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47、第十一章 夜无际番外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临危不惧，没有一丝慌乱，充满了不谙世事的纯净，和好奇。它们完全不象我见过的那些女人的眼睛，要么不敢看我，要么谄媚空洞，这一双眼睛，灵气逼人，凛冽到仿佛能一眼看穿人的心。
　　她从天而降，有着一张酷似红颜的脸，我有片刻的恍惚，在她坠地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将她救起。她杀了十多个侍卫，却仿佛丝毫不会武功。我调查过红颜的身世，毫无线索。我知道她没有这么简单，每一个接近我的女人，身世背景都不简单。不过她们的目的几乎一样，那就是地位和权势。
　　我知道会有人来救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不怕死的女人。
　　我把她送入皇宫，皇兄曾经对红颜有惊艳的眼神，我注意到了。这个酷似红颜的女人不知道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一直只喜欢男人，这怎么可以，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喜欢男人？更何况，传宗接代的重任于皇兄来说，更为重大。
　　父王临终前交待，要让我善待皇兄。皇位他坐得理所当然，我没有和他争，没想到他气量狭窄，终是不能容我。
　　若不是因为父王的嘱托，我一定会隐居山林，找一个不为权势，不为地位，甘心与我平淡一生的女人，也许这是我今生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我常常问自己，我现在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红衣成了皇兄的香妃。她说，她是南越人。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若有若无，让人闻之迷醉。我知道，她是红颜的孪生姐妹，她们带着一模一样的蝴蝶簪子。
　　我以为皇兄已经宠幸了她，直到赵楚楠的出现，我才明白，原来皇兄只是故意做戏给我看。他被赵楚楠迷住了，而赵楚楠，被红衣迷住了。
　　我曾经对她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要她求我杀了她。
　　我一直热衷于这个游戏。
　　可是直到那日在大殿之上，当我看到她因为皇兄的一句话，伤心欲绝的时候，我猛然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她果然悬梁自尽。
　　我将红衣劫出皇宫，让赵楚楠带她离开。
　　在得月楼，红衣忽然问我，你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我的悲悯。她身陷囫囵，却丝毫不为自己担心。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我不明白。我更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
　　我是为了皇兄吗？我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夜郎的江山吗？
　　我目送着赵楚楠将她带走，忽然感觉到内心一片空虚。游戏结束了，她没有求我杀她，也没有求我救她，她对我，只有恨，蔑视，和悲悯。
　　她的生命宛如蝼蚁，她曾经这么说过，可是没有人比她活得更自如，更无愧于心。我在她面前，感觉卑微到了尘埃之下。
　　她离开了夜郎，好像也带走了很多东西。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我只想知道她的消息。
　　皇兄一直对我手上的遗诏虎视眈眈，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藏宝图的消息，一早便在南越搞了个什么无极门，只为了找寻藏宝图的下落。同时他也知道了，我一直派人搜集红衣的消息。
　　我担心赵楚楠是个野心很重的人，他定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他的义父翻脸。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赵楚楠果然没有带红衣回王府。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红衣竟然是失踪了的南越王秦穆寒的女儿！我知道秦宵将秦穆寒关在碧珠岛，流落在外的那些人始终靠不住，我只有派芙蓉去保护她。谁知芙蓉一去不返。
　　当红衣一个人风尘仆仆地站在我面前时，我有窃喜，也有心痛的感觉。
　　她的脸上，写满了被情所伤的痛楚。她爱上了赵楚楠！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绝情公子的名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明明知道这一切，可是我仍然将她推向了绝路。
　　她就站在我的面前，伤心欲绝，只要我放了红颜。
　　我忍不住告诉了她我的身世，告诉了她我为什么当初要那样折磨红颜。我不想她一直恨我，也不想看见她为了别人伤心难过，对自己却毫不在乎。
　　我知道，我本不该告诉她这些事。
　　我变了，红颜带给我的仇恨已经消退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在她清澈的目光注视之下，我不再有恨。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她和红颜，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长着一样的容颜，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赵楚楠终于在她的面前坦言一切真相，也说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他甚至，和我讲条件，为了得到藏宝图，不惜以红衣作为人质押在我这里。红衣对他彻底失望。
　　她说：“我爱的是一个磊落的君子，并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即使你得了天下，我也会不齿。”
　　她对赵楚楠说的这句话，让我为之动容。
　　可惜赵楚楠一意孤行，没有领会到她这句话的含义。
　　我看得出，她仍然放不下对他的情意。不看见真相，她是绝计不会死心的。所以我骗赵楚楠去皇宫找皇兄要藏宝图。
　　我料定她会跟着去皇宫。让她看见真相，也许她就会不再这么痛苦了。
　　然而我错了。
　　当她看到赵楚楠出卖自己的那一幕时，竟然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将自己暴露于众侍卫的箭矢之下。
　　红衣，你为何这么傻？
　　我抱着她渐渐冰凉的身体，后悔莫及。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是绝对不会让她看见真相的。
　　红衣，我只想让你活过来。
　　这一刻，我忽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
　　我渴望这个女人活着，渴望得到她的爱，我不在意自己是什么人，也不想去在意什么藏宝图，什么责任，我只要她活过来！
　　如果她活不过来，我独自活着，便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毫无意义。
　　上天垂怜，她终于醒过来了。
　　她说：你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你的。娶我吧。
　　是的，只有她配做我的王妃，我的女人。我要保护她，爱她。
　　可是赵楚楠出现在了婚礼上，他想强行带她走。
　　她虽然没有跟他走，可是她仍然很在意他！她甚至故意激他离开，借以保护他。
　　我吃醋了。我恨她看他的眼神，恨她在我面前躲闪的眼神！
　　恼怒之下，我做下了今生最不可饶恕的一件事，强行要了她。
　　我本说过，我不会勉强她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我知道，她最恨别人强迫她，可是我做了，竟然毫不留情地深深伤害了她！
　　看到她痛楚的表情，我的心比她更痛！
　　我甚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害怕她从此恨我，害怕她离开我。
　　因为她平静地让人害怕，她说，红衣已经死了，被我救活的那个红衣死了！活着的，只是我的王妃！
　　我把她从卢征那里救回来，她又开始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我知道，我伤她太重，在她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又划了一刀！
　　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如果她能原谅我，我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没有想到，卢征借机来王府闹事，让她对我的态度改变了。她象个王妃那样安慰我，走近我，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象梦境。
　　我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哭泣。在她面前，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真实。
　　我想好好爱她。用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一切去爱她。让她不再难过，不再犹豫，不再害怕，不再绝望。
　　我要把父王给我的遗诏送给她，我想告诉她，我要和她长相厮守，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江山，宝藏，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和她在一起，过平凡人的日子。不管皇宫夺权，不管江湖恩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