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BE为HE（系统）》青与黄

7、电梯

　　暮色降临，华灯初上。

　　海升假日酒店的电梯门缓缓合上，只剩十厘米宽时，外面一只白色的手突然伸进来卡住，电梯再次开启。怀里揣着烧果子和一大杯冰可乐的女人快步进电梯，笑说抱歉。

　　西装男错了错身，借助余光打量这人。宽大的兜帽挡住了大半张脸，她的额头抵靠着玻璃墙上，看外面的风景。西装男默默收回视线。

　　电梯再次上升。
　　温寒咬着吸管，目不斜视。电梯玻璃的反光正好照印着安梦如的侧脸。

　　仍是习惯性对外界一切漠然而轻蔑的神色，走了一天的路，长裙下双腿站得很直。她静静看着外面的夜色，沉寂的眼眸里倒映整个月亮湖和岸上河灯的全貌，如同漆黑的夜被星光点亮。

　　如果切换到酒店后台的监控视频，将会看到一个吊诡的画面，这个电梯里本应该没有人。或者说，有人把监控摄像调停了。

　　电梯到达顶楼，安梦如率先走出向右拐弯。西装男正要出门，被一条腿拦截在电梯内。

　　温寒的一条腿横踏着墙，将人围死在三角空间里，笑，“别急着走啊，聊会啊。”话没说完便迅速曲腿，膝盖向前猛击西装男腹部。不料西装男反应更加敏捷，顺手从裤兜里抽刀上划，刀尖擦过她的小腿，强行逼人退了一步。

　　可乐杯晃出液体，立刻端平扶稳。

　　西装男冲出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温寒紧跟而上。
　　系统无声响应，整个楼层的画面定格，两人刚才搏杀的画面被格式化。安梦如进入房间关门的一瞬间所有房间电子识别锁全部锁死，连酒店的匹配的门卡也无法打开。

　　西装男狠狠撞在安梦如房间的门上，手里的卡刷了几遍都显示错误红色。酒店隔音效果很好，没有人听见这一片的动静。温寒抱着烧果子和可乐朝他缓缓走来，不慌不忙，一步步逼近。
　　西装男猛摇着门把手刷卡，一边目露凶光拿刀向温寒比划，以示威慑。“滚！别多管闲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温寒躬身放下烧果子和可乐：“真蠢，你的主人没有多给你编几句台词吗？”

　　门无法打开，西装男只有一步步倒退，寻找有利的出手机会，他意识到温寒不会让他完好无损从电梯走下去，这个女人像是疯了。

　　“既然这么低级，打爆头估计也不会流血了。”

　　西装男脸色难看起来，盯着她手摸向口袋的动作，摸出一只圆珠笔，可能觉得太不像话，继续掏，掏出一把葵瓜子。

　　温寒呆了呆，说：“不好意思，我忘带了，这样可能会有点难看。”还不等人反应，她手里的圆珠笔就已脱手飞出，如离弦之箭射向前方。

　　西装男转身疯跑躲避，却不料圆珠违背地心引力直指而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像一根钢针一般狠狠钉死在他的头颅正中，没入整整10公分。他被巨大的冲力打翻在地，没有当场死亡，没有流血。甚至没有任何痛苦的表征，他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跑，只是速度比之前慢了很多，脸部肌肉不受控制抽搐。

　　温寒看着他跑到了走廊的尽头，贼心不死试了最后一个房间的门卡。他的智能程度太低，只能机械性执行指令，无法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优判断。他死死盯着温寒，像是看着死神缓缓走进，扭曲的脸上竟流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伴随叮的一声，房间电子锁开启，西装男脱力直接栽了进去。

　　温寒一愣。

　　系统把他放进去了。

　　如果里面有人，事情将无法隐瞒。警方一旦介入，安梦如必定受到牵扯。但她没有时间被这件事纠缠了，韩江元还没有找到。

　　没有任何思考，温寒也跟着冲进了套房。两人前后进入误差时间不超过一秒钟，他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藏匿并且不引起任何响动。客厅家具整齐，椅子没有被撞动痕迹。
　　其他套间的房门紧闭，只有主卧的门虚掩着。温寒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指开门缝，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

　　豪华双人床的床单铺展整齐，落地窗的双层窗帘被夜风吹得起起落落，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挂了一套西装。
　　温寒最后走向浴室，伸手贴在白色的毛玻璃上，温热的。

　　两种可能性。

　　她打开浴室门，看见一位正在洗澡的客人，后者大喊流氓扇她一耳光。也有可能西装男本来计划如此，他一早预定了这个房间作为修整点，待任务成功后回到套房内装作不知情的客人，因此一早打开了热水，并且能够成功刷开房门。

　　约莫思考了三秒钟，她抬起了手。
　　大床对面的电视投屏突然闪烁，投影仪徐徐开启，音响内传来熟悉的电子声：他已经走了。

　　温寒看向电视屏，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这是你安排的。”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浴室里哗啦啦溅在地上的水声，正在舒适淋浴的客人并不知晓房间正在上演的诡异一幕。

　　片刻后，电视屏切出字幕，声音渐渐放小了，估计怕浴室里的人察觉。

　　系统道：出于个人情感，我感到很沮丧。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怀疑我的确最为合理。但我希望您不要质疑我的忠诚性。我们的目标从头到尾一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男女主角收获美满爱情，这本来是一个充满粉红色滤镜和甜蜜荷尔蒙的故事历程，我希望您在任务执行中也能有愉快的体验，仅次而已。

　　现在剧情的发展已经有些超乎我们的预料，甚至有朝着悬疑惊悚方向发展的嫌疑。当务之急应该努力把剧情线扳正回来，前提是我们应该团结一致。

　　电视屏切换画面，系统补充：这是刚才走廊上红外摄像头拍摄画面。

　　系统知道温寒没有看清，用红线在走廊尽头的玻璃上标出痕迹，反光刚好折射出那人最后一头栽进房间的场景，有一些模糊。视频不断放慢，一点点拖进，系统调高画面对比度，玻璃上的人影展现一个灰色的模块，那是西装男的阴影。
　　在极度放慢的视频中，模块像在蠕动一般缓缓栽倒房间，漫长的十几秒中后，温寒看见在模块在全身进入的那一刻瞬间消失。

　　系统不断回切那个瞬间并且放慢到最大的倍数，仍然是瞬间消失。画面没有任何剪辑痕迹，始终流畅。

　　温寒沉默下来。

　　第二次了。上次是别墅里的病毒，这次是消失的程序人。

　　她意识到这是个阴谋，绝不仅限于两次事件。程序人的首要定律是尽最大的可能性不引起原有世界的恐慌和动乱，所以他不能在人的面前瞬间消失。这意味着他没有察觉温寒的身份，因此有所顾忌。
　　这种猜测更加合理，但会将把事情推导到另一个方向。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幕后人和温寒他们没有关系，而是为安梦如而来，上次的别墅事件也与安梦如有关。只是他们凑巧碰上了。

　　为什么？

　　温寒头脑混乱，下意识把手撑到墙上，完全没有看到屏幕上打出了一个覆盖全屏的红色大感叹号。水汽扑面，浴室门骤然打开。她触电一般把手抽回来，和里面的人四目相对。

　　白茫茫的热汽从他的身后不断涌出，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掉在脸上，沾上浓密的睫毛，眼睛也是湿润的，淌下高耸的鼻梁，在脸上流出沟壑似的的路径，没入喉结，锁骨。
　　让人想起西游记中从白烟里走出来的貌美妖精。

　　温寒莫名其妙。

　　傅明辰头发潮湿凌乱，身上裹着浴袍，表情介乎见了鬼和被雷劈了之间。不知道自己是拥有怎样一种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没有把门扇到她脸上。
　　两人保持诡异的面对面姿势，神奇的是互相都没有叫出声。傅明辰表情继而空白了一会儿，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困惑和尴尬，“温寒？”

　　温寒错开视线，目光无处停留，只好落在门框的雕花上：“傅先生，晚上好，我是来……”她退了一步，避开水汽和洗发水的味道，扫了房间一圈，看向电视屏，“我出现在这里是……”

　　电视屏已经恢复正常，切换到了原先的电视节目单。温寒的表情变得空白，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
　　她无措地看向天花板。“我，应该，是来干什么的？”

　　“你怎么进来的”傅明辰渐渐从震惊中恢复正常，看着她的举措居然笑了，说：“哦，你又无法解释了？”

　　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温寒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捂着脸整整半分钟。她抬起头，摆了摆手：“再见，晚安。”算了，祈祷他明早醒来会失忆吧。

　　温寒转身就走，手突然被拽住了。

　　“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