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鬼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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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学校变成的鬼蜮。
走廊的地面是粘腻的血肉和内脏的碎片拼组成的，两边的墙上嵌满惊恐扭曲的面孔。
他就走在这样的一条走廊上，路过的班级的门被从里往外撞得砰砰作响，不时被顶出一条缝隙，狠毒地眼神望出来。
手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挣扎出来，随即就被毫不留情关上的大门夹断，指甲缝里满是血渍的断指掉落在地上，依然在蠕动地想爬去哪里，钩住什么。
走动间偶尔侧身避过头顶晃晃悠悠吊着的尸体，额前的碎发挡住白不暮的眼睛，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站着个女孩子，她看着逐渐走近的白不暮，嘴略微抿起露出了个带着满心欢喜意味的笑容。
正当白不暮经过一面窗户的时候，窗外骤然响起一阵尖锐的惊叫，中间夹杂着哭腔，声音听起来，大概原本颇为清亮，可惜这会儿几乎是啼出了血。
白不暮就侧头去看，透过染满污血的破碎玻璃，可以看见下方紧邻教学楼的小花园里，有一处空间看起来格外奇怪，像是夏日午间笔直而长的柏油路上，空气被高温炙烤得扭曲。
在这片扭曲的空气包裹中，一群看上去像是信号不佳导致的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其中追逐和躲避。
惊叫声就是从那群人中，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不大的男孩发出的，此时她的状况看起来不怎么好，身后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指尖几乎要搭在他肩膀上了。
白不暮嘴唇微动，默数“一，二，三……”，数到三时，上下牙齿才刚碰上，楼下的惊叫声已经戛然而止。
“不暮。”白不暮前面的女孩子开口唤了他一声，“不暮想和他们玩玩吗？”
白不暮摇摇头，离开了窗边，没再看楼下那团扭曲的空气中，数人扑在男孩身上，嘴兴奋地咧开，狠狠地咬下去的场景。
“每天都是这点事，我想去别的副本看看。”白不暮站定在女孩子身前，明明比女孩高了小半个头，偏生身上套着的宽大校服，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地小。
眉眼舒展开，整个人软绵绵的，提起别的副本的时候，像是只发现了新玩具，举起爪爪准备上去挠两下再说的猫崽崽。
“……“
女孩子看起来不是很想答应，两弯眉蹙起来，分明一副时刻准备着把意图探索新世界的猫崽崽叼回窝里，裹在肚子下面，只舔毛的时候才愿意放出来的老母亲猫妈妈摸样。
“安心啦，我又不自己亲自上场打架，就围观看看嘛，现在每天都好无聊。”
白不暮拉长了尾音，自以为是在哄女孩答应，“不忧——”。
“那我找你时候，不准装没看见，每天都要跟我报安，有事就找我，来不及就直接关停副本，我去处理……”
明明只是姐姐，看上去仿佛是在嘱咐幼子的老母亲白不忧絮絮叨叨的，恨不得把自个儿装白不暮口袋里跟着，说了半天，一抬眼发现白不暮根本就是在神游，干脆掐了把白不暮白嫩嫩软乎乎的脸蛋。
“去吧去吧，不许不回消息啊听见没白不暮！”
白不暮眼睛一亮，往外窜了几步，回头冲姐姐敬了个四不像的礼，再回想下印象里有什么好玩的副本，本着权限狗的骄傲挤进了副本的玩家入口。
【欢迎……滋……到……北……滋……市植物……园……】
【信号连接中……】
【世界频道调试……】
【春天又到了，小朋友们准备好和爸爸妈妈一起种小树苗了吗！】
僵硬中透着不正常兴奋的女声在耳畔响起，白不暮四下看了看，眼前是个巨大的，崭新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玻璃建筑，细看似乎还能看见玻璃房内生机勃勃的植物们。
“这个副本的开始时间，是按第一个开始副本的人来算的，我建议大家最好先准备一下。”
说话的人是个挺高的青年，似乎是组团来的，和离他站得近的其余几人穿着相同的衣服，绿迷彩的外套和工装裤，每人都背了个包，不论男女站姿都笔直的，大概是受过训练。
这轮副本人不多，粗略一看大概有十来人，那队迷彩小团体就五个人了。
这会儿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没动，相互间警惕地打量，白不暮心里大概有数了，看样子是没有新人，就是不知道各自都玩过几轮副本。
说起来，要不要扮成新人呢。
白不暮暗搓搓地想，体验一下无知又好奇的小萌新是什么样的。
“不如交换一下情报吧，【一点简单的副本情报】都买了吗。”
这回说话的是个看上去三四十的中年男子，神色看上去有点紧张。
“大哥，你说的那什么情报的，是什么？“中年男子边上的一个女生揣揣不安地问，看上去一脸茫然又害怕。
女生转眼又看向最开始发言的青年，“我我就上次经历过一个副本，我男朋友当时也在，这次不知道怎么就我一个了。”
中年男子看了看女生，没出声，转头去示意其他人，于是陆陆续续地有四个人走向他，几人站一起小声交流。
白不暮玩的是玩家模式，没打开GM权限，现在也就是普通高中生的身体素质，听不见两个各自交流的小团体在说什么，有点可惜自己没遇见什么戏可看。
【春天又到了，小朋友们准备好和爸爸妈妈一起种小树苗了吗！】
大概过了不到几分钟，之前的广播女声又重复了一遍台词，估计是催促玩家进副本了。
迷彩小团体领头的青年冲同伴低语了几句后，率先领着同伴走进玻璃房，其余玩家也不再多说话，挨个跟着进去了。
白不暮跟在队伍后面，拉在最后的都是之前没加进情报交流小团体的人，此时也在试探地相互搭话，白不暮没理会，专心看四周的景色。
平心而论，这个玻璃房里面还蛮好看的，巨大的建筑有着高高的拱顶，阳光穿过顶层的玻璃，洒在高低不等的乔木灌木上，树木见点缀了各种不同的花，种在地上的，开在树上的，挂在缠绕着树木的藤蔓上的。
脚下踩的是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路，弯弯曲曲地延伸进绿色深处。
【每位小朋友只能挑一种植物种植哦，在花房尽头我们有提供不同的种植环境，希望小朋友们喜欢！】
白不暮盯着小路边一丛白玫瑰，听到了广播女声后颇有兴味挑起眉头。
手从白玫瑰丛上方虚虚一抓，再张开手掌时，数粒种子在手心上安静地躺着。
白不暮想了想，把种子撒回白玫瑰丛上，就见数粒种子在掉落的过程中一点点变成碎屑，在接触到白玫瑰的花瓣时，彻底消散。
白不暮没种过玫瑰，自然不想去试自己和玫瑰的相适应性，虽然只是来玩家模式玩玩，但特意玩输了是一回事，正经玩也输就是另一件事了。
白不暮最熟悉的植物应该算是多肉，当初去朋友家玩，朋友妈妈养了特别多的多肉，长势又好，在场几个女孩纷纷找伯母讨要多肉叶子，拿回家叶插，伯母就干脆在场的同学每人都送了几片。
回家之后虽然是姐姐拿去照料了，不过期间也听过姐姐提的几句，大概知道怎么叶插。
就是不知道这个副本给不给叶子，要是给种子那就抓瞎了。
这条小路绕啊绕的，寒带温带植物都看完了，接下来应该就是热带的了。
但是这个构造也太奇怪了点，小路设计也是，白不暮猜测玻璃房内本来设计估计不是这样的，变成副本之后里面空间扭曲了，或者是被做了更改，不然最起码就不会有这样的小路，肯定是会有一些岔道，岔道通往不同的环境的，哪像是这样一条路走到黑。
多肉果然在热带区，还好这里的多肉都挺大个，还个各个都是英雄母亲带一圈小头，颜色又都亮，不然这么贴地长，跟前面郁郁葱葱的林子比起来也太空旷得可怜了点。
白不暮对多肉叶插也就是知道点大概，往深了走一点都走不动，这会看到这么一大群多肉，也不知道哪个好种。
先试探地随便找了个多肉一捞，手里确实躺了几片胖乎乎地叶片，确认了可以叶插，白不暮再大致看了圈这些多肉。
最后中奖的多肉，白不暮也不认识这什么品种，反正叶片饱满肉乎，叶形圆润可爱，表皮完好无损，颜色像是月白色。
捞出来的叶子一共三片，白不暮猜测是等于三次机会，三次都失败就可以团吧团吧滚出副本了。
四周没人，在小路上走的时候，就有人不时地停下来看，有人目不转睛地径直往前走，估计是心里有目标选项的。
众人进度不一，这会竟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白不暮也不是真的玩家，在副本里不组个团心里就害怕得不敢迈步，也懒得等其他玩家了，就继续往前走，心里还有点好奇广播里说的种植环境。
植物群到头，小路分出众多的岔道，似乎空间上还有交叠，有种海市蜃楼的虚幻感。
岔道都一眼就能望见尽头，可以轻易辨别出尽头的样子。
白不暮正前方的岔道尽头，就是个公园场景，有着种了树和灌木，有大草坪的花坛和广场组成的公园。
稍一侧眼，边上的这条岔道连的是一片沙漠，沙丘重重叠叠，光看着就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另一边是雨林深处，阳光经过层层枝叶的过滤，只余下昏暗的光，地面几乎看不到，都被草木遮盖住了，水滴无处不在，从叶面滚落的，从枝干流淌下的，青蛙跃进小水潭溅起的。
身后渐渐响起脚步声，白不暮停住对环境的打量，转头看那群迷彩小哥哥小姐姐们。
讲道理这群人的衣服面料应该挺好的，各个迷彩穿着只显得英姿飒爽，和土气什么的压根沾不上。
种子就那么点大，篡手里，塞口袋里，装背包里，搁哪一放都行，白不暮也看不到迷彩们选的什么植物，就意思意思点了个头。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这个副本都挺平和的，是等会儿种植时间会出现鬼吗，种植应该是没法移动的，那就肯定不是逃杀之类的了，有点好奇。
副本最开始的时候，那个中年男子提到的【一点简单的副本情报】是玩家商城里的商品，顾名思义买了之后，可以随机获得一点关于你接下来要去的副本的情报资料，可能有用也可能没用，可以说是对非酋非常不友好了。
白不暮作为一个披着玩家马甲的GM，完全忘了还有那些东西，就这么直接来玩了，不过就算记得也没多大用就是了。
越想越麻烦，白不暮干脆也不磨蹭了，看看面前几条岔道连接到的环境，一错眼刚巧就看见一室内住所场景。
饭桌上正摆了麻婆豆腐，炒鳝鱼片，蒜蓉烤鸡翅，凉拌木耳之类的一桌子菜，连汤都有份酸辣汤，热气还在腾腾地往上冒。
白不暮想都没多想就往那条岔道上冲，跑到一半才恍惚地想起来自个儿是来过副本的。
算了算了有的吃还管什么副不副本的。
白不暮冲进屋子里，先叼了个烤鸡翅在嘴上，然后才慢半拍地四下看清。
从岔道走进来之后，来的路就消失了，现在白不暮就像是呆在一个没有出去的大门的正经两室一厅房里。
房间装修还蛮好看的，大概是简约北欧风，看起来清爽得很，最好不过的是餐桌上满桌的菜，冰箱里塞满的冰淇淋饮料，以及客厅桌子下面零食筐里整筐的零食。
白不暮也不管什么副本什么任务什么种植了，往沙发上一摊，再捞几包泡椒风爪竹笋毛肚什么的，先吃为敬。
这么迷迷糊糊地躺到太阳西照在他身上时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左右翻翻看还有没有什么零食（划掉）种植工具。
努力了小半天，白不暮成功翻出来三个小花盆，三袋袋子上什么都没标的土，还有些零零碎碎不知道有没有用，看起来似乎可能会有用的东西。
先往小花盆里搁好土，土拿手沾了水甩了几下，印象里姐姐似乎是和他说不能积水，不然叶子会坏掉，但是白不暮又想着湿润点的土会不会比较容易吸引叶子发芽发根，就稍微沾了水星子了。
再一个盆里搭一片多肉叶子，往阳台墙角一方，就算是弄完了。
白不暮也不会知道叶插多久能发出来，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多大用，说不准副本把时间速度给调了呢。
想着种植这个是你越盯着它，它越半天都没给动静的，白不暮做好准备工作之后拍拍灰走了去和美食醉生梦死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鬼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