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不定之风

120、第十四章

　　四九一九年，九月八日，小雨。
　　佣兵们一大早就离开了营地，他们不仅仅带走了伯爵的希望，还带走了伯爵本人。
　　被留下的侍女们说，佣兵们强硬的要拿走伯爵大人补偿他们浪费的时间，所以大人被裹挟着回了伯爵府。
　　我看见侍女中的一个悄悄和和一个盗贼下山了。
　　戈洛。

　　……

　　四九一九年，九月十七日，多云。
　　那几个侍女也都跑光了。
　　戈洛
　　荒山野岭的，没有任何物资支援，每天都要自己动手采摘野果充饥，侍女小姐们毕竟和我们不一样，以前都是伺候贵族的近侍，那里能吃得这么些的苦。
　　阿桑。

　　……

　　四九一九年，十月七日，多云。
　　除我们之外的最后一位盗贼也有两天没有给营地发回信息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不知道我们还在坚持什么。哥哥说，不想当S级的盗贼，不是好盗贼。他说尽管盗贼是一个暗无天日的职业，但是我们要像布尼尔阁下一样，把《盗贼守则》当做自己的生命，我们不能仅凭“道听途说”就擅自结束任务，这是不对的。
　　我不太明白，但是一直在山上的话，到了冬天怎么办呢？我们需要自掏腰包去换一些越冬的装备么？
　　就算我们吃的消，那只猫行么？
　　戈洛。

　　……

　　四九一九年，十二月十九日，大雪。
　　帐篷里冷的像冰窖子一样，所谓的“暖袋”根本没有店主说的那样神奇，我和哥哥挤在一个睡袋里保暖，那只猫从来不肯离开哥哥的胸口，山里的植物都枯萎了，野兽的踪迹也看不到，我们守着空空的营房，用黑笔在帐篷上计算日子，还有三个多月我们就能离开这该死的，雇主都不愿意来的地方了。
　　戈洛。

　　……

　　四九一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晴。
　　新年就要到了，我猜那些跑掉的人们都有温暖的壁炉吧，有可口的食物吧，有让人热血沸腾的美酒吧。
　　可我们什么也没有。
　　在这个全民狂欢的夜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像这山上的岩石一般寒冷。那些灰色的大个子安静的矗立在我们周围，哥哥和它们真像，一样的固执，沉默。
　　而我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戈洛。

　　四九二零年，一月一日，晴。
　　我们的雇主，今天突然出现在了营地里，他看起来几乎要死掉了。
　　他乱七八糟的裹着一些布片，脸色被冻的青紫，当他触发我们的警戒陷阱的时候，我还高兴的以为是猎物呢。真是扫兴，伯爵先生看见我们立刻就昏迷了，我们只好把他抬了进来，几个月不见他明显的瘦了很多，这使得我们的工作轻松了许多。
　　我们给他灌了热水下去，哥哥给他检查了一下，我看到他的十指和脚趾都冻坏了，哦，可怜人，他需要的是明光的牧师，而不是我们两个小盗贼。
　　哥哥翻出了伯爵以前洗澡用的大木桶，那个我一个月前就想劈了当柴火的笨东西，我们烧了一大锅子雪水，把伯爵整个都丢进去泡着，随着不断得到添加热水，水温慢慢的升高，伯爵先生的气色也有所好转，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哆哆嗦嗦的醒了。
　　很遗憾，这里只有我么两个不入流的小盗贼，但是雇主先生还能指望什么呢？他的财产应该已经都被剥夺一空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可怜，差点冻死在山上，如果不是我们坚持留在这里，他一定死定了。
　　雇主先生说，他以前生活荒唐，又骄傲愚蠢，身边围绕的尽是只会阿谀奉承的小人，在他们的教唆下，他赶走了去世的老父亲留给他的忠心耿耿的仆人，而留下了包藏祸心，整天想着怎么从他那里得到好处的投机者。
　　他说，在那些人的吹捧下，他整天晕晕乎乎，得意洋洋，为了面子，不惜一切，不知不觉的就把殷实的家底全败光了，更悲哀的是，他尽然不知道最宠爱的一个近侍居然是他们家族仇敌的后人，他被那个近侍设计，欠下了无法偿还的债务，如果逾期不还，按照国家的律法，就要被强制剥夺领地的税收抵债，知道还完为止。
　　他说，关于巴里特公爵宝藏，是他祖先年轻时偶然获得一个相关的消息，但是穷极那位先祖一辈子，也没有找到传说中公爵诱人的宝藏，反而因为频频外出寻宝，几乎败尽家财，先祖的儿子继承家业后果断的放弃了寻宝，靠自己的经营，慢慢的又振兴了家族，他将藏宝图随手放入了家族的宝库，作为一种对后人的告诫，让他们知道，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是假的，而财富只有靠自己的双手缔造。
　　他小时候偶然翻出来这张藏宝图，于是父亲就给他讲关于藏宝图的床头故事，就像一个笑话，但是去年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却当了真傻乎乎的抱着这个宝藏不放了，结果不仅没有找到宝藏，还把仅有的一点余财败光了，现在领地的税收属于他最大的债主，他的那个随从。
　　而他被赶出了家门，在城里流浪乞讨，一个月前，他看到他曾经最宠爱的随从搂着他最宠爱的侍女，坐着华丽的马车，抱着温暖的手炉，从他面前经过，他被他们无情的嘲笑，于是，深受刺激的伯爵先生，再次想起了他的宝藏，于是他跑出了城市，风餐露宿，靠着一定要找到宝藏，叫那些想看到他笑话的小人不能如愿心情，这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在寒冬中，长途跋涉再次来到了这里。
　　一个晚上，我们都在听落魄的奥德斯先生絮絮叨叨他的故事。
　　从几个月前趾高气昂的伯爵领主，到现在一无所有的没落贵族，听起来就像一个三流吟游诗人的故事，接下来是不是贵族复仇记呢？啊哈，真好笑。更好笑的是，哥哥居然准备帮助他继续在这寻找宝藏，喂，我的哥哥脑袋真的很正常么？这么冷的天躲在帐篷里已经够可怜了，还要出去？
　　我一定要成为傻瓜中的一员么？刚刚那位伯爵先生还自嘲是笑话的，怎么现在又当真了？！
　　戈洛。
　　戈洛！
　　阿桑。
　　我知道了哥哥！
　　戈洛。

　　……

　　四九二零年，四月十六日，晴
　　今天依旧一无所获，我们的雇佣期早已到了，但是哥哥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和安迪是朋友了，而他可怜的朋友正需要帮助。
　　盗贼需要有朋友么？《盗贼手册》不是说我们是“孤独”的，生活在“黑暗中的独行侠”么？
　　喂，你这个一向标榜盗贼品德的家伙，在做些什么？！
　　唯一值得庆祝的是，安迪身上的那些冻疮随着天气的变暖，在“平民”方法的治疗下，慢慢的好了，尽管他永远的失去了三个脚趾头和两个手指头。
　　戈洛。

　　……

　　四九二零年，六月七日，晴
　　难道我们要终老在山上，做三个野人了么？哥哥想想凯瑟琳吧，不管是这只猫还是在家乡等你的姑娘，都需要我们离开这里。
　　戈洛。
　　再等等，安迪需要走出这一段阴影。戈洛，我最爱的弟弟，我知道安迪也是你的朋友。
　　阿桑。
　　我想，我是说我想成为一个盗贼。
　　安迪。
　　你这么蠢别妄想了。
　　戈洛。
　　他当然可以，他可以帮助我们销赃。
　　我们需要一个文职人员。这样你就不用为那些琐碎的事烦心了。
　　阿桑。
　　好吧好吧，安迪，你就赖上我们了对吧。无论如何，如果我们养你，那么，我们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吧，别用你那可怜的目光看着我了，我和哥哥已经够仁慈了。
　　戈洛。

　　一只猫爪。

　　瞧凯瑟琳也同意我说的。
　　安迪你的贵族体面呢？
　　戈洛。
　　我父亲说，体面都是给别人看的，我们自己只看本心。
　　安迪。

　　……

　　四九二零年，六月七日，晴
　　你们选择这个日子离开，就是为了继续呆在这里吧？啊？
　　戈洛。
　　亲爱的戈洛，我只是个傻瓜贵族，我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雨呢？
　　安迪
　　你不知道但是哥哥知道，喂，哥哥你看着天做什么？心虚了？
　　对了那只猫怎么还没回来，这么大的雨……
　　戈洛。

　　如果我找到那只猫，就把她吊在锅架子上，这么恶劣的天气，乱跑什么啊！大家还得冒雨去找他。安迪，你就别去了，就你那没经锻炼孱弱的小身板，根本没办法在这么大的雨中看见东西，老老实实等着啊，我不想找不到猫最后还把你给丢了。
　　戈洛。

　　……
　　四九二零年，六月七日，晴
　　赞美凯瑟琳，好多金币啊！
　　戈洛
　　赞美凯瑟琳，好多值钱的玩意啊！
　　安迪
　　我应该为这个装财宝的空间装备赞美凯瑟琳么？毕竟这样我们就能够轻松拿走它们了。
　　阿桑。
　　我没有骗你们吧，我就是公爵的宝藏就在这里。
　　安迪。
　　喂，谁知道这个狡猾的公爵有空间装备，于是埋藏宝藏的地方弄的这么小啊，凯瑟琳真是一只神奇的猫咪！我爱死她了，呣，亲一个。
　　戈洛。
　　凯瑟琳是我的，离她远一点！呣，呣。
　　阿桑。
　　我也要亲！
　　安迪。
　　滚，你们这些色狼！
　　阿桑。

　　我们发了，瞧这些成色美妙的金币，哈哈，我要大吃一顿，至少要摆满一大张圆桌的饭菜才行！阿桑，戈洛咱们一人三分之一怎么样？！哦，不会忘记你的凯瑟琳，我保证以后你可以一日三餐的吃最贵的罗蒙斯鱼①大餐！美丽的女士们都爱它，我想你也不会例外！
　　安迪。
　　我们也有么？我们只是你雇佣的盗贼诶？！
　　戈洛。
　　当然，亲爱的，我不是早就加入“猫爪”了么？这是“猫爪”找到的宝藏，关奥德斯伯爵什么事？
　　安迪。
　　安迪你真好，那我要那些宝石！我要做一张宝石大床，躺在上面！
　　戈洛。
　　你是巨龙么？亲爱的戈洛？那我要那些好玩的炼金物品，还有那些奇异的美食，哦。空间装备大好，那盘辣味烤鸡还是热的呢都六百年了！
　　咦，这里有一本记事本诶……
　　阿桑。

　　怎么办这宝藏公爵送给了他的朋友安德鲁•亚撒的……据我所知，我的那位仇敌就姓亚撒……我祖上的藏宝图不会就是从他家族抢来的吧……据说我们家族和他们家族世仇可以追溯到我老老老祖父那里……以前我的睡前故事里都有邪恶的亚撒家人怎么怎么样……
　　安迪。
　　你吞吞吐吐的想怎么样？
　　戈洛。
　　我想把宝藏还给亚撒，这样看在宝藏的份上，也许我们可以和解，我不想我的后人像我一样被仇人惦记。
　　安迪。
　　你忘了那个家伙是怎么对你的，是怎么在寒风中，裹着厚厚的皮衣，嘲笑你的。
　　戈洛。
　　我不是为了他啊，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们这两个好朋友。阿桑所说的不为外物所动的品质我也想有。我想做你们的朋友，做像你们这样的人，如果我拿走了这些不属于我的宝藏，你们会看不起我吧。
　　安迪。
　　我从来不会看不起宝藏——随便你吧，反正我们只是你雇佣的盗贼。不过——从今天起，小子，即使你依旧穷的铃铛响，也依旧是“猫爪”的一员。
　　戈洛。
　　说的没错，戈洛已经把我想说的说完了。
　　阿桑。
　　真正的“猫爪”是最纯粹的盗贼，永远！
　　阿桑，戈洛，安迪，猫爪。

　　①罗蒙斯鱼，一种通体白色的地接大鱼魔兽，烹饪后会变成艳丽的粉红色，香气扑鼻，口感鲜美，引得食客口水直流，更令它价值百倍，供不应求的是，这种鱼还有延缓衰老的功效，是贵妇们趋之若鹜的美味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