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庭花》了是清狂

34、长安月·献礼

　　小庭花
　　第卅四章长安月·献礼

　　出了房间，王管家心里实在拧不开这个疑团，便开口问一同出来的伍一。

　　“伍一，侯爷和姜小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老管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伍一大发慈替他解释了一下：“叫卢忠认人那件事，主人叫姜家小姐去办了。”

　　“啊？”管家睁大了双眼，“那姜小姐知道……”

　　伍一摇摇头，淡淡道：“不知道，主人特意那东西哄她做的，借口要认认那些大臣，免得以后再得罪了他们被姜丞相弹劾，姜小姐便应下了。”

　　“哦。原是说欠这件事。”王管家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抓住方要离去的伍一。

　　“我今日清点库中之物，发现夫人生前珍爱的那盒颜料不见了，莫不是……”

　　伍一垂眸看着大惊小怪的管家，淡淡道：“不错，正是被主人拿去哄姜小姐了。”

　　王管家：“那可是夫人留下的啊，他平时最是珍视，怎么……”

　　伍一躬身行了个礼：“王伯，伍一还有要事在身，您若是还有疑问，不若自己去问侯爷。”

　　*

　　起了排戏的念头后，绾月不日便填好了戏词，又请了眠风楼里那两位中州戏子来教授自己中州口音。

　　因她从前全然未曾接触过这种戏，又因日子紧张，便删繁就简，只学了唱腔和一些简单的手势台步。

　　那日回府拆了萧瑯赠与自己的礼物，才知里头原来是颜料，怪不得萧瑯那般笃定她会喜欢。

　　且那颜料并不是一般的颜料，是珍贵的天然宝石研磨成粉制成的。因矿石难寻、价格昂贵，制作工艺繁复，十分珍贵。

　　绾月从前也只是听说过，并不曾见过。

　　侯爷可真是出手大方，不过托她为几位大人画幅肖像，竟送她这般金贵的颜料！

　　绾月正愁要戏词笺子上的牡丹要如何绘得出彩，一见这宝石颜料，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

　　四月初六，晴。

　　寿宴自古至今都不是为一个拍马屁的好场合，更何况是戚家既是位高权重，又是皇亲国戚的。

　　绾月今日才算是真的见了世面了。宛唐上至皇帝妃子，下至都府诰命，都有礼单上呈，送的皆是各种贵重宝物。

　　戚老夫人看着宫里送来的大屏十二扇，笑的合不拢嘴，直道“好好好”。

　　满园子弟中就属常禄排场最大。前头跟着四个大汉打头阵，抬着个方形似牌匾之物，神秘兮兮用红布罩着。后头还跟着八个挑担的，宝物一箱一箱的往戚家抬。

　　一贵公子见自己手中的礼单被常家比了下去，酸溜溜问道：“常公子，不知您府上这是送的何宝物啊？”

　　他指着那盖着红布之物，阴阳怪气道：“不会又是牌匾吧？”凑近了常禄耳朵，小声道：“听说你常府年年相送，老夫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常禄只当听不懂他的挪揄，甚至颇为得意道：“陈公子，您可看好了。”

　　他指挥那四个大汉将盖着红布之物，抬到老夫人面前，恭敬行礼道：“戚奶奶，除却礼单上之物，禄儿近日还得了一件好物献与您，保准您啊看了之后一定喜欢。”

　　“好好好，有阵子不见了，常家这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戚老夫人望了望常禄他爹，笑道：“禄儿还是像小时一般嘴甜，快揭开你这宝贝的‘红盖头’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这究竟是什么宝贝。”

　　常禄便也不再卖关子了，依言掀了那红布露出宝物的真面目来。

　　绾月的眼倏地睁大了。

　　这不是，这不是她被常禄买去的那副《秀丽江山图》吗！

　　常禄向戚老夫人介绍道：“戚奶奶，这便是前些日子姜丞相的千金姜绾月小姐，义卖为流民筹善款的那幅画。姜小姐妙笔生花，禄儿知您最喜欢赏玩这些画了，便特意献与您。”

　　见戚老夫人点头叹好，常禄又继续道：“祝愿您寿与天齐，与善同存！”

　　说罢意味深长看了绾月一眼，绾月受惊忙垂下眼。

　　戚老夫人开怀大笑道：“你听听，你听听，禄儿这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哈哈哈哈……”

　　因先前常府来姜府几次提亲被拒之事，绾月今日一直都有意避着他，殊不知竟还是这样被揪扯到一起去了。绾月下意识往姜正熙身后退了退，却不想竟退到一人怀里去了。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少年在她耳边低语道：“何故对本侯投怀送抱？”

　　“我没有！”

　　绾月耳尖染上了赤红，恐惊扰了戚老夫人，她小声辩白。

　　萧瑯轻笑，问她：“上次本侯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绾月点了点头，又小声补道：“答应侯爷的事我没忘，只得劳侯爷过会带我一一去认人。”

　　“不急——”他提醒道，“老夫人唤你了。”

　　*

　　托着常禄的福，绾月的献礼提前了。

　　听罢绾月的心意，戚老夫人饶有趣味道：“戏？”慈祥道，“我听如玉提过，是个新鲜事，正巧这回看看！好孩子你有心了。”

　　“那便借老夫人一处地方了。”

　　绾月拍拍手，几个打扮的恍若神妃仙子、精灵花妖般的人物便排成一列上前了。

　　为答谢眠风楼的戏子教自己唱戏，绾月便请了他们同来，在戚老夫人面前露个脸领赏，将来在的生意也能更上一筹。

　　绾月将手中精心描绘好的牡丹花折子奉承给戚老夫人，又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什么。

　　便见戚老夫人满面红光，绾月则是在咿咿呀呀的戏腔中悄悄退场了。

　　待戏班唱完一出仙宫贺寿后，一新婚少妇装扮的女子踩着莲步上了场。

　　台上她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看得萧瑯移不开眼睛。

　　纵她面着粉彩，他也一人便认出她便是绾月。

　　只是将来她会为谁梳起头呢？

　　一曲“明堂救夫”唱罢，余音绕梁，回味无穷。

　　绾月学的时日短，虽是比不得那台下十年功的戏子优伶，但也句句深情，字字珠玑，唱得是精彩绝伦。

　　戚思珞今日帮着母亲忙里忙外，方得了空闲，便观了一出好戏。她不知台上之人便是绾月，第一个拍手叫好。

　　“唱得好，演得好，这小娘子颇有祖母当年与光文皇帝朝上对峙之风范！待会本小姐定要重重赏她！”

　　戚思瑜听到噗嗤笑出声来。戚思珞不明所以道，眉毛一撇道：“哥，你笑什么？”

　　戚思瑜臣服与妹妹淫威只敢眯眼笑：“思珞，你且再好好看看你要赏的这小娘子是谁？”

　　“噫！戚家大小姐不仅是眼光不行，这眼神也欠佳，”常禄忽插过来一个脑袋，嘲笑道，“什么小娘子，这位可是姜大人的千金，姜绾月姜大小姐！”

　　二人从小不和，是斗着嘴长大的。上次义卖那件事，更是让两人更互看不爽。

　　戚思珞看见常禄就火气旺盛，听说台上那人是姜绾月更是怒火中烧，将银牙一咬，恨不得将自己先前说话的话再给吞回去。

　　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有戚家小姐带头叫好，平时拥簇着戚家的臣子们或是真心或是假意俱都对绾月拍手称赞。

　　“啊？！没想到姜小姐非但画的一手好丹青，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身段与歌喉！”

　　戚思珞听人家这般赞叹姜绾月，心里颇恼，可是她先起的头，也便只好认了。

　　戚老夫人手握着花笺，脱下护甲摩挲着纸上那栩栩如生的牡丹，泪眼迷蒙，嗫嚅道：“月姑娘真是有心了……我已有许久不曾闻得乡音了！”

　　她向着姜正熙赞道：“熙儿啊，好啊，你可是教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姜正熙汗颜，道：“戚老夫人过奖了！”

　　坐在一旁的戚思珞不高兴地撇撇嘴，言辞犀利道：“切！身为大家闺秀却自比戏子登台献唱，自轻自贱！”

　　姜正熙朝上扬的嘴角像是被一根针定住了，抖擞抽搐着，颇有英年中风之预兆。

　　戚老夫人也是未曾想到自己这小孙女竟敢如此目无尊长，脸上一时挂不住笑脸了。

　　见姜丞相与戚老夫人都收敛了笑容，前来贺寿的公子王孙们一事也不知该不该继续笑下去了。

　　台下一时静寂，唯听得一人轻笑。

　　萧瑯抱着臂，翘起嘴巴冷冷嘲道：“本侯听闻当年太后娘娘歌舞最得先皇青睐，按照戚大小姐这番话，岂非连她老人家一同冒犯了？”

　　戚思珞有点下不了台了，只好道：“我没有那种意思！”

　　坐在他身旁的戚思瑜用手肘拱拱萧瑯，有点恼道：“我知你是为绾月说话，但非议我姑母是不是不太合适？你也明知珞儿没有那种意思。”

　　萧瑯笑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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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月唱完戏，换掉身上那身行头，又梳回她原先的发髻，过来向老夫人行礼。

　　她本就担忧自己是将事情唱砸，心中忐忑。此刻见众人虽都是笑着的，但总感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绾月欠身向戚老夫人行了礼，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戚老夫人一脸皱纹，满头银丝，笑起来便找不见眼睛了：“好孩子，快起来吧。”

　　她垂眼看着绾月，慈祥道“过来，叫我看看你。”

　　绾月上前伏在戚老夫人膝下。老夫人看罢她演自己，只觉又亲切许多，抚着绾月的头道：“好月儿，戚奶奶同你做桩婚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