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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疯丫头~ ...

  •   东南的风信,捎来了远方的暖,吹动了窗外的樟木梢叶,惊动了窗内的顾诺一。顺势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南风渐起,始终如一”。她被这南风吹得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歇午觉去了。

      此时正值暮春,暖风起,却不觉燥热;暖阳盛,却无炙热之势。气温舒适且无蝉鸣的暮春午后,歇午觉最合适了。最妙的是,还伴着窗外飘来的淡然馨香。想必此刻做梦,也是甜的。
      “哎呀,这可怎么好啊?待会儿老爷问起来可怎么说呀!”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小女孩似是在焦急的自言自语,在一间素雅静室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停下来朝着自己这边看一眼,跺一下脚接着来回走。紧接着,一个高挑俊朗身着长衫的清瘦男人走了进来,朝自己望了一眼,然后斜眺着小女孩,眼里的温柔霎时荡然无存,眸子里全是冷冽,凌厉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女孩立马跪下来。

      顾诺一心想:老子这一定是做梦了,自己眯着眼睛暗中观察,这个男人根本超不过四十岁,顶多三十九岁。这个小女孩才十六的样子,竟称呼他老爷,封建社会害人啊!等等,好像挺帅气的,怎么回事?他不会要让人揍小女孩吧?太狗血了。“住手!你长得帅气就能为所欲为吗?”顾诺一脱口而出一句话,以往的梦到这里她就被气醒了,今天怎么没有?

      她口里的帅气男人听到她说话,转过头来,三步并作两步到她身边来,关切地问东问西,也不等她回话就兀自吩咐跟在身后的胡子老头为她再诊一遍脉,吩咐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去厨房煎药备晚餐。那女孩赶忙起来,拿着手绢擦了擦眼泪,带着未干的泪痕出去办事了。十六岁的韶华,却因为躲过一顿打骂而开心,不知该喜该悲。

      顾诺一此时大脑是懵的,按照道理来讲,梦到这里早该清醒了,今儿这是怎么了?她铮开正在诊脉的大夫,推开坐在她身旁的俊朗男子,朝门外跑去。顾诺一最近睡觉就是越来越沉,梦越来越多,而且有时竟梦到相同的场景,意识是清醒的却非常的难睁开眼睛。于是她想了个主意——倘若梦醒不来的话就在梦境中猛跑,然后遇墙就撞,果真就醒了。头前几次非常的成功,不好处就是醒来比睡前更累,白天都没有精神做事情,哈欠连天。更让她崩溃的是还有在梦里跑马拉松的时候,她时常感慨自己的八字神奇~因此,这丫头嗜睡严重。

      话说她向门外跑,这次的场景很迷,完全很有章法,像是在别人家里……奔跑……太诡异了!不是吧!门口还有大黄狗!这个梦境也太过分了吧,顾诺一平时怕狗怕的要命,出一趟门环顾四周方圆十里别有狗,毕竟在你国疫苗是假的,狗是真的!豁出去了,不就是看门的阿黄嘛,这是老子的梦,汪星人奈我何。看门的阿黄见有人冲过来,呲着牙,嘴里呜呜的低吼声,顾诺一以为这是梦,上去一把揪住它的狗耳朵,因为力道很大,阿黄直接被揪离了地,啊嗷~啊嗷~地惨叫着。顾诺一揪狗?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这也就是在梦里。她把阿黄丢开,自己超前跑去,好不容易遇上了一面实墙,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心地她一边微笑一边朝墙撞去,嘴里还喊着“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之后听到砰的一声,墙皮掉了一些,这可能就是俗称的找死吧。接着顿觉头上一股暖流下来,红色的。然后眼前就有了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天黑了。
      对的,这个揪人家狗又撞墙的疯丫头晕过去了。跟着她跑出来的大胡子大夫和俊朗男人都惊呆了,这别是疯了吧?!这人还能好吗?赶紧把她扶回去,包扎好了伤口。

      那俊朗男人姓林,名乔杉。因名字里恰有三个木带三撇,所以别人都叫他‘乔三木’。今年四十又五,清朗俊秀,一席长衫,看上去文人气十足。但他却不是世家公子,也不是清贵人家的少爷。

      林乔杉小时的家境一般,父亲是木匠,做些家具过活。母亲会些刺绣,添家用。日子不算清苦,但也并不富裕。林乔杉念书的成绩也是马马虎虎,会识字、算数之后,他的父亲便教他手艺。学了整三年,简单的家具样式也做得出样子,只是林乔杉年纪到底是轻,性子浮、不愿继续钻研手艺,更要命的是他迷上研究木材,更加不愿好好学手艺。他的父亲了解儿子,虽然生气自己的儿子不沉心,但仍是仔细地为儿子寻出路。

      在你年轻的某一天,不曾仔细端看父母。印象中的他们永远年轻坚强,头上仍是青丝、说话仍是嘹亮、眼波中流转着关怀。你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只觉这些是寻常。或许,人生某一些珍贵时刻,都是用到后来缅怀、遗憾的。

      父亲虽只是做木匠,但是为人忠厚老实、做活仔细认真,名声不错。母亲和善待人,从不与人红脸,人缘甚好。父亲看出林乔杉的心思后,托人四处打听出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寻到了邻村一个人,人称王伯。此人常年运木料进城,颇有些门路,可带林乔杉去自己东家主顾那里寻个营生。他的父亲听后大喜,千恩万谢。

      这天晚饭后,父亲像往常一样,坐在天井里抽着烟摇着蒲扇。喊林乔杉到身边,语重心长地对林乔杉说:“杉儿今年也有十七了,我跟你娘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本不愿你出去,但是更不愿折了你的志气、拖你的后腿。爹知道你的志向不在手艺上,你喜欢研究木料,这也很好。我托人带你去城里,专门做木材生意的。到那里以后沉下心去学习,与人为善,别与人交恶。你性子天生要强,要收敛。唉~到了那里也没法照料你了。凡事长个心眼儿,你去准备吧,后天清早走。我明天不在家,要去给东边新过来的人家量尺寸做样儿,你母亲会给你打点的,早些睡去吧。”
      林乔杉听了这话起先是很高兴的,去到母亲的屋里,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有泪,心上又蒙上了悲伤。他长到现在还没有离开过父母,如今就要出远门了,还不知几时能回来,想到这,眼泪夺眶而出。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泣不成声地说:“母亲放心,孩儿虽然未曾离家,但也知晓世事。出去一定谦谨恭敬、凡事留心,且还有人带了我去,断不会走冤枉路的。到了以后,孩儿就往家传送书信。”他的母亲忙扶了他起来,听了这番话内心感慨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心下稍安,又担心地问道:“我儿这样懂事甚好,只是那书信,你爹倒识得几个字,我是一字不识。这书信要一知半解的可怎么办呢?”林乔杉说让那传信之人念与你听,而后口述给他记下来传回即可,跑腿儿和笔墨的费用他会想法儿结。母子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睡下了。

      第二天母亲为林乔杉准备了些换洗衣物和干粮,到了傍晚,他的父亲赶了回来,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吃了晚饭,与以往不同的是,这顿晚餐似是比平日更丰盛一些。吃过晚饭,三人在天井里乘凉。父母又嘱咐了林乔杉一些话,渐渐天晚,父母催促他早些歇息,两人倒是坐了好一会儿。第二天清早儿,父亲塞给他一个小布袋,嘱咐他贴身带着。林乔杉知道那是父亲和母亲给自己的盘缠,他心里悲伤,眼里浮着泪,终究是跟着王伯走了,不时的回头看,母亲用衣袖抹着泪,见他回头又马上挥手道别,父亲则是背着手直望着自己。他大声喊回去吧,到了就给书信。王伯也大声劝他们回去,他的父母应着,但还是望到看不见他了,才依偎着转身回家。

      这世上的相遇难得,分别更加是。可我们总是没有准备好就相遇了,然后猝不及防的就又分别了。此时不愿重逢之日到来,但愿这剧中人莫要动心动情,用几分便要还几分。

      王伯带着少年林乔杉,赶了两天路,虽是坐着马车,但仍是劳累不堪,毕竟舟车劳顿。每天早早地起身赶路,王伯看出了乔杉的苦,于是给他讲了许多他这东家主顾的事情。这主顾原也是很苦的,在深山里面伐木、挑拣木料运出来卖掉。生意做到后来,渐渐的承包了一片山头,雇人做他们原先做的伐木、挑拣木料的活计。生意越做越大,他们真有生意头脑,把一车车的木料车成珠子,贩到寺庙里面去,来往的善男信女,自然会敬一串,就这样香火旺,他们的钱袋也旺。最近,他们又在搞一个什么雕刻,王伯说不清的这个雕刻,实际上是根雕艺术品,买家虽少,但是利润很丰。就这样,乔杉跟着王伯赶了两天路,也就很好的补了课,知道了这主顾的来路和底细。

      这王伯提醒乔杉,主顾家前些年贫时,家里是和睦,这几年富裕了,家里的矛盾反倒多了许多。前些年往这儿送木料,可能是人少的缘故,都一齐的帮忙,之后很快就做清算。近一年多往这儿送,人多了,杂乱。推诿着不来,来的都苦着个脸,好几次都是我自己卸下来的货。这清算也难起来了,之前都是当面清算算完,这些时候却是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每次都不一样的人给算,乱了,乱喽~真是说不上来是贫好是富好。

      林乔杉一边听一边默记着,假的倒也罢了,若是真的,别人的家事轮不到自己管。这个少年心里面盘算,自己要是也能走这路,固然是好的,但是像王伯描述的那种混乱,是绝迹不能要的。要人多而不乱,就要创建规则。仿照在学堂的时候,有纪律、有秩序的念书。

      终于到了这主顾的家中,果真像王伯说的那样,后来乔杉才知道这些帮手不是别人,都是这主顾的自家亲戚,因此在有些事情上面有话不能摊开说,导致生意的混乱。那主顾因跟王伯很熟稔,乔杉年轻肯学,眼下正缺外人帮手,没多说什么就留下了。这乔杉也是脑子灵活、扎实肯学,他在父亲那里学到的手艺也没有浪费,在学会辨认木料以后,更加的游刃有余。到后来他练就了一样本事,看一眼木料,上手一试,便能知道这木料能做什么用途、耐不耐用。

      他能独当一面已是五年以后,这年他二十二岁,在主顾这学手艺的头三年没有工钱,只管吃住。就算是如此,这小子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做简单家具,短短两年时间在城中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的,可是林乔杉凡事都有个琢磨劲儿。他看到了主顾这里作废的木料扔掉可惜,他们家的那些亲戚帮手看不上这些废边角料,总是烧掉算完,要么卖给乡下人去烧柴,卖掉烧柴这种情况还是少的。为什么呢?因为城里的人不缺柴烧,那运到乡下去呢,还要费人力,算下来呀,还是烧掉的时候更多。林乔杉把这咋嘛事儿揽过来了,他在废料里边再细分了一次,料子还可以的,他做点小摆件。料子不成的,他攒下等王伯来了,卸下货,车空了正好拉回去这趟也是顺便的事儿。这里面的利乔杉多让给王伯,自己只要三分,虽然利薄,但是长远。而且王伯很高兴,一来一回都有买卖做,因此来的也更勤了,这林乔杉与家中的书信往来也更勤了。他的父母很欣慰。

      这条路一开让他口袋里有了些小钱消磨,最开始他做的那些小摆件没有人光顾,一则是料子不好,二则是摆件不是必须的,三则是城里没人知道他这有摆件卖,一般都去杂货铺子里。林乔杉是谁啊?他爱琢磨呀,开始,他就往那杂货铺子里跑,每次都买点小玩意回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人家那里买一回东西,就捎带着跟人聊一会儿闲天儿,顺便这个小伙子看看这店铺的生意如何,人来往的多少。渐渐地这主顾家周边的杂货铺子他跑熟了,老板也都认识他了。把东西带去这些杂货铺的时候这小子还动脑子呢,那生意好的他给精巧的,当然要价也高,生意一般的呢,他就给一般的,当然要价也一般。他这个要价不是跟杂货铺老板要,而是他把这些东西的要价说给杂货铺老板,如果卖的出去,分账,卖不出去,摆在那里也无事的。所以,杂货铺老板也不吃什么亏。别说,他做这东西隔三差五还真能卖出一两件去。他从杂货铺里买回的东西,一部分寄给父母,另一部分送给主顾亲戚,都是小玩意适时的拿出来也无伤大雅,况且都熟,他摸得透给什么人送件什么东西得当。

      置上小房的那年他二十二岁,来城里五年。他在主顾这里的活计做的也稳当了,王伯往这跑的也勤了,杂货铺里他做的小摆件也多了。他想把父母接过来住了,小院不大,但是给父亲做家具的地方还是有的。他跟主顾说了实情,主顾也很替他高兴,放他五天的假,让他回去跟父母商量。这是林乔杉来这里五年第一回放假,上次他跟着王伯来城里是十七岁,加上拉着木料,走走停停地赶了两天的路,这次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起了大早,天擦黑到家。这条路熟悉又陌生,坚强的少年已经长大,还是忍不住的鼻酸。回来的时候,他的父母没有等在家门口,而是等在张望他的那个路口,还是依偎着,但是眼里尽是希冀与开心,到了下午又略有些焦急。他们看到了儿子信上回来的日期,反复确认了好些遍,在临儿子回来的那个晚上,眼睛未合,丝毫没有困意,都知道彼此醒着,但谁都没开口说话。清晨不约而同地起来忙活,父亲跑出去买了酒和熟食,母亲在家杀了一只鸡、摘好菜备着。中午刚吃过饭,两人就去到那分别时的路口等着。天刚擦黑的时候,那个路口传出了欢喜的寒暄,给即将来临的黑夜带来了温暖。

      当你长大了,学会用双脚去丈量前路,走了千里万里之遥,不论何时你回头,目送你的父母仍在那分别的路口,日夜盼着你。你手上牵着一条看不见的丝线,那一头连着父母的心。

      接来父母之后的两年,一家三口人过的和和美美,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小富之家,父母亲都很欣慰,小富即安嘛。倒是他的母亲很操心他的婚姻大事,也有几家来说的,但这孩子像是不放在心上似的,母亲干着急。他的父亲倒是不说话,只嘿嘿地乐儿,说是儿子八成有人了。可这到底是误会,林乔杉根本没有女人,这几年在城里漂泊,也早就尝过人事,不过说到婚姻,他反倒是不着急了。因了这些女人虽也是百媚千娇、年轻美貌,但总是未曾动心,没有想成家的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叨叨叨:顾诺一的疯一半来自DNA,一半来自林乔杉的宠。哒哒哒~现在不甜也不虐,不淡也不咸,各位看官喝杯白开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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