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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小庭花·袖炉 ...

  •   小庭花
      第十七章小庭花·袖炉

      绾月从未想过桀骜不驯的宁安侯不束发之时会是这般模样,黑亮的青丝柔柔地垂在身侧,映得他俊朗的容颜都温和了三分。

      陌生的感觉,恍如隔世。她的心怦怦直跳起来。

      宁安侯这家伙品行极差,皮囊却生的极好。她生来便容易被美的东西打动,面对萧瑯时自也无法例外。

      见眼前的小姑娘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萧瑯这厮也不遮掩,带笑问她:“怎得这般看着本侯,我好看吗?”

      少年清冷的声线将绾月拉回现实,她顿时憋了个大红脸。

      不忘腹诽道:春寒料峭的,这家伙也不怕冻着。

      慌张道:“不知侯爷不得空,绾月改日再来求见。”

      见绾月慌慌张张低头不语的羞赧模样,萧瑯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轻咳一声,笑道:“本侯何时说自己不得空了?”

      这……这叫人怎么答?

      反倒是姜亭过来打圆场。小少爷摸摸脑袋道:“萧哥哥每日都要早起练剑。习武之人放浪形骸了一些,阿姐勿怪。”

      偏偏萧瑯看热闹不嫌事大,换了另种柔肠回转的音线:“小月儿尤善丹青,什么没见过,怎么会见怪?”

      眼见绾月的小脸越来越红,萧瑯收敛了恶趣味道:“好啦,不逗你了。”转头数落伍一道:“怎得把人带到我这里了?”

      伍一低下了头,小声道:“属下不知您会沐浴……”

      莫不是为了见姜绾月才特意沐浴更衣。

      “带姜姑娘去书房。”

      萧瑯倒也不生气,又向绾月道,“你先过去,我更了衣便过去找你。”

      *

      书房里还焚着香,缥缈白烟自倒挂香炉袅袅而下。和绾月的父亲姜正熙的书房不同,萧瑯这里没有公文积案盈箱,倒是字画挂了满室。

      绾月忽想起来姜亭说宁安侯书法卓群,便放眼去寻他的墨宝。因着礼数不变翻动主人家的东西,垂眸见桌上恰有一卷展开的字,便赏玩起来。

      半开的桃花插在白如羊脂的观音瓶里,粉色轿内黑褐的枝蜿蜒向上,给屋子里平添了一份生气。

      窗开着一扇,凉风夺框而入,绾月不禁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肩膀。

      正观摩着一副笔力遒劲的字,忽有八角袖炉递到绾月面前,绾月抬头看见了宁安侯的脸,方才披散的青丝已经烘干,一丝不乱的束起。

      于是匆匆将卷轴放下。

      萧瑯拉过绾月的手,放在袖炉上,温声道:“给你暖暖手。”

      绾月将热烘烘的手炉捧在手里,低头看这物。

      白瓷制成的炉身浮雕花鸟虫鱼,镂空的炉盖花纹纷繁、雕花精致,是极少见的好物。

      见小姑娘领下自己的心意,萧瑯心情很是愉悦。

      坐在一侧看兵书的姜亭见此情景,书也不读了,屁颠屁颠跑过来一脸期待地望着萧瑯:“萧哥哥,我的呢?”

      萧瑯皱眉,扭头打量姜亭:“你皮糙肉厚的,用不着此物。”

      “别啊……”姜亭坚决不承认自己皮糙肉厚。

      绾月尴尬道:“亭儿,我不冷,你拿这个吧。”

      听绾月如此说,姜亭便又不好意思了。他其实并非真的冷,只是小孩子攀比心作祟,在榜样面前又想要些优待。

      “伍一,带姜少爷去抱个手炉。”

      姜亭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十分震惊道:“我也要去?”

      宁安侯闭目颔首,示意伍一将这聒噪的小少爷赶紧拉出去。伍一急步走过,半哄半就将人给拉出去了。

      萧瑯起身将窗关了,坐会原处时,垂眸看见案上的那副字。想起方才进来时绾月那聚精会神的模样,脸上笑意浓了。

      他指指桌上的卷轴,笑问绾月:“在看这个?”

      案上那副字笔酣墨饱、力透纸背。绾月颔首,不再遮掩她对这副字的喜欢。

      萧瑯却微微皱眉,将那卷轴合上,轻笑道:“不过春蚓秋蛇罢了,拙劣至极。”

      字字皆是对笔者的不屑。

      “侯爷为何这样说?”绾月疑惑道,“我虽才疏学浅但此卷上的字,明明笔势雄健洒脱,怎能说是拙劣至极呢?”

      萧瑯心花怒放:“不过是本侯年幼时临的帖子罢了,应是王伯过来收拾屋子之时不知从何处翻出来的。字字皆是临摹了前人的贴,哪有一点本侯自己的风范。”

      萧瑯将那张字收起来,问绾月:“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绾月想起昨天姜亭从侯府回去转述某人的话,握了握手中的杯子,努起小嘴。

      “不是侯爷昨日说见不到我的人,便不开口的吗?”弱弱的,倒容易给人一种嗔怪的错觉。

      萧瑯只笑一下,又问:“那你是为西郊的流民来的,还是为朱雀大街上那个男人来的?”

      他想逗她说话,于是明知故问。

      绾月当然知道萧瑯这厮心里想着什么,但她今儿来是为请人帮忙的,只好回道:“都为。”

      “真是叫人好伤心啊。”

      耳边听得萧瑯低声的笑,抬头正对上少年线条清晰的脖颈。方才他湿身时旖旎的春光又随着他一上一下的喉结重新滚回绾月脑中。

      她幼时与相依为命,极少与男子单独相处。暑气连天走过田间地头观人家刈麦时,也曾见务农的叔伯□□上身,却是和萧瑯给人感觉大不相同的。

      只因她不只是看见了那横阔的胸脯,更见了萧瑯身上自左肩至前胸一条骇人的长疤。

      只是回忆起便觉得疼,他当时也一定很痛吧?

      萧瑯犹在逗她:“小月儿,你来见我,却并不是为我来的。”

      绾月本就为撞见他更衣羞赧,见他越说越不正经,放下杯子气鼓鼓道:“你再讲,我便走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说会正话。”

      说正经便真的不再逗弄她,萧瑯一本正经道:“我听亭儿说你想卖画,来养活西郊那群流民。”

      “嗯,”绾月只是羞恼,也并非是真的想走。听他如此说,便暂时放下私人恩怨,镇定心神将与姜亭筹谋的事情一一与萧瑯又说了一遍。

      末了道:“弟弟告诉我,侯爷有一两银变百两银的好办法,绾月洗耳恭听。”

      萧瑯笑道:“当今圣上爱风雅,朝中为求虚名跑去深山老林待上十天半月,美其名曰感受田园的官员大有人在。”语毕,又将话茬抛还给绾月。

      “小月儿,你怎么看这‘虚名’?”

      绾月不知他扯这些和一两银变百两银之间有何关系,答道:“‘虚名虚名’,既是‘虚’的,在不在身上又有何区别呢?高洁之士不慕虚名、不惧虚名。”

      “没想到月儿小小年纪,竟能看破浮名。这百两金,便就得从‘名’中求。”

      绾月:“从名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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