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之音》起个名字叫茗子

16、第十六章 受伤

　　姜德音昨晚没睡好，导致今天精神不济做什么都稀里糊涂的。上了车才想起给奶奶买的无糖月饼落在玄关鞋柜上面了，指使姜纯煕跑腿上去取，他不肯，只好自己再跑一趟。
　　姜德音取了月饼下楼，看到刘阿姨家敞着门，又下了几阶楼梯看见刘阿姨和程叔叔站在楼道窗口处向楼下张望，楼道里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姜德音同他们打过招呼继续下楼，在楼梯拐角处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遇个正着，她使劲往墙角靠了靠让他们先行通过，待人走得差不多了贴着墙边往下走。
　　林奕远左右两手各拎着三个礼盒稳步上楼，几个孩子追闹着赶上来，调皮得从林奕远和楼梯扶手间挤过，林奕远不得不往外让了两步，与姜德音交汇时礼盒袋划破了姜德音的大腿。姜德音低头一看，大腿被划出几道口子，有一道比较深，一眨眼的功夫出了好多血，沿着大腿直往下流。
　　林奕远慌忙将礼盒扔在楼梯上，边掏口袋找纸巾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姜德音说完想继续下楼，一抬腿方才感知到疼痛：“嘶。”
　　程彦青刚才下去迎长辈们回家时在人群里同姜德音简单的打了声招呼，长辈们到了家由父母接待，他在家门口等孩子们上来，听见动静，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探看：“怎么了？”
　　“哥，我把……”、“没事儿”林奕远和姜德音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对方。姜德音向来泪腺发达，因为疼痛刺激了泪液分泌，眼睛湿漉漉的，密长的睫毛上沾上一滴泪珠，随着忽闪的睫毛一颤一颤。林奕远的心脏先是沉顿了一下，积蓄力量，然后像含在口里的跳跳糖那样激烈的跳动着，他慌张的看向别处，傻傻的盯着白墙。
　　姜德音转移焦点抬头看向程彦青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哥，没啥事儿，就是腿上划了道口子。”
　　她说话间程彦青已经跑下来了，看到姜德音腿上的伤口和血迹皱起眉头：“走，先回家擦擦。”拉着姜德音的胳膊就要上楼，“这怎么弄得啊？口子划这么深，血都流到地上了。”
　　姜德音被领着走了两步，她按住程彦青的手：“哥，我就不上去了。家里要是有创可贴你帮我拿两个下来吧。”家里去了那么些客人，他们都不一定能坐开，自己就别去添乱了。
　　程彦青以为她腿疼不敢走路，就留林奕远陪她自己跑上楼找创可贴。
　　林奕远内疚地再次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光顾着躲孩子们了没顾及你，我怕我拿的东西磕到他们脑袋……”
　　姜德音听到他向自己道歉，感到很不好意思。她也有错，理应“逆行全责”，但她受了伤，他们就忽视了她的错误将注意力全在集中伤口上了，反过来还要向她这个不守规则的人道歉，心里难安，急着打断他的道歉，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小事儿，过两天就好了。也怪我逆行。”之后两人都尴尬的没有说话，安静的等程彦青回来。
　　家里没有医药箱，程彦青只找来了纸巾、湿纸巾和创可贴。林奕远快速的从他手里拿过来，抽了张纸巾蹲下来想给姜德音擦拭血迹，手刚伸出去发觉有些不妥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姜德音说着谢谢从他手里拿过纸巾简单的擦了擦，伤口已经不怎么流血了，但是从大腿到脚面这条长长的血痕已经干了，用纸巾擦不掉。林奕远涨红着脸站起来将纸巾和创可贴放回程彦青手里，自己打开湿纸巾递给姜德音。姜德音大脑还没恢复正常运作，拿了湿纸巾就往伤口上碰，疼得她一哆嗦，倚在墙上“嘶嘶”地抽气。
　　“没事吧。”林奕远和程彦青皆是一惊。
　　“没事儿。”姜德音说完又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站着俯身擦拭不方便，她干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程彦青跟着她蹲下来。
　　程彦青看着她长大，与她甚为熟稔，担心她毛手毛脚，关切的盯着她处理伤口，时不时指点她一下，没有考虑太多。姜德音短裤的裤腿长到大腿中央，并不是很短，但林奕远不敢盯着看，眼神四处乱飘，面红耳赤摸着鼻子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忍不住看一眼进展又快速撇开。
　　家里人在车上久等她不来，忍不住打电话催促：“姐，你怎么还没下来，拿个月饼这么费劲！”姜长源在一旁吼道：“做事能不能讲点效率！”
　　程彦青拉着她的手将电话凑近耳旁：“叔叔，我是彦青。恬恬腿上被划了几道口子，正在处理，你们稍等一会，她就快好了。”
　　姜纯煕叫了声“哥”然后把电话递给姜长源，姜长源立马换了态度笑着说：“哦，彦青啊。她腿怎么回事儿？怎么划得啊？”
　　程彦青直接把电话拿过来让她继续处理伤口：“是这样，我表弟来我家作客，手里拎着好多东西，在楼梯上碰见恬恬，他没注意，两个人经过的时候包装袋的边角把恬恬的腿给割破了。”姜长源一听只是被包装袋割的，便放心了：“哦哦，那没事儿，你让她快点弄完下来。”
　　她将伤口以外的血迹擦干净，在伤口处并排贴了三个创可贴还是露出一点小尾巴：“行了，就这样吧。”把将手里的垃圾塞到程彦青手里，顺便将他手里剩余的创可贴拿走，她得逞的笑着说：“我拿几个备用。”
　　姜长源见她走路与平时无异，也没问她伤的怎样，反而责怪她穿短裤：“入秋了，又不是夏天热，穿衣不按季节来，受伤了吧。你要穿的是长裤还会受伤么？”
　　穿长裤？那她得赔上一条裤子。姜德音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她今个心情不好不想与爸爸争辩，将胳膊撑在车窗台上手托下巴安静地观察沿路风景。她坐在驾驶座后面，姜长源没发现她托腮，不然又得训她举止不端。
　　到了老家，姜德音照例在大门口就开始亲昵的喊“奶奶”，喊一路，直到进院里同奶奶照面，奶奶欣喜的问一句“恬恬回来了？”，她答“嗯，我回来了”，紧接着再叫一声“奶奶”才算完。
　　奶奶坐在堂屋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姜德音搬了个板凳坐到奶奶身旁陪她说话。姜德音每次回家都感觉奶奶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些，皮肤松弛，堆叠起的沟壑有几毫米深。忍不住劝她多吃点饭，兴许长胖一点就能年轻一点，年轻一点奶奶就能陪自己久一点。
　　东扯西谈话题还是绕不过姜德音的婚姻大事。奶奶年纪大了，盼着有生之年可以亲自送她出嫁。姜德音不是不知道，她也急啊，她也希望早点遇到“他”。她想起了孟逾明。真是的！想他做甚！他刚结识了美女哪还会有闲心思想起“老同学”。
　　“奶奶，我在相亲了。刘阿姨说好了给我介绍对象，还说把好的都留给我挑。等我挑着好的了带回来给你看。”
　　“是得好好挑挑看看，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不过你也不能太挑剔了，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咱的要求不高，只要老实善良疼你就行，不图钱财也不盼着你攀高枝。彩礼也不多要，你爸妈不缺那个钱，等你出嫁那天一并陪送过去，都是你们的，但过场不能少。”
　　姜德音无奈地笑了：“奶奶，打住啊，我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呢这就开始聊彩礼了。”
　　奶奶瞅着姜德音很疑惑：“你怎么没对象呢？”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还没对象呢。不是因为是自家孩子才觉得好看，村里人见了姜德音就没有不夸奖她“生得好模样”的。
　　扎心了，姜德音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还没男朋友。得亏高中早恋过，不然到现在都是母胎solo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得有人开始质疑自己的人品了：长得挺好看的怎么会从来没交过男朋友？是不是做人方面有问题啊？
　　奶奶粗糙干瘪的手握着姜德音修长细腻的手兀自说着：“得找近处的，嫁远了不能时常见你，舍不得啊。还得找门当户对的，家庭条件不能相差太远。”奶奶转向姜德音看着她郑重的叮嘱道：“门当户对，别嫌这是句老话儿，搁今天照样实用。”姜德音点点头乖乖的听着。
　　吃过晚饭，他们要再回城里，从老家到幸福苑开车仅需20分钟，来去方便。他们一家自从搬去城里后每年只在除夕那晚一起在老家留宿。只有姜德音因为是女孩子和奶奶一起睡比较方便，她每次放长假会特意回来陪奶奶住几天。
　　奶奶送他们到大门口，问姜德音：“去韩国旅游完你还跟着回来吗？”
　　“我就不跟着回来了。”
　　奶奶有点惋惜：“哦，石榴现在还没熟透，再等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小时候和妈妈在院里种了棵石榴树，因为是自己亲手自种的树，所以对结的石榴格外上心，每年都盼着早点摘了吃。出国那几年，中秋不能回家，在电话里问奶奶“石榴熟了吗？”妈妈打趣道：“馋虫！你问了就能吃到吗？想吃了就去超市买个解解馋。”她还真吃到了，放寒假回家，奶奶从冰箱里拿出六个石榴给她吃。外表皱皱巴巴不鲜艳了，里面石榴籽还很饱满，口感也没什么变化。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石榴可以保存那么长时间。
　　别人吃石榴，都是往口里塞一大把石榴籽，嚼出甘甜的汁液后吐掉渣滓，核上往往还留有许多果肉。
　　她有点强迫症，吃东西要吃得干净才舒心。她吃完的玉米棒干干净净只剩玉米轴；吃蛤蜊要把闭合肌也扣下来吃掉；吃石榴一次只往口里送几颗石榴籽，牙齿和舌头灵巧配合，将果肉一点不剩的从核上分离，一颗石榴吃到嘴酸也才只吃掉一半。她虽然嘴馋吃掉的却不多。
　　姜长源说她这样吃东西让旁人见了还以为是家里困难缺吃的，而且做事太没效率，以小失大；姜德音则说她是厉行勤俭节约，珍惜食物不浪费。为这两人没少争执。姜德音嘴上不服气归不服气，有客人来家里做客或是在外面吃饭，她会管住自己的执拗，将癖好隐藏起来。
　　现在想吃什么水果点个外卖就送到家里了，越来越方便造成她越来越懒，连带着嘴也懒得不似以前馋了。她奉行以便捷为主的生活理念，所以像石榴这样吃起来费劲的水果她一次没买过。现在对石榴早没了小时候那份枯苗望雨似的心境，失了兴趣。
　　不忍奶奶失落，姜德音装作小孩讨糖时淘气的样子说：“嗯，奶奶你得给我挑个好的留着我回来吃，我要大的红的，长在南面的，南面的比较甜。”
　　“不回来自己摘，谁会给你留，等你回来着树上的石榴早被来串门的邻居摘光了，我还不够分呢。”老小老小，奶奶现在也带有小孩子脾气了。她只是嘴上赌气埋怨几句，明天起床后她肯定会提前围着石榴树转上好几圈找出满意的石榴，等邻居真来摘石榴了她准会在一旁瞅着，拦着不让摘她看中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