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庭花》了是清狂

38、长安月·酒醉

　　小庭花
　　第卅八章长安月·酒醉

　　为了避嫌，萧瑯并未和绾月一同离开。

　　手中那枚玉牌的余温散尽，他方欲准备离开洗绿湖畔回到宴席上去，便惊闻一声童稚。

　　“萧瑯哥哥！萧瑯哥哥不好了！出事了！”

　　“萧瑯哥哥，你在这里吗？”

　　“姜亭？”萧瑯皱了皱眉，声音似是从竹林中传过来的。

　　不好，一定是小月儿出什么事了！

　　萧瑯三步并两步穿进竹林，出现在姜亭身后。

　　“萧哥哥，你在这里吗？”姜亭未察觉身后有人还在一直喊。

　　萧瑯淡淡道：“我在。”

　　冷不防又声音出现在身后 ，姜亭吓得“吱哇”一声跳起来，手足无措，来了个平地摔。

　　先前姜亭被戚思珞踢了一脚，本就屁.股痛。又加上这重重一摔，此时更是伤上加伤。

　　“嘶！萧哥哥，你下回再从我身后出现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先有个心理准备啊？”

　　“这般慌慌张张的，你父亲见了又要罚你了。”萧瑯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姜亭拉起来，道：出了什么事？”

　　姜亭也顾不上屁.股疼了，慌慌张张道：“戚思珞，戚思珞找上我姐了！”

　　萧瑯闻言眉头紧锁：“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我姐姐回去之后，戚思珞便央着她说话，还特意将我给支开了。”姜亭急道。

　　萧瑯忽想起那日在宁安侯府书房中戚思珞对他说的那句话，心便像是被揪起了似的。

　　戚思珞：“你最好保证姜绾月事事都和你有关，否则总有能让我遇上的机会。”

　　萧瑯眉头紧皱道：“不好，快带我去看看。”

　　他向来冷静自持，眼神中鲜少流露出像现在这般慌乱的目光。

　　姜亭见了他这幅尊容更加慌张，扯住萧瑯的衣角一路往方才来的那处跑去。

　　然等二人赶到的时候，宾客中已经不见了姜绾月和戚思珞的身影。这边坐的尽是女客，为着避嫌，男子少来。姜亭仗着年幼，四处闲转还尚且说得过去。

　　宁安侯萧瑯又不是孩子，如今出现在这里。女客们一面悄悄打量着这个递拜帖见不到宁安侯，一面怯怯私语。

　　“你说宁安侯这是来找谁的？”

　　“还能是谁？自然是姜绾月，他们今日可是刚定下婚约！”

　　“但我看今日侯爷看上去并不满意这门亲事的样子……”

　　萧瑯面上颇为不悦，他不喜人家在背后乱嚼舌根，轻咳了一声。众人果真安静了不少。

　　最边上坐着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千金，正是大正月里萧瑯当街纵马踢伤的张公子的妹妹。礼部尚书老来得女，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张小姐自出生来便受父兄宠爱，与她那悲催倒霉蛋兄长感情十分深厚。因此，也对宁安侯十分心恨。

　　“张姐姐，你们有看到我阿姐吗？”姜亭知张家与宁安侯府有过节，便主动上前问，“方才她还和戚大小姐在此处说话呢！”

　　张小姐虽因哥哥之事不怎么待见宁安侯，却还是个懂规矩、识大体的女孩，肯卖姜府这个面子。

　　她闲闲道：“绾月妹妹方才吃酒不小心吃到身上去了，思珞姐姐领她去换衣裳去了。”

　　姜亭与宁安侯面面相觑。

　　“换衣裳？”

　　“吃酒？”

　　萧瑯拿起杯子一闻：“九春？”

　　岭南特供的烈酒，色清如水，香气浓郁又霸道，初入口之时醇馥绵甜，尚不觉醉，但后劲极大，极易醉人。

　　像他这般酒量的人尚不敢贪杯，更何况是绾月这种看上去就不曾碰过杜康的小女子。

　　萧瑯眉头顿时紧锁，冷冷问：“谁给她的酒？”

　　他阴鸷的眼神令众人不寒而栗，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极为小姐也被提醒屏住了声。

　　张小姐离的最近，萧瑯那目光又是直冲着她去的，盯得她浑身发冷。

　　她结结巴巴道：“是、是思珞姐姐啊。她特意、搬出了御赐的琼浆玉露来请绾月吃的呢……”

　　萧瑯：“喝了多少？”

　　几家闺秀捂嘴笑：“绾月妹妹先前还谦称自己不会喝酒，没想到却是个千杯不醉，一杯接一杯的把那一壶都喝完了，都没醉呢！”

　　戚思珞灌醉她是想做什么？

　　萧瑯拢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向姜亭道：“分头去找，尽快找到她。”

　　几个微醺的大小姐闻言打趣道：“这才刚订亲，只一会不见便要去找，侯爷待绾月妹妹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有位小姐闲言道：“不知该不该提醒侯爷一声，绾月妹妹是去换衣裳，侯爷与姜少爷身为男子前去探访似乎不太好吧？”

　　萧瑯头也没回，驻足冷冷撇下一句：“知道不该干涉那就别干涉了。”

　　*

　　另一边。

　　绾月酒意已经上了头，一路跌跌撞撞被人搀着进了一间厢房。

　　她脸上已经烧了起来，两颊绯红，嘴角微微颤着，醉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多、多谢……戚姐姐、扶我，衣裳我、自己来便可。”

　　眼前布陈贵气的厢房也变得越发梦幻迷离起来。

　　“是、来了、仙宫吗……好漂亮，光、一闪一闪，好像那天……”

　　酩酊中，她觉得身侧搀扶着自己之人的那两双眸子闪着的光就显得越发寒冷锐利。

　　似两双锐利的银光小刀，从上方朝她射过来。

　　戚思珞眉头紧皱，甩鼻涕一般将绾月重重摔在床上。

　　转头吩咐道：“蔓蔓，把衣服给她拿过来吧。”

　　站在戚思珞身旁的绛衣女子伸手将下人准备好的衣裳拿过来，抱在臂弯里。她走到床边，垂眸凝视着绾月，不知心里在思量什么。

　　戚思珞见她发呆，有些不满道：“还愣在那做什么？将衣服扔下吧，再派人叫她那丫鬟过来，本小姐可不伺候她。”

　　王曼曼却道：“思珞妹妹，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她是户部侍郎庶出的女儿。因着是庶女身份，不少门第之见的嫡小姐不愿与她一处玩耍。戚思瑜幼时替她出过头，她此后便一直好好抱着这条大腿。

　　蔓蔓旁的不精，倒是自觉有几分小聪明。她早便知戚思瑜有意，知她定是要好好对付姜绾月，便特意赶来帮衬。

　　王蔓蔓献宝道：“听说宁安侯惯不会捡别人身下的东西用，”她说着朝绾月抬抬下巴，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思珞妹妹，你真的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对姜绾月下手吗？”

　　戚思珞闻言微微怔愣了一下，犹豫道：“不、我不能这样。”

　　“如果我设计陷害她失了青白，先不说戚家和姜家从此便要交恶，萧瑯哥哥素来正直得很，就算是他会不要姜绾月了，想必也会从此厌了我。”她紧紧拧着眉心，神色戚戚然。

　　王蔓蔓小声哄道：“怎么会是思珞妹妹设计害姜绾月失去了青白呢？你只是请了她吃酒，是她自己不胜酒力还打湿了衣裳，你还特意扶她到房间里换，实在是已尽宾主之宜了。”

　　她说着狡黠地笑了笑，凑近戚思珞的耳边小声道：“可若是，她自己睡在这里的时候不小心被别人趁虚而入，便就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与思珞你可是毫无关系的呀！”

　　戚思珞若有所思面露为难，纠结道：“这样……行么？哥哥和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骂我的，萧瑯哥哥若是知道了……”

　　“难道你真的想让她嫁给宁安侯？”王蔓蔓蛊惑道，“若是你的萧瑯哥哥娶了她，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即便是你他还肯娶，也只能做小的了！”

　　戚思珞摇摇头：“不，我不想。”

　　王蔓蔓脸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善解人意哄道：“那接下来的事便就由姐姐来帮你安排吧。”

　　她拍拍戚思珞的肩，小声道：“思珞妹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便好。”

　　戚思珞垂下了头。

　　“……”

　　不置可否。转身向门外走去。

　　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将四月的暖阳一并拒之门外。

　　关门声唤起了绾月的几分清明。她睁开朦胧的双眸，见房中亮了又暗下来。

　　王蔓蔓向来谨慎，不让上前去重新将门从里面拴好。

　　绾月眨眨眼，试图将那怎么聚都聚拢不到一处去的目光集到一处，未果。

　　她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绛红的人影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人脸上还挂着两把银色的小刀。

　　再使劲去看，眼前便似翻江倒海转起了圈圈，绾月一阵恶心。

　　“嗯……头好晕……”嘤咛出声。

　　这个绛色的人影似乎在跟她说些什么，但绾月已经听不清了。

　　“绾月姑娘，你是不是很热？你看你，脸都红了，额头上都是汗。”

　　王蔓蔓脸上带着笑，仿佛她在做的只是一件闺中好友之间互相关心的普通小事一般。

　　绾月觉得胸口压了一块什么很重的东西，耳边又是那带小刀的人嗡嗡的声音。

　　“你瞧你，衣襟还是湿的，难不难受？我帮你解下衣裳来可好？”

　　绾月神志已经若游丝了，“嗡”的一声断掉。

　　她闭着眼睛根本听不清王蔓蔓在说些什么，只含糊不清呢喃了一句：“你是、恨我吗？为什么……你脸上戴着、小刀？”

　　王蔓蔓也听不清绾月的轻语，她将手探到绾月腰间，娴熟地将带子拉开，转身出了门朝她早便找好的“同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