耳边低声道:“好月儿,放松点。”

      长鞭一甩,策马而去。

      行在后面的枣红马上,被嫌弃的姜亭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温吞开口。
      “戚大哥,你能不能追上萧哥哥和阿姐?”

      戚思瑜:“为什么?”
      姜亭:“因为我想近距离观看传说中千金不换的战马踏雪!”

      戚思瑜:“……”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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