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七章 迟到 ...
-
即将抵达目的地时火车因为避让其它火车在一个岔路上停住了,少了有规律的轰鸣声,车厢里嘈杂的喧嚷声在寂静的田野更加突兀。姜德音被吵醒,拿起手机给孟逾明回消息说自己快到了,孟逾明说他已经在车站等着了。
因他这句话姜德音心浮气躁,在座位上坐得不耐烦,呼吸也变得不顺畅,着急逃离这密闭空间。起身走到车身连接处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又折回来,借此松散松散疲惫的身体、缓解急躁的心情。
其实她老家距青岛并没有很远,火车全力开的话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但是因为要给其它货运火车让路,走走停停,得花费三个多小时。
姜德音提前背好包在车门前等候,车门一开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出口在一个长台阶的下面。孟逾明隔着栏杆看到一个一蹦一跳着下台阶的姑娘,披散着长发,戴着一顶白色的渔夫帽和黑色全框眼镜,白色宽松t桖衫加纯黑直筒短裤,显得腿更细了。
孟逾明向她摆摆手,姜德音早就看到他了,高耸的挺立在人群中,一眼望去先看到的便是他。姜德音感叹他可真高啊!
两人相望而笑,待姜德音出了检票口,孟逾明伸手要帮她拿背包,姜德音连连摆手说不用。
孟逾明将一瓶奶茶递给她:“还爱喝吗?”
她很惊喜,这是她最喜欢喝的牌子。
高中时,中午上完课间操总喜欢跑到操场边的小超市里去买一瓶喝。那时一瓶饮料相当于一顿饭钱,每月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小金库慢慢花完了,只好忍住,隔几天才买一次。
有一次她刚充了钱的饭卡丢了,下了操习惯性的去小超市买奶茶,排队结账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没钱也没饭卡。同行的同学在减肥,为了管住自己不买零食特意将钱和饭卡留在教室里,身上也没有可支付的东西。姜德音嘟着嘴不情愿的将奶茶放回了货架。
孟逾明也在选饮料,见她央央不乐地将奶茶放回去,问道:“没带钱?”
她瘪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饭卡丢了。”
孟逾明咧着嘴问道:“第几个了?”
“第三个……”
孟逾明嘴上说着“厉害了厉害了”,脸上故意做出假装佩服的表情。
“哼,我怎么知道它是怎么丢的!”被他嘲笑觉得有点丢人,一时间面红耳赤,不甘示弱的说出了如此理直气壮的话......
孟逾明见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样子更觉得好笑,拿起她刚才放下的那瓶奶茶摇晃着逗小孩似的哄她道:“叫声哥,哥给你买。”
姜德音想了想他的生日,额……想不起来,他好像是白羊座,那就应该是比自己大,于是毫无心理负担笑嘻嘻地叫了声哥。孟逾明又临时擅自添了个附加条件——依仗着身高优势抬手将她的头发蹂躏成鸡窝。姜德音有心反抗,无奈孟逾明稍一用力自己就被定在原处动弹不得,孟逾明胳膊太长自己腿短踢不到他,他运动锻炼出来的胳膊太有劲,自己用两只手也根本掰不动。
孟逾明在姜德音将要发火的边缘及时收手,“贴心的”帮她把扎马尾的头绳拽下来递她手里。因为被蹂躏过的松松散散的马尾不得不重新扎。
在一旁目睹这一些的同学们乐不可支,在连男女生并肩走路都不允许的变态校规的熏陶下,常常男女生之间稍有一点亲密接触就会被起哄,但是刚刚同学们完全没觉得他们两个人有什么暧昧,活像是调皮的父亲在逗女儿玩……
姜德音在接受他的奶茶和不接受他的奶茶之间有骨气的选择了前者,手里多出来的一块棒棒糖没能完全平复她的心情,那是孟逾明在结算台顺手买来哄她的。姜德音对孟逾明做了几个鬼脸泄愤。做鬼脸……反正是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给他提供了笑点。
姜德音接过奶茶拿在手里摇晃,一副得瑟的表情,神采奕奕的说:“嗯嗯,爱喝,不过现在不怎么买了,我做的比这好喝。有机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孟逾明打量着她,轻轻开口不加气力淡淡的缓缓吐出几个字说:“你还会做呢。”这语气完全表现出对她的不信任。
“当然会啊!”开玩笑!她是开奶茶店的怎么能不会做奶茶!
他望着她语调平稳不带感情的徐徐说:“我还以为你只负责试喝呢。”
“靠,我做的很好喝好吧!”得,装淑女的计划泡汤了。
孟逾明闷笑,这么多年没什么长进啊,还是像以前那样几句话就能轻易惹她炸毛。是和小孩子们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
去餐馆的路上经过许多工地,姜德音感慨道:“变化太快了,老城区都被拆的差不多了,找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嗯,二中也快拆了。”
“听我弟说了,唉~好伤心——二中附近那几家餐馆儿是不是也得拆啊?”
“嗯,全部拆。”
“那我以后去哪吃馄饨啊。”姜德音伤心地说。
孟逾明瞧瞧露出八颗牙无声的笑着,收敛笑容转过头看她问道:“想吃了?”
“嗯。”姜德音嘟着嘴重重地点点头。点开手机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四十了,馄饨店一点打烊,看来今天是吃不到了。
那是一家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老店,姜德音从小学就开始吃那家店的馄饨。原先是一对老夫妇在做,后将家当传给他们的女儿女婿,做混沌的人虽然换了但馄饨的味道没变,一如既往的好吃,每天前来排队的顾客有几米长。附近的人瞧了眼红,就在这家店周边跟风起了几家馄饨店,结果纷纷入不敷出,直到关门了也没几个人注意。
新主人是八零后,思想活络,为了提高竞争力增加了包子煎饺豆腐卷等面食一同售卖,但姜德音从没尝试过,姜德音照旧只吃三件套——馄饨、油饼、茶叶蛋。
原来的小县城不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开车十五分钟就可以通惯城区,学校分布的很密集,姜德音上过的小学、初中、高中彼此相隔很近,在地图上连线成三角形,这家馄饨店正好位于三所学校的中心,距哪个学校都不远,因此她成了那家店十几年的。常客。
姜德音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几点睡的?”孟逾明问。
她揉着眼睛答:“三四点吧。”
“干什么了,睡那么晚?”孟逾明责怪道。
“也没干什么,就是拖到很晚才睡。”姜德音忽然兴起想撩他,余光瞄着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心里话:“大概是因为要见到你太兴奋了。”
孟逾明睨视她,她立马躲开对视将视线移到窗外,下意识的反应太过迅速生硬,反而更尴尬了,她不禁懊悔自己多嘴。
孟逾明有心逗弄她:“你耳朵红了。”
“嗯?”姜德音还沉浸在懊悔中,没听清他说什么,转过头凑近了询问。孟逾明伸手轻轻捏住她的左耳垂左右摇拽了几下:“我说你耳朵红了。”
姜德音脑袋里“嗡”得变成空白,不单耳朵是红色的,脸也变得涨红,她感受到汗珠不断从皮肤中挣脱出来。支支吾吾地说:“热……热的吧。”双手呼扇着给脸降温。
孟逾明被她蠢萌的样子逗笑。姜德音听见笑声误解道:“是你捏红的?!哼,坏蛋!”
唉,这么大人了,还是那么傻!孟逾明乐不可支:“你可别冤枉我,我碰你耳朵了,可没碰你脸和脖子啊。”
他刚刚确实没用力,她并没有感受到痛,知道自己又说了蠢话,还是不甘示弱地姜德音在心里诽谤道:那也是因为你碰我耳朵才会变红的啊!总之都是你的锅!
孟逾明将车内空调冷气开到最大以示相信她耳朵红是太热的缘故。
“你早上几点起的?”他问。
姜德音又打了个哈欠:“八点十五。”
“几点到的检票口?”
姜德音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回忆了一下:“八点五十几,反正不到九点。”
每天两班火车,上午只有一班九点发车,过了九点,你现在还能坐在这?孟逾明心里吐槽道。
她自己说的云淡风轻轻松,孟逾明却料定她早上定是掐着点匆匆忙忙火急火燎赶上火车的。
“天天卡着点上班,你们园长不说你吗?”
“还好还好,就迟到了几次而已。早上就晚那么几分钟,我可是用论小时的加班时间弥补的。——嗳唉,你怎么知道我早上卡点上班的?”姜德音一脸惊奇。
“猜的。”他也不能保证她以前的习惯没有改变,随口一问而已,倒叫他蒙对了。
高中时学校要求五点四十到校,几个年级主任带领查纪律的值日生候在大厅里,快到时间了就让值日生做好关门的准备,带头的年级主任则看着手表中底气十足地大喊六十秒倒计时,学生们听着倒计时像向被狗撵着似的疯跑进来,时间一到准时关门。等已经进到教学楼的学生们全部在大厅里消失,会打开一扇门让被拦在外面的学生们进来,这些学生则就要会被记下班级姓名、罚站在大厅,等各班的班主任亲自前来认领。值勤的学生们开始挨班清点人数和检查校服穿戴情况。
规定刚实行时存在漏洞,年级主任全聚集在大厅里前面,教学楼东面有个小侧门无人看守,许多迟到的学生从政教楼穿过转到教学楼的侧门。后来年级主任们发现了这个漏洞,分出一年级主任一值勤生守在那边。
一日恰巧孟逾明和他身为年级主任的舅舅值守在侧门。孟逾明瞧见姜德音从政教楼里探头探脑的出来,他慢慢悠悠走到舅舅身前挡住他的视线超姜德音使眼色。可惜大冬天的早上实在太冷了,为了保暖她摘了眼睛带着口罩,远远地只能看到一个学生站在门口,走近了一瞧,见是孟逾明,先是惊讶他怎么也来晚了,又以为他站门口是看见自己了在等着自己,笑呵呵地朝他摆手打招呼,走得更快了。
年级主任听见脚步声也往前几步向外察看,姜德音看见年级主任被吓愣在门口,年级主任厉声问她是几班的,不等姜德音开口孟逾明先说道:“您回办公室的时候她从楼上下来说肚子疼想上厕所,我放她出去了。”
年级主任疑惑的看了孟逾明一眼,又瞅瞅姜德音,见她没背书包,半信半疑的网开一面,朝楼梯口摆了下头示意她进去,她紧张的将袖口篡紧,忙不迭蹿进去跑到楼上才敢放慢脚步。
真是太幸运了,幸亏前日没带书包回家,只将试卷叠起来和圆珠笔一起塞到宽大的校服袖子里带回家。
亲自下去领学生听年级主任的训斥,这让很多班主任面上无光,于是各班的班主任分分想办法避免自班学生迟到。姜德音的班主任就规定自班学生必须在五点三十五之前到教室。班主任也很敬业,每天五点半就守在门口。
五点三十五,值勤的学生们要到楼下大厅集合,所以孟逾明常常在走廊里看到姜德音在她班主任面无表情的凝视下低着头走进教室。一看手表,巧了,正好五点三十五。
她既没晚了班主任规定的时间,更是比学校里的规定的时间早,只是偏偏卡在三十五,班主任想批评她也立不住脚,只能吩咐她明天早点来,然后后天继续用深情的目光锁定她的身影直到她进教室坐好。得亏班主任是女的,要是男班主任每天如此目送她进教室恐怕要又要生出些闲话。
孟逾明想起这些,无奈的摇摇头,不自觉地对她露出溺宠的表情,姜德音正透过车窗观察家乡的改变,对此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