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32、第六章 故人重逢

　　我的手断了。醒来时看到自己的左臂被绑在一块木板上，黑黑的草药和着血水从布条里渗出来，整个手臂如针扎般刺痛。想到我一个现代人，在看了那样的情节后竟然会如此狼狈，真是丢脸。我吸了一口气，发现肋下有些刺痛，根本提不起气来。心下不禁一惊，莫非我好不容易练起来的内功已经尽失？
　　莫浅正坐在一旁为我捣药，眉间深锁，似在沉思。
　　正想开口说话，门口忽然奔进一个人来。“师父！”
　　我闻声向他望去，剑眉朗目，竟然是与我失散了的萧剑弟弟！他黑了，也瘦了，但是他怎么会叫莫浅师父？又怎么会在这里？
　　“小弟……”我张口叫他，声音沙哑之极。
　　萧剑循声朝我看来，嘴张得老大。“红衣姐姐！”他呼唤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由错愕转为惊喜，最后双目含泪朝我跑来，跪倒在我的床前。
　　“姐姐怎么会在此？小弟听说姐姐被那恶人送入皇宫，做了夜郎王的妃子，但苦于回南越来救皇上，无法分身，日日倍受良心之煎熬。还有红颜妹妹，我……”他说着，竟然泣不成声。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知道他对没能来救我心存负疚，于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小弟无须自责。当时的情况你只能先救红颜，再说姐姐智慧过人，怎么会吃亏呢？纵然那恶魔权势通天，姐姐仍然想办法逃了出来。这不来南越寻你来了么？只可惜我没能带妹妹一起来，让她又落入了那恶人的掌心。”想起和他分别后的种种，真是宛如一场恶梦，如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眼中却不由得泪水滚滚。
　　“对了，当时你已经救出红颜，怎么不把她一起带到南越来，却会被那恶魔抓回去的？”
　　萧剑抓着我的手，哽咽不止。
　　“那日我将红颜救出来后，发觉我们都中了那恶魔的迷魂香。这迷魂香太厉害，我的功力尚浅，竟是抵挡不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脸微微发红。我明白中了迷魂香的人如果当时不与人那啥，便会全身奇痒直至将皮肤抓烂流血而死，那日夜无际也对我下了毒，只是我未受其害，我以为萧剑会没事的，没想到……看来他与红颜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等到人清醒，已是第二日，红颜害怕王府派人追杀我们，又担心你身陷其中，于是决定回去救你，让我独自来南越完成使命。我看着她又回了王府，真正是无地自容。想我萧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还要女子相救……可是想到自己身负的使命，便咬牙来了南越。结果多次身探王府，都没有查到有关于皇上的半点消息。情急之下，我决定刺杀王爷秦宵，却被师父拦下。我这才知道师父原来是无影门的护法长老，我一直想加入无影门，却不得其门，经师父一番解说，才知道师父已经布署了营救皇上的计划，于是我便拜了师父为师，成为了无影门的弟子。前几日我跟踪秦宵出海，所以不知姐姐已经来了南越，今日能够相见，真是喜极而泣！”
　　我拍拍他的手，心下十分感动。莫浅静静地听着他述说，脸上平淡无波。等他说完后，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个姐姐虽然智慧过人，做事却莽撞有余，昨夜偏要跟着我去夜探王府，差点害得我做了王府的又一个冤魂。”
　　萧剑急道：“姐姐身无半点武功，怎么能以身犯险？幸好有师父在，不然姐姐就不只是断臂了。”
　　我急忙解释道：“小弟，我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一门轻功，可是尚未学成。”
　　我看了一眼莫浅，心想若不是因为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事，我又怎么会从屋檐上摔下来？看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来气。
　　莫浅看到我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嘴角。“你姐姐身负轻功深藏不露……不过啊，你姐姐人贵命好，有人故意放我们离开，否则就昨夜的情形，我的后背保不准要插几只箭回来。”
　　萧剑惊讶道：“啊？师父，难道王府中有我们的人吗？”
　　莫浅摇摇头，面露哀伤。“本来是有的，后来被发现了，已经处死了。”
　　“哦。”萧剑转向我道：“姐姐，你如何会识得王府中的人？能放刺客离开而不被人发现，这人的身份地位定然不一般。”
　　我想起赵楚楠昨夜追我们的情形，他确实是故意放我们走。我想起他有些犹疑的眼神，他肯定是在做思想斗争吧。他不可能不知道莫浅的身份，他也一定猜到我们是为了什么目的去的王府。只是不知道莫浅是否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我注意到赵楚楠没有戴那枚扳指。
　　在我的心里，我希望他做无影门的掌门人，而放弃做一个想篡位的王爷的工具，只是这样又会让他陷入不忠不孝不义。他对我虽然心存内疚，可还是接受了我帮他作出的选择。想到这一层，我的心便隐隐作痛。我们的身份决定了我与他绝无可能在一起。
　　“莫掌柜，我虽然与他认识，但是他并非为了我一个人而放我走的。他是无影门的新任掌门人。齐掌门已经于上月过世了。他没有戴那枚扳指，可是也不想伤害无影门的人，你既是门中的护法长老，应该懂得如何维护门派的利益吧。他的身份特殊，实在不宜做掌门人。”我将与齐一鸣相遇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莫浅的脸上现出凝重之色。
　　“照此看来，的确是对我无影门不利，但是世子为人一向与王爷相悖，忠肝义胆，武功卓绝，加上如此不寻常的经历，以他世子的身份，倒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一线生机。关键还是在于他如何取舍了。”他将目光移向我，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的心一凛，暗想他不会用我做砝码去逼赵楚楠吧。可是想到真到了要救出父亲的那一刻，他始终是要作出选择的，不是友，便是敌。
　　一时间我的心绪翻涌难理。
　　萧剑惊讶道：“真是让人意料不到，世子竟然有这样的际遇。如果我是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对了，师父，这几天秦宵带着美女在海上寻欢作乐，没有发现他去别的地方。再过三日就是他的生辰了，我们该如何做？”
　　莫浅沉吟道：“我们已经搜遍了王府，都没有发现任何囚禁皇上的地方。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皇上一定囚禁在碧珠岛。秦宵在海上寻欢作乐只是掩人耳目。碧珠岛近年来被他开辟成为避暑胜地，不许百姓靠近，我已经猜到有问题了。只是碧珠岛四面环海，重兵把守之下不易靠近。等我再想想吧，最近已经牺牲了太多弟子。”
　　他离开了房间，萧剑关上房门，凑到我的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缎的小包，打开来，赫然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玺。
　　“姐姐，我虽然拜了莫掌柜为师，但是这玉玺事关重大，也没有对师父明示。现在你来了，我就把这玉玺交给你，由你保管。等救出皇上，你亲自交给他。”
　　“这……”我迟疑着，萧剑已经将玉玺塞到我的手里。“姐姐，你放心，小弟一定会保护你左右，直到救出皇上。”
　　我见他眉间压抑着的焦虑，知道他担心红颜的安危。不禁感叹古代男子为了忠孝义竟然可以摒弃儿女私情。
　　“小弟，告诉姐姐，你愿意娶红颜为妻，并照顾她一生一世吗？”
　　萧剑羞红了脸，嗫嚅道：“小弟尚无甚作为，那日污了红颜妹妹的清白，小弟自是愿意承担责任，恐红颜妹妹心里不愿意……”
　　“如果你是为了责任而娶她，那么我也不会答应将妹妹许配与你。若是你真心喜欢她，就不该只顾着忠义而让她陷落虎口不管，你这样就只是愚忠，无情无义！”
　　见我板起脸，萧剑急道：“我自然是真心喜欢红颜妹妹的，只不过她的心里……我日日都想即刻动身回去救她于水火之中，可是一想到大哥临终前的嘱托，姐姐，小弟不能负了这肩上萧家的责任啊！”
　　唉。忠义忠义！为了这忠义要毁掉多少男女的幸福？
　　“小弟，姐姐现在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你将玉玺送来，已经完成了使命，营救皇上自有你师父相助，你即刻起程去夜郎，暗中保护红颜的安全，一有机会便将她救出带回南越，但不可不顾性命，与那恶魔正面冲突，如若红颜自己不肯回来，你便点了她的穴，强行带回来，不能让她和那个恶魔纠缠下去，明白了吗？”
　　萧剑一愕，随即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姐姐……”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正色道：“快去吧，救人如救火，一刻也不要耽误了。喜欢她，就不要让她受苦。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萧剑用力地点点头，跪着朝我揖了一揖。“姐姐保重！小弟一定不负所托！”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轻轻地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然后转头朝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谢谢姐姐！”
　　我看着他轻轻地关上了门，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希望他此行能够平安救出红颜。可是心里仍然有些担心红颜不会跟他回来，她为了留下，连命都不要了，她还会在意什么呢？
　　孽缘啊。
　　夜无际，你真的是个无可救药的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