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庭花》了是清狂

29、长安月·说媒

　　小庭花
　　第廿九章长安月·说媒

　　伍一犹豫再三，还是压低声音道：“主人，您忘了您之前吩咐过管家，凡是女眷递上来的拜帖，不管是谁家的小姐夫人，一律都不必让您过目，直接辞了便是。”

　　萧瑯：“……”

　　这话的的确确是他自己说的，绾月也是女眷，管家不过是按照他的吩咐办事。

　　这话就算是告诉绾月也无妨，但小姑娘本就有些怕他，若是就如此向绾月说了恐怕是以后她便再不登门了。

　　萧瑯轻咳了一声，转身向绾月道：“是管家疏忽了，本侯并无此意，回去定好好罚他。”

　　昧着良心将责任全都推到了管家身上，远在侯府修剪花草的老管家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绾月对宁安侯府的管家有些印象，与萧瑯主仆的气质截然不同，王伯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老头，每次同绾月说话脸上都挂着慈祥的笑容。

　　绾月听他们主仆二人方才窃窃私语，将信将疑。她不忍那慈祥的老者因自己受罚，替管家开脱道。

　　“不碍事的，侯爷莫要动罚，”绾月稍顿，“既今日与侯爷在此地碰见了，我将话同侯爷说了便是。”

　　萧瑯微微颔首，示意让她说。

　　“绾月原想当面与侯爷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多谢侯爷为绾月……造势，”绾月笑起来，“义卖很成功，常家公子出了五百两黄金赈灾，绾月替那些忍饥受冻的流民们谢过侯爷。”

　　萧瑯注视着绾月的眼睛，笑笑道：“不必谢我，他们该多谢谢我们小月儿才是。”

　　“但好像听说西郊那群不是好歹的家伙至今还盘踞在树林中迟迟迟不肯离去。不知此事姜丞相是如何打算的？”

　　绾月叹了口气，将自己所知之事尽数说与萧瑯。

　　“亭儿说父亲已经将沈老先生的状纸呈上去了，皇上下令要彻查此事。”

　　她说，他便安静看着她说。看着绾月说罢嘴角轻轻往上浮。

　　萧瑯不解，蹙了蹙眉头问：“你笑什么？”

　　绾月收拢了笑容，瞅着他认真道：“侯爷此前对这些事表现得漠不关心，今日怎么倒想起来问了？”

　　像是在求证什么。

　　绾月心里思考着若是他如何回答在，自己才能将他定义为一个好人。

　　萧瑯没回避她的目光，十分纵容地欣赏她眼中的求知欲。

　　片刻后才道：“你也说了，自是想起来了，便问了。”

　　瞧见绾月眼中期许的星芒慢慢散去了。

　　萧瑯又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绾月：“这第二件事便是绾月欠你一个道歉，不该乱说您生病之事。”

　　“本侯不忌讳这个。”萧瑯笑，故作谴责，“倒是你将戚思珞那丫头招到本侯府中可真是叫本侯应付起来好生头疼。”

　　说罢还装作头疼扶额，好似一个戚思珞真的将他给难住了一样。

　　绾月信了，小声道：“对不起……”

　　萧瑯：“好啦，本侯接下你的道歉，不必因此事过意不去了。”

　　他仰头看了看祈愿树，笑容在眉眼间荡开：“像这般危险的事情，以后莫要再做了。”

　　绾月点点头，也看向银杏树上飘摇的祈愿带。她将攥在手中的祈愿带对折缠在手腕上，然后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听姜亭说，系完祈愿带之后，一定要虔诚地在树下将自己的愿望再念一遍。

　　萧瑯见状忍不住问：“小月儿，你许的这是什么愿？”

　　绾月睁开眼睛，将手放下，笑道：“秘密。”

　　萧瑯轻呵一声，便学着她的样子也闭目祈祷。绾月抬头望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容，目不转睛。

　　萧瑯睁开眼睛，对上小姑娘一双澄澈的眼睛。绾月偷看被捉个正着，索性也不移开视线了，就光明正大地看他。

　　绾月问他：“侯爷许的是什么愿？”

　　“本侯并未许愿，”萧瑯望见小月儿一双疑惑的眼睛，勾了勾嘴角，“我是还愿。”

　　绾月眼睛微微睁大，手指攥了攥留在掌心里的那一截祈愿带。

　　耳边传来萧瑯爽朗的笑声。一双大手覆上她的头：“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便赶紧回去吧。”

　　虽姜夫人常常来城隍庙拜访，是城隍庙的常客，但毕竟此地偏僻，绾月之前还有过被拐的经历他有些不放心。

　　萧瑯略微一思量，便又道：“本侯送你。”

　　不是商量的语气。

　　“不必了，侯爷。”

　　绾月知萧瑯出现在城隍庙定不是专程寻着她来的。侯爷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办，路过这里，怎能因她耽误了呢？

　　绾月推辞道：“我同花奴自己做马车回去便好，姜府的车夫会将我们好好送回去的。”

　　萧瑯方欲说些什么，便听花奴在一旁聒噪道：“小姐，小姐，你快看那边，那人怎么这么像是咱们府上的护院张三啊？”

　　绾月顺着花奴的目光向那边看去，果真见一小厮正朝他们跑过来。

　　张三行了礼，向绾月道：“小姐，夫人担心您的安危，特意派我来护送小姐回去。”

　　这护卫来的恰好，绾月正愁找不到理由推辞，这番才是方欲睡，便有人急着给递上枕头了。

　　绾月道：“你来的正好，我这边的事情正好办完了，便有劳你送我和花奴回姜府了。”

　　萧瑯便不再勉强，笑道：“看来姜夫人，对你真的不错。”

　　绾月点头：“夫人对我的确很好。”

　　树下话别，绾月便由张三护着，坐上马车回往姜府去了。

　　伍一去牵了马，萧瑯倚树抱臂望着小姑娘远去。

　　姜府门口。

　　花奴掀了帘，绾月见门口站着一个浓妆艳抹嘴边点痣的女人。

　　一看便知是个媒婆。

　　自打她卖画救济流民之事在京中传开了，再加之收到了皇帝的嘉奖后，人人皆是称赞绾月秀外慧中，前来姜府提亲的媒婆几乎日日都有。

　　再过些是时日便就要及笄了，绾月也知自己到了年纪，已是见怪不怪了。

　　小姐还十分淡定地坐在车上，花奴却跟火烧屁股似的，蹭的一下站起，头竟在车棚顶上。

　　绾月只是看着便觉得一定十分疼，皱眉道：“花奴，你慢着点，疼不疼？”

　　谁知小丫鬟满不在乎似的，一手捂着头，一手抢过绾月手中的帘子，将它放下，把绾月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

　　花奴龇牙咧嘴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绾月：“怎么了？”

　　花奴一手揉着头：“常家公子又找了媒婆上门提亲来了，我认得他家的东西！他们这回找来是鼎鼎有名、十分难缠的花媒婆！夫人说那常公子不是小姐的良配，小姐可千万不要下车，徒会给您添烦恼。”

　　绾月捏了捏手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听了花奴的躲在车中不出去，只掀了帘子一角窥探着门口发生的事情。

　　那花媒婆果真难缠，站在姜府门口足足磨了半个小时的嘴皮子。

　　最后还是姜夫人杨氏亲自出面，这才将人给打发了去。

　　话媒婆是长安城最会说的媒婆，一张名嘴铁齿铜牙不知撮合成了多少桩婚。

　　而今在姜府碰了一鼻子灰，便开始气得跳脚。

　　“哼！二品大官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个小丫头片子！心气这么高难不成还想翻出天去成神仙！”

　　“这常尚书家财万贯，常公子一表人才，别说是长安城，整个宛唐想嫁给他的女人海了去了，就他们姜家不识好歹！”

　　花媒婆身旁跟着帮忙拿东西的小丫头劝道：“师傅，这才没离姜府门口几步，您可就少说两句吧，万一被姜家的人听了去，常家公子的这桩婚就更是说不成了！”

　　坐在马车上听得一清二楚的绾月：“……”

　　“怕什么！”花媒婆叉腰嚣张道：“姜家，姜家了不起啊，我还就不能说了吗？你可知道这桩婚拉不成，我得少赚常家多少银子！哎呦……依我看啊，这姜丞相说不准就是想把女儿送进宫里嫁给皇上呢！”

　　送进宫里，嫁给皇上……

　　那可真便是“一入侯门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绾月心中一悸，暗示自己道：不可能的，父亲不可能会将自己送进宫里的！

　　别瞎想，不会的。

　　下了马车。绾月发现杨氏还站在门前等自己。绾月福身恭敬向她行了个礼，道：“夫人，绾月回来了。”

　　杨氏微笑着点点头，拉过她的手，关切道：“好孩子，此去可顺利？”

　　绾月隐去了差点从树上摔下之事，回道：“劳夫人记挂了，绾月一切顺利。”

　　二人携着手进了屋去，又向姜杨氏简单说了说今日在城隍庙里发生之事，只是恐杨氏和父亲担心，隐去了自己险些从树上摔下来之事。

　　说罢庙中之事，又谈到方才在姜府门口的一幕。

　　杨氏拍着绾月的手，一脸慈祥的微笑：“那日在城隍庙时你抽到的签是支求姻缘的上上签，我便已经做好了你将会嫁出去的准备，但未曾想这提亲的竟来的这般早。”

　　绾月抿抿嘴，低着眉眼。

　　都道这支上上签是好事，但她却还并不想嫁人。

　　又听杨氏道：“月儿，下月十六号你便及笄了吧。”

　　及笄，便表示女子可以成亲了。

　　绾月猛然抬头望着面带微笑的女人，心中警铃大作。

　　杨氏不会是想借着这场风波，将她给嫁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