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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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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议容齐纳妃这件事上,姜骊碰了一鼻子灰。
容齐很明显的并不想讨论这件事,所以在容齐背对着她后,姜骊识趣的闭上了嘴,然后翻身。两个人背对着对方,楚河汉界一词让二人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着身后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容齐缓缓的睁开闭着的眼睛。手缓缓的抚向心脏的位置,胸腔里跳动的心因为姜骊的话有几分顿痛。
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他想娶的姑娘被他送到北临前去和亲,他们此生注定有缘无分,只能以兄妹相称。
转眼之间姜骊已经来到西启一个月有余,自那日符鸢见过姜骊,并暗示她与容齐孕育储君后,便再也没见过符鸢。之后又因为劝说容齐纳妃无果,姜骊还着实在与容齐相处时小心翼翼了几天,生怕他一个脑筋错位就听了符鸢的话真的要跟她要个孩子。
那她可就这辈子都搭在西启了,她甚至能想到日后的生活有多么的悲惨。
容齐英年早逝,留下个刚会走路的孩子被扶上帝位,然后符鸢垂帘听政彻底手握大权,然后她再当个憋屈太后,老死在这西启的后宫之中。
真是想想都打个寒颤。
不过好在,姜骊观察了容齐几日后,发现他对符鸢的话根本没有在意,仿佛那日的话就像不是对他说的一样。这让姜骊长长的松了口气,悬着几天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以让姜骊和素心若雪的内侍和侍女们打成一片。
她平时虽然痴迷调香,可也不是日日都要闷头调香。
傍晚的时候天气便凉爽下来,姜骊便会趁着容齐不在素心若雪留宿时,拉着内侍和侍女们一起在院子里玩捉迷藏。
她出不得素心若雪,总不能要憋死在这,这游戏从前她在南曜时也经常和寝宫里伺候她的小侍女们玩。
晚膳时容齐没有过来,姜骊心下明了,今日容齐是不来素心若雪留宿了。毕竟两个月的相处下来,容齐的一些脾性姜骊还是摸的清楚的。
用过晚膳后,姜骊让内侍和侍女们停下手里的活,聚集起来,抽签决定谁来蒙眼,结果一抽,就叫姜骊给抽中了。
由着湘月给自己蒙上丝巾,姜骊捂着耳朵默数了十个数,等着他们躲藏好后,姜骊放下双手转为叉腰,胸有成竹道:“都灵活点,今天被抓到次数最多的可就没有赏钱咯。”
回应姜骊的是不染,她就站在姜骊左手边较远的地方:“公主,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谁都没抓到。”
回忆起上次玩捉迷藏,姜骊有点受挫,她以为西启皇宫里的下人们都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肯定有几个新手上路会迷糊,哪成想一个比一个玩的精,合起伙来把她迷惑的找不准方向,这一次她一定要一雪前耻!
姜骊清清嗓子:“咳嗯,上一次是我疏忽大意,这一次一定不会叫你们迷惑住。”
说着,她就摸索着朝不染的方向走去,心道小丫头敢小看她,她第一个就要抓不染!
不染见姜骊顺着自己的声音走了过来,连忙踮起脚尖,朝冲她招手的湘月无声的挪过去。
小凌子趁机道:“娘娘,不染已经不在那了。”
小岩子附和:“是呀娘娘。”
闻言,姜骊停下脚步,辨别着小凌子和小岩子的声音一边说:“不染不许玩赖哦,再乱动就扣光你这个月的零嘴!”
小岩子离她最近,姜骊转身就奔小岩子抓去,然后被小岩子一蹲身灵巧躲过。
因为小岩子只说了一句话,姜骊只判断出了个大概的距离,这一抓之下没抓着,瞬间就叫姜骊失去了方向感,再确定不了小岩子的方位。
姜骊道:“小岩子,你在哪儿呢?”
蹲下躲姜骊的小岩子捂住自己的嘴,憋着笑不吱声,歪着身子看姜骊和自己擦身而过。
院子里一众人玩的正欢,完全都没注意到门口的容齐和小荀子。
小荀子正要开口知会众人陛下驾到,却被容齐抬手制止了。
他视线落到院子里的姜骊身上,笑容灿烂,声音轻快,这和平时与容齐相处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兴许是院子里玩游戏的气氛太过融洽,容齐不想打断这份融洽,制止了小荀子后,他领着小荀子放轻脚步,踏进了院子,却被眼尖的映雪一眼看到。
紧接着就是湘月等人,大家都收起了玩闹时的情绪,皆恭恭敬敬的向容齐行礼,容齐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们。
他本无意破坏他们之间的玩闹,自顾自的回寝宫,反而破坏的彻底。
这边容齐还没说话,那边姜骊便道:“这一招你们上次已经用过了,唬不住我!我听到脚步声了,一定是不染的,就你不守规矩,这次一定抓到你,然后扣光你的零食。”
说着,她人已经快碰到容齐了。
不染听着姜骊的话有点委屈,她明明就没有动嘛,那根本就不是她。正要狡辩,却被她身侧的湘月和映雪一人伸出一只手同时捂住了嘴,不让她说话。
就在映雪和湘月看了对方一眼的同时,姜骊已经整个人都扑到容齐的身上,两只手捏住容齐胸前的衣襟笑的得意,但没过多久,她脸上的笑容就渐渐的变成了疑惑。
身高不对......
不染比她稍矮些,正常来说她应该碰到不染的肩膀,而不是衣襟。
带着疑惑,姜骊松了手,摸索着在容齐身上拍了拍,向上够着他的肩膀。嗯,体型也不对,不染是多么的娇小玲珑。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没有胸。
“不是不染?”姜骊想了想,小凌子好像是这个方向,然后道:“我抓到了小凌子?”
小荀子旁边的小凌子看着容齐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回姜骊:“娘娘,您没抓到奴......”
姜骊愣了一下,那她抓到谁了,这院子里一共就这么几个内侍,小荀子还成天的跟着容齐。
姜骊正愣着,容齐抬手解下她眼上蒙着的丝巾,两个人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容齐明显感觉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僵了一下。
姜骊讪讪的收回手,小退一步,向容齐行礼。
“陛下恕罪,臣妾不是有意冒犯陛下的。”
容齐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请罪,却不在语气里听出一丝自己知罪的情绪。
“起来吧。”收回视线,容齐约过姜骊走进寝宫。
姜骊起身跟在容齐身后,同时背过一只手摆了摆,示意湘月映雪等人该干嘛干嘛去。
容齐坐到案前,看一眼跟着自己进来的姜骊,便想问她怎么不接着玩了,还没开口,脸色就是煞白,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姜骊见状忙轻拍容齐的背帮他顺气,平复突如其来的咳意。
咳完后,容齐轻轻拂开姜骊的手,表示自己无碍。
他带着尚不稳的气息对姜骊道:“无妨。”
姜骊嘴张开又闭上,看着容齐的病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大概是忘记吃药了,所以才会突然咳的这么厉害,脸色也很苍白。
小荀子在为容齐倒了杯茶水后便退了出去,姜骊猜想是去为容齐煎药了。
不知怎么的,姜骊觉得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
她干巴巴的开口:“陛下要注意身体。”
容齐嗯了一声,没再理姜骊,自顾自的拿起毛笔在烫金的信纸上开始写信。姜骊不经意间瞟到吾妹亲启几个字后,便识趣的退出了寝宫,到院子里去享受难得的凉爽。
“公主......”姜骊一出来,就看见不染守在门外,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小声的问不染。
“西启陛下是不是生你的气啦?脸都气白了。”
“这话从何说起?”
不染眨巴眨巴眼睛:“我们玩捉迷藏没带他嘛,下次带他就是了。”
姜骊被不染的一番说辞给说的哑口无言,好半天后她才抬手摸摸不染的头,心道容齐脸白不是气的,他是今天没喝药。
容齐的咳嗽声从寝宫内传出来,一声重过一声,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一般,听的姜骊胸口跟着一阵发闷。
因为隔着一道门,她看不见容齐手帕上咳出的血。
轻轻捏一下不染的脸颊,姜骊道:“走啦,和我去小厨房看看陛下的药煎好没,再这么咳下去我今晚就不用睡了。”
两个人前脚刚进小厨房,后脚符鸢就来了素心若雪。
随着一声太后驾到,容齐将手帕搁置信纸旁,起身走到符鸢的面前向她行礼。
“已过两月有余,北临之事为何还是毫无进展?”符鸢一进寝宫便看到了容齐咳出的血,却似没看到一般,直直的向容齐说明此行的目的。
容齐微蹙着眉,回应着符鸢:“母后少安,纸鸢最近......”
“行事不要畏首畏尾,得下一剂猛药才行。”容齐话没说完,符鸢便打断了他的话。
容齐的面色更加难看几分,一阵止不住的咳意又涌了上来,他不由得捂着胸口咳的难受。
符鸢将目光错开,没有半点关心,对待容齐就像是眼前这个重病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冷漠。
母子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带着几分剑拔弩张。
彼时姜骊刚好领着端药的小荀子进来,见着符鸢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姜骊向符鸢行礼,然而符鸢却是理都没理姜骊一下,直接转身走出了寝宫,好像这素心若雪有什么是她嫌弃的,一刻也不想多待。
真是莫名其妙的一太后!
姜骊默默地吐槽符鸢,这和那日她拜见的符鸢是一个人?
容齐怨怼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符鸢,直至符鸢消失视线后才收回,他瘦弱的身形晃了晃,转身走回案后坐下。
小荀子紧跟了容齐几步,然后将药端给容齐。
“陛下,快将药吃了吧,吃了药,您就舒服点了。”小荀子道。
姜骊不紧不慢的晃悠到容齐的案前,垂眸的时候刚好看见那方染血的手帕,心头微微一震。
原来容齐的身体已经到了咳血的地步。
回想起才来过的符鸢,可她怎么不见符鸢有半点担忧容齐,这容齐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
容齐看着乌黑的药汁看了有一会,才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他喝完药,就看见一只素白的小手伸到他的面前,另一只手拿出一个小罐子在掌心里磕了两下,掉出一颗圆溜溜的糖出来。
“药汁苦,糖是甜的。”姜骊冲容齐眯了眯眼,然后小手往他面前送了送“我从不染那抢的,这糖甜而不腻,很适合吃了苦药汁后含。”
在容齐二十多年的生涯里,从没有人在他喝完那些苦的令人作呕的药汁后,给他递上一块甜糖。
他想拒绝姜骊,可一对上那双黑亮清澈的眸子,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容齐看着姜骊掌心里的那块糖看了一会后,才捏住,然后放到嘴里。
真的很甜。
可这糖消融了他嘴里的苦涩,却消融不了心头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