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不定之风

102、第一百零二章

　　故事就犹如双头龙的脑袋，在雷蒙和霍恩斯去帝都商谈投诚事宜的同时，卡勒斯，阿普纳与亚历克斯以及克莱蒙斯四人也带着莱尤的老弱病残，以及一团的士兵和法师团尽量迅速的往纳迦与奥德兰帝国的交界处赶去。
　　这一日，他们终于见到了两大帝国边界上绵延不绝的柴拉达克山脉，它南起奥德兰与魔兽森林交界的木普顿行省，北到贸易之国富饶的卡特欧瑞克行省，中途还经过以诅咒闻名的纳迦帝国，以魔晶炮为代表的卡纳帝国，而最著名的莫过于柴拉达克山脉位于的修斯帝国境内的那一段，大陆闻名的武士总工会就坐落在修斯帝国境内柴拉达克山脉的接天峰上，这座山峰也是大陆上最高的山峰。
　　“我们再沿着柴拉达克山脉往南走一段，那里的地势相对于其他没有官道的山峰的比较平缓。”亚历克斯看着地图说。
　　几个团长便吩咐下去，队伍又走了两天才到达了地图上标示的位置，近在眼前的山脉巍峨高耸，此时已经进入了四月，山脚下绿草葱葱，山顶上还是白雪皑皑，许多地方山壁陡峭，壮年人都未必能够上得山去，别提老弱妇孺了。
　　“这么陡峭，可不是普通人能爬上去的。”亚历克斯抬头仰视上面的山峰，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走官道，现在出关的税收太高了，我们这么多人，根本没有那么多金币交给那些贵族老爷。”旁边一个团长插嘴道。
　　“这一带的山脉还有不少可怕的诅咒呢……”阿普纳抿了抿嘴：“卡勒斯你带我上山吧，我知道这些诅咒法术的祭台在哪里，稍后我留在那里照看阵法，顺便炼制避免诅咒的药水，这段时间你们商量一下怎么过山吧，我能争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最多也就十天。”
　　“需要我帮忙么？”亚历克斯问。
　　阿普纳摇摇头，转身找到了驮着他帐篷的马车，拿了自己从帝都带出来的箱子，将手上的一枚镶嵌着绿色翡翠的银戒指退了下来交给卡勒斯；“戴上他，咱们走吧。”
　　卡勒斯戒指戒指看了一下，随手套到了左手的中指上，两人穿好了厚衣服，又在外面加了一件暖暖的皮大衣之后，卡勒斯问旁人借了一个大大的背筐，将阿普纳连人带箱子扔到了里面，然后，运转体内的斗气，迅速的往山上爬去。
　　“他这是魔法师？”空留下了莱尤人在那里目瞪口呆？！魔法师有这么强悍的体魄么？

　　在阿普纳的指点下，两人七拐八弯的翻过了了三座山峰之后，到了这片山脉比较高的一座山峰距离峰顶很近的一个山坳里，这里背着太阳，冰雪看起来比峰顶的更加的厚重。
　　“就是这里，这一带的祭台就在这。”阿普纳示意卡勒斯将自己放下来，他召唤出了一些黑色的诅咒藤蔓，将山坳里的一处山壁的积雪扫开，露出了里面透明的冰层：“帮个忙，把这冰破开吧。”
　　卡勒斯点点头，尽管他的斗气属性是火，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但是破开一两米的冰层的力量他还是有的。
　　“别用蛮力劈，容易引起大灾难。”阿普纳又补充一句。
　　“你是说，冰雪女神会生气么？”卡勒斯笑道，大陆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冰雪女神喜欢安静，如果在她管辖的区域大喊大叫，那么就会被降下灾难。
　　“我老师的手札中记录过，不能在这里弄出太大的响动。”阿普纳解释道：“也许就是你说的冰雪女神的原因。”
　　因为不能用暴力，卡勒斯只能慢慢的将斗气输入这一片冰域，并且利用离火之力从内部将峭壁上的冰雪融化脆弱，然后“喀喇喀喇”的分解下来，耗费了将近半天才达到了阿普纳的要求。
　　在新的冰雪覆盖上之前，阿普纳抓紧时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些药剂和一些能量石以及器具，因为气温的关系这些液体的药剂已经凝固为固态了，他把能量石装入器具，然后按照一定的排列顺序将这些物品摆在地上。
　　“把这些瓶子里的试剂弄液化，然后让这一片暂时温度稍微高点。”阿普纳紧紧了皮衣把试剂塞到了卡勒斯的手里，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僵的手指，等到卡勒斯把试剂弄好了，他就开始了吟唱，纷繁复杂的咒文从他的嘴里蹦出来，试剂瓶里面的液体被按照一定的次序变成了雾状，覆盖到了整个绝壁上，慢慢的雾气渗入了石壁，上面开浮现出了漆黑的纹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出现在石壁上，并且变的越来越清晰，最后阿普纳停止了吟唱，他对着卡勒斯微微笑了笑：“一会你搜集好我的血液，它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只要混在饮水里一滴，就能保证莱尤人一天的安全。”他说：“再见了，卡勒斯。”然后义无反顾的将手放到了绝壁阵法上。
　　“你什么意思？”卡勒斯预感不好的问。
　　“强大的诅咒法术，都需要祭品。”黑色的诅咒阵法闪着不详的光芒，鲜血从阿普纳与阵法接触的地方流出来。
　　“你离开那里！”召唤了一个冰雪球，试图将阿普纳从阵法旁边弹开，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一个看不见的结界挡住了他的冰雪球：“怎么回事？”
　　“献祭是和诅咒之神的契约，凡人又怎么能够阻挡。”阿普纳笑道：“我死后，阵法就会停下来，你记得搜集好地上的血液。”
　　“别胡扯了，我不想你死去！”卡勒斯怒道。
　　“我反正要死的……就在最近……”阿普纳无奈的看了一眼暴跳如雷却无法接近的佣兵：“代我向雷蒙告别，再见了，朋友们！”
　　“你这个混蛋！”卡勒斯嘶声道：“想想办法啊！”
　　“我已经在想了……”阿普纳带嘿嘿的笑着，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器皿：“这是一个能将诅咒法师在死后转化为亡灵法师的阵法，不过这种转换成功率很低。”
　　“就是那种没有感知，残暴的家伙么？”卡勒斯惊讶的问，传闻诅咒法师变成亡灵法师之后，就变成了另一种生命形态，他们不认同人类使他们的同胞，性格变得残暴而无情，为了提升力量，经常会将人类杀死炼制他们的骷髅召唤军团，他不相信自己的朋友善良的阿普纳会想要变成亡灵法师。
　　“那只是一种误区，和不完全的转化。”阿普纳摇摇头：“在纳迦最核心的诅咒法术里，记载了成功的亡灵法师，除了失去五感，并不会变得失去理智。而且亡灵法师的巅峰十阶的逆命者可以使肉身重铸，返回人间。”他看着认真听着的卡勒斯说道：“看到我放在中间的那个白色的祭器了么？如果是完全转换，据说它会是纯黑色的，如果不完全就是鲜红色的，在我生命迹象全部消失之后，这个山壁上的诅咒阵法就会停止运转，你就可以进来了，这个时候如果祭器的颜色开始变红，你就果断的将手里最后一瓶药水浇在上面，这样就不会出现一个祸害啦，要是我运气好，是黑色，那就没问题了。”
　　卡勒斯盯着阿普纳已经被魔法阵吞噬掉一整条胳膊的身体，咬了咬牙：“你相信我？”
　　“是的，我的朋友。”阿普纳理所当然的说。
　　“为什么？在你被最亲近的人骗的那么惨之后，还会选择相信一个认识之后几个月的朋友？”卡勒斯带着一点困惑的问。
　　“因为我始终相信，人与人是不同的。”阿普纳扭了一下脑袋，将脚也贴到了魔法阵上，以阻止它先吞噬自己的脑袋，毕竟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转换为亡灵法师，也许这就是他在古斯塔夫大陆最后的时间了，如果不成功，他的灵魂将会进入亡灵界，成为其他诅咒法师驱使的仆役，这是每个诅咒法师获得力量的代价——他们死后灵魂将不能安息，不得不在悠长的岁月里孤独的毫无理智的存在于暗黑孤寂的亡灵界。
　　卡勒斯沉默了小会，一些人一些事因为阿普纳的这句话，豁然开朗了，他抬起头略带担忧的问：“疼么？”
　　“还好……”阿普纳苦笑一声：“其实十几天之前，因为弗克莱普诺阵的关系，我的身体就开始衰败了，这几天我一直用药剂和法术维持自己的生命，坚持到了这里，但是也早就失去了疼痛的感觉，反正我要死了，而且我对这里的诅咒阵法还算熟悉，如果让亚历克斯他们来，很可能他们的诅咒法师团全军覆没都不一定能带着那些平民安全的度过这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器皿显示是红色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卡勒斯紧张的问：“有没有失败的亡灵法师转换最后被挽救回来的？”
　　“有的，除非大陆上早已消失的精灵之树的叶子或者枝桠，总之就是她的一部分吧，据说那种最纯净的植物枝叶可以帮助抵消诅咒法师生前欠下的债务。”阿普纳用一种诉说神话的语气说道：“但是你也知道，自从精灵被赶走之后，维斯德大陆孕育精灵的精灵之树就死掉了，据说当时的精灵女王逃亡的时候，带走了可以孕育新的精灵之树的精灵之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精灵们生活的纳特森林一直没有出现过精灵树，而除了一届精灵女王去世之后，精灵树裂开树干走出新的精灵女王，精灵树枝桠的花瓣里衍生的纯种的精灵外貌特征是男性，只有极少数的这种精灵能与别的纯种精灵结合得到后代，于是纯种的精灵越来越少，现在新的精灵大多都是生活在失落沼泽的和人类女性结合产下的后代，我那几年也存了侥幸心理，翻找过这方面的资料，维斯德大陆最后的记载是精灵女王逃入了失落沼泽，所以现在失落沼泽的精灵和纳特那边坚持不与人类通婚的精灵才争吵的厉害，他们都说自己是正统，另外一方是堕落者或者守旧者……”这个时候阵法已经将阿普纳吞噬的只剩下胸部以上了，他说话开始困难起来：“如果有……精灵树的……枝叶，将他们……放置在白色……器皿的上面……就……行……”后面的话因为更加的困难，阿普纳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精灵树的残枝就行？”卡勒斯连忙问：“问题是我们现在哪里有这个啊，你不早说？！我们还能去找呢！”
　　阿普纳叹息道：“根……本……不……存……在……的……与……其……赌……一……个……渺……茫……的……希……望……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倒……不……如……在……临……死……前……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至……少……我……看……过……大……陆……的……风……光……也……帮……助……过……一……些……善……”说到这里，他竟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个时候诅咒已经快到他的脖子了。
　　“我和雷蒙会救你的！我们一定能为你找到精灵树的树枝，就算这个时候没有，当你变成不完全的亡灵法师的时候，也会有挽救的办法吧……”卡勒斯看着只剩下脑袋的阿普纳认真的说。
　　阿普纳在可能做到的动作之前微微的摇摇了头，表示自己不同意，在卡勒斯他们找到树枝之前，万一转换成了不完全亡灵法师，几乎不可避免的会造成罪孽。
　　“放心，我和雷蒙会看着你的，在你重新获得理智之前！”卡勒斯坚定的说：“活下来！阿普纳！”
　　这个时候阿普纳已经连摇头都做不到了，他的眼睛慢慢的和上了。诅咒之阵，慢慢的吞噬了他最后的头颅，而卡勒斯则紧张的盯着地上白色的祭器，向大路上的神明祈祷，这个祭器一会能变成黑色的。
　　时间在卡勒斯的眼睛里以极慢的速度流逝了，他脸上开始一点一点的出现了虚汗，顺着额头划过他的眼睫毛，但是他连眨一眨眼睛都做不到，生怕错过了白色祭器一丝一毫的反应。
　　终于石壁上的阵法完全吞噬了诅咒法师，黑色的魔纹慢慢的隐退了，石壁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暗灰色，一点也看不出那些自然风刻的岩石上，有过什么人为的痕迹，而地上的祭器一件一件的闪起了黑光，最后中间的祭器也开始闪光，似乎是黑色但又带了一点红色。
　　卡勒斯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说明阿普纳是能够转化为亡灵法师的，然后他着急的凑了过去，想看清楚，真的有一点的红色……，他气愤的把手里的魔药瓶子扔出了阵外，药水在阵外爆裂开来，表现了佣兵坚决不会按照他朋友吩咐的那么做的决心，创世神真是不开眼，阿普纳那么好的小伙子，为什么还要给他带上一点红色呢？
　　这个时候卡勒斯脸上的汗水在他睫毛上已经沾了不少，弯曲的睫毛再也承受不住压力，随着卡勒斯大幅度扔瓶子的动作，有一滴，滴了下来，正落到了卡勒斯面前的祭器上。
　　应该没什么危险吧只是一滴汗而已……卡勒斯心虚的用袖子抹了抹汗水，然后他诧异的发现，黑中带红的光芒开始变得更加的强，而且那一点点红色，竟然慢慢的消失了，过了一会之后，白色祭器的底部慢慢的开始染上了纯黑的颜色。
　　“不是吧……”卡勒斯忍不住喃喃的说：“原来阿普纳说的是这个时候啊，我还以为是发黑光呢，吓死我了，和一个九阶的亡灵法师打架可不是我愿意的……”看着祭器的颜色黑的十分纯正，佣兵高兴起来，他退出了诅咒祭器的范围，蹲在阵外的雪地里等着阵法最后完成。
　　等到所有祭器的颜色全部变成黑色，中央祭器的上方开始出现了一个黑色空气旋涡，一截白色的手骨从旋涡里面出现了，旋涡越来越大，而手骨后面又出现了小臂，一个骷髅头出现了从骨骼眉骨下方的黑洞洞的眼窝里能看到骷髅的颅腔里闪烁的蓝色灵魂之火，骷髅把眼窝的指向对着卡勒斯的方向，下颌骨和上颌骨欢快的磕巴着，可惜卡勒斯一点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试探的问：“阿普纳？”，骷髅的头骨欢快的点了一下，然后一下子从黑色旋涡里面跳了出来。
　　在他出来之后，后面的旋涡里面又出现了一截腿骨，但是阿普纳骷髅挥了挥手，那个黑色旋涡就很快的缩小消失了，而那那截腿骨也很快的缩了回去。
　　骷髅先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后“喀喇喀喇”的跑到了一旁他之前带来的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件袖口和下摆绣着银色莱纳瑞带着帽兜的黑袍套上了，然后卡勒斯惊讶的发现阿普纳骷髅裸露在袍子外面的部分披上看起来似乎是人类的皮肤，骷髅先生继续在箱子里翻找，过了一会找出了一个晶石做的圆球，上面有一些小孔，下面缀着一个皮囊，两边有两条皮绳，看起来像个挂坠，然而骷髅先生却把小球从脸部按了进去，两只手也穿过脸部在里面悉悉簌簌的鼓捣了半天，卡勒斯惊讶的发现骷髅先生说话了，声音悦耳动听：“这套装备不错吧，我师父留给我的，矮人们做的袍子是万千风华的全身伪装版本，而那个铁球可以用空气流拟声说话，专门为我们这种亡灵法师打造。”
　　“阿普纳？”卡勒斯挑眉道。
　　“当然是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成功了！我是伟大的亡灵法师！”阿普纳骷髅用一种喜气洋洋的声音说道：“我是九阶强者哦~”
　　“恭喜。”卡勒斯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不服气，并且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阿普纳的后脑勺，触手硬邦邦，果然即便披上了黑袍，他本质还是个骷髅，差点把阿普纳的颈骨给拍断了。
　　“你轻点啊！”阿普纳埋怨倒：“万一断了，我还得去亡灵界召唤好骨头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