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没有蝙蝠侠》陵光烬语

90、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九十天

　　午后的两三点钟，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段，光线也非常适合拍摄取景。

　　约纳斯将车子熄火，停在化妆车的后面，自己先下车去跟场地的负责人打招呼。

　　“斯蒂尔。”

　　负责跟进拍摄的是杰西卡的副手格兰特·斯蒂尔，他年近四十，但瘦瘦高高的身材和时髦的造型让他看上去非常年轻。

　　“嘿，约纳斯，看到你可真令人高兴！”

　　踩着半高跟的男人大张开手臂，姿态夸张地给了约纳斯一个热情的拥抱，发梢轻扫过约纳斯的鼻梁，令他不适地后撤了一步。

　　斯蒂尔自己就是摄影师出身，按他自己的话说，是“没天分吃不了这碗饭”才不得不转行投到杰西卡门下做起了副手。

　　约纳斯不知道做摄影这行到底什么样才算是有天赋，但他觉得斯蒂尔的时尚品位是相当不错的，否则杰西卡不可能把造型工作室交给他打理。

　　“我以为你是跟老板一起来的？”

　　斯蒂尔向约纳斯身后望去，他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说下午韦恩先生会亲自来现场看看情况——情况？他格兰特·斯蒂尔愿意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押进去，就赌布鲁斯·韦恩根本就是来这儿会美人儿的！

　　“哦，是的，韦恩先生还有点小事没处理完，一会儿就会过来。”约纳斯以一种商业性的口吻答道。

　　斯蒂尔耸耸肩：“当然，老板们都是日理万机的。”

　　作为最熟悉布鲁斯作息的那个人，约纳斯承认他确实称得上一句日理万机，除了公司和各种需要布鲁斯·韦恩露面的社交场合，为了藏在密米尔之下的那些“小计划”，布鲁斯就算回到家也经常要忙碌到深夜。

　　不过这一次，布鲁斯没跟他一起下车还真不是为了处理什么公务，单纯就是路上睡久了，脸上压出了印子不好见人。

　　——作为一个形象完美的霸道总裁，布鲁斯·韦恩的脸上怎么可能会有印子？！

　　就算他本人没这么说，约纳斯就是脑补出了这样的对话。

　　“你的头发怎么又换了颜色？”没让话题在自家老板身上多做停留，约纳斯熟稔地跟斯蒂尔闲聊起来，“上次你不是还在抱怨发质越来越差了？”

　　“没办法，我接受了一个私人沙龙的邀请，总不能顶着过季的造型去。”斯蒂尔烦恼又无奈地捻了捻发梢，被漂得近乎透明的发丝在他的之间脆弱地发颤，像是随时都会断裂。

　　“我本来还想模仿你的发色，”他失望地叹息道，“可惜我的头发不争气。”

　　“我听说把头发都剃光，让头发重新生长有助于改善发质，你要不要试试？”

　　约纳斯挑眉一笑，不怎么走心地给了句建议，谁知道后者竟真的锁眉深思，考虑起这件事的可行性起来。

　　“……新年之后，或许可以试试？”

　　约纳斯不禁翻了个白眼。

　　说起他第一次认识斯蒂尔，还要追溯到马戏事故那时。为了协调公关上的事务，约纳斯第一次去跟杰西卡所在的部门对接，进门的第一眼，他就被斯蒂尔吸引住了目光——因为后者那时候顶着一头耀眼的渐变粉长发，裸身穿了套冷白的西装马甲套装，堪称鹤立鸡群。

　　虽然约纳斯勉强算是做过几天模特，按理说所谓时尚圈的各种造型早就该适应了，但那天因为斯蒂尔的形象在一众职业装中过于突出，以至于就算是约纳斯也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

　　后来，斯蒂尔坚称，那就是他们俩的“一眼万年”。

　　“对了，你前阵子说想介绍个人给我认识，人呢？”斯蒂尔戳了戳约纳斯的手臂，由指腹传递向大脑的绝佳触感，让他嫉妒得咬紧了嘴唇，“见鬼，你前些日子不见人影是不是去偷着健身去了？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手臂比之前更结实了！？”

　　“我说过从来不健身，”约纳斯拍开斯蒂尔的手，道，“你找不到我当然是因为我有事要忙，过阵子约你们出来见面，着什么急？你不是说你不缺男人吗？”

　　“我是不缺男人，可你约纳斯·克劳利主动说要介绍的男人我当然会好奇。”斯蒂尔薄唇抿起，身体微微前倾向约纳斯靠拢，眼尾轻扬隐晦地递出一个颇有挑逗意味的眼神。

　　“他是gay没错，不过你们俩应该都不是对方的菜，”约纳斯视若无睹，语气波澜不兴地说道，“他需要些造型上的建议，你想要打开些不一样的圈子，我只是出于朋友立场给你们牵线搭桥，别扯东扯西，斯蒂尔。”

　　别看斯蒂尔时不时总摆出一副像是在勾引约纳斯的模样，实际上他早就绝了对约纳斯的念头——不是因为约纳斯不是他的菜，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后者，但对方惹急了却是会下黑手的，这一点可是他的某些同行身体力行总结出的血泪教训。

　　见好就收的道理大家都懂，斯蒂尔收起不着调的做派，站直了身体。

　　“行，不管成不成，我都承你的情。”

　　格兰特·斯蒂尔一直想找机会去欧洲开拓关系，但圈子里的那些所谓好友平时笑脸迎人，其实骨子里并看不上他这个半道出家的“野路子”，就像欧洲看不起美国的时尚，这些欧洲留学回来的“大佬”们，也看不上他，所以斯蒂尔只能自己想办法另找门路。

　　至于约纳斯想要介绍给斯蒂尔的人是谁？考虑到他狭窄的交际圈，再叠加gay的buff，那人选自然就呼之欲出了——正是亚德里安·胡佛。

　　当然，亚德里安自己是没什么时尚圈的门路，如果有，他也不至于还想找人求教造型的问题，但他可以弄到各大时装周的前排票——他的老板小弗莱明·格莱斯顿可是每个季度都会受到邀请函，而他当然不可能场场都出席这些活动，最后这些票也还是要便宜给他们这些员工。

　　约纳斯也是从两人闲聊中得知的这一信息，当时他便跟亚德里安提了提斯蒂尔的窘境，以前者老好人似的性格，自然不费什么力就答应了帮忙，这才有他跟斯蒂尔今天这番对话。

　　“斯蒂尔，进度到哪里了？”

　　刚从车上下来的布鲁斯神采奕奕甚至颇有几分威严，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某些痕迹。而刚刚独自在车里的时候，他就盯着斯蒂尔和约纳斯两人有一阵子了，布鲁斯当然不可能觉得斯蒂尔是什么威胁，但还是没忍住以自己老板的身份不轻不重地压了压斯蒂尔。

　　“韦恩先生。”

　　看到老板，斯蒂尔的背挺得更直了，他看向化妆车的方向，说：“格里菲兹小姐在做今天的最后一套造型，天黑前我们可以拍完今天的最后一组照片。”

　　其实按原计划是要再拍一组夜景的，但斯蒂尔彻彻底底地会错了意，在得知布鲁斯要来后，他临时跟摄影师调整了拍摄日程，力求让吉赛尔·格里菲兹今天的工作可以提前完工，好不耽误自己老板约会吃饭。

　　不过当然，这并不是需要拿到台面上来邀功的事，他们只要保证自己老板心情愉快不影响他们的奖金就足够了。

　　布鲁斯点点头，不置可否。

　　“时间差不多了，您希望先去车里跟格里菲兹小姐先打个招呼吗？”斯蒂尔问。

　　他的语气很平常，但约纳斯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他站在布鲁斯身后，狐疑地对着斯蒂尔的表情端详了好一阵。

　　“那就走吧，”布鲁斯从善如流，示意斯蒂尔带路，“哦，对了，约纳斯，把车里的花带上。”

　　鲜花配美人，再常见不过，甚至那束花都是约纳斯亲自挑的。

　　“哦！上帝啊，它们可太美了，谢谢！”

　　作为一个明星，吉赛尔·格里菲兹收到花的次数可谓数不胜数，不过送她花的人多是送各种各样的玫瑰，乍一看到这么一大束向日葵，她脸上笑容里的惊讶都真实了几分。

　　“很重，我先帮您放到一边。”约纳斯低声说。

　　格里菲兹的助理立刻有眼力见地清出了一块台面，让约纳斯就把花放在格里菲兹的手边。

　　“听说你伤到了手臂，”布鲁斯微笑着指了指那一大捧开得灿烂肆意的鲜花，说，“我想看到向日葵会让你心情好些。”

　　“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颜色，”格里菲兹温柔地抚了抚柔嫩的花瓣，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以布鲁斯·韦恩的财力，他掏出再昂贵的花朵都不会令人奇怪，但偏偏他没有送那些在格里菲兹眼中已经烂俗的花束，反而让她高看了他一眼。

　　“这也要多亏了约纳斯的建议。”布鲁斯笑着把功劳推给了自己又开始充当背景板的助理。

　　格里菲兹明亮的眼眸就自然而然地转向了约纳斯。

　　“我还没有好好感谢过您，”她说，“多亏有您的帮忙，我们那天才能安全地回家。”

　　这一节却是布鲁斯都不知道的，他双眼不由睁大，看向约纳斯。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女士，”约纳斯以一种彬彬有礼又非常官方的口吻答道，“主要还是要归功于哥谭警方。”

　　格里菲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眼望向斯蒂尔。

　　“斯蒂尔先生，您的那个提议我同意了，不过我希望配合我的男模是约纳斯，您觉得呢？”

　　斯蒂尔一愣。上午他已经被格里菲兹拒绝过一次，因为后者最近正努力拔高自己的咖位，不愿更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拍摄双人照，可半天不到对方居然又临时变卦？

　　不过有便宜不占是不可能的，而且斯蒂尔想拍约纳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一想，这位负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了不少。

　　“我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正好约纳斯之前也做过模特，一定会配合得很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