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没有蝙蝠侠》陵光烬语

108、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一百零八天

　　“嗯，我是迪克，迪克·格雷森。”

　　迪克试图打破沉默，约纳斯和布鲁斯离开后，他又找上了那个让他有点儿在意的男孩儿。

　　“我知道。”陶德面无表情地回答。

　　迪克察觉到了陶德的敌意，他很想弄清楚这是为什么，于是他决定从一个轻松的话题开始：“你喜欢什么运动？”

　　陶德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迪克语塞，他感到有些尴尬，但随即陶德又开了口。

　　“爱好对我这种人来说可是奢侈品，当了几天少爷就让你忘了哥谭街头的苦日子是不是？”

　　陶德的话尖锐又刻薄，迪克却按捺下了脾气。

　　“我以前得罪过你吗？你看起来很不喜欢我。”他直截了当地问。

　　“知道还凑过来，布鲁斯·韦恩知道他收养了个受虐狂吗？”

　　明明几分钟前接受过迪克的帮助，陶德却一点儿也没有感激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输出嘲讽。

　　迪克眉心蹙起，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神情看起来竟与布鲁斯有了几分相似，但陶德注意到了，所以他更加生气。

　　“离我远点儿，我没兴趣陪你这种大少爷玩儿什么交友游戏。”陶德恶劣地说。

　　“难道你是因为布鲁斯收养了我才这么生气？嫉妒？”迪克敏锐地指出这一点。

　　他对这种情绪倒也熟悉，想当初他这个韦恩家的养子新鲜出炉的时候，学校里至少一半儿的人看他的眼神多少都带点儿这种情绪——当然啦，他后面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们。

　　迪克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是他自己自恋。

　　大步走在前面的陶德突然刹车，满脸怒气地冲回来朝着迪克嚷嚷：“你小子就是非要跟我打一架是不是？！”

　　杰森·陶德可太好懂了，迪克暗想。

　　他故作嫌弃地擦了擦脸上被溅到的吐沫星子，好以整暇地说：“乐意奉陪，你别哭鼻子说我以大欺小就行。”

　　“混蛋！”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他们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但直到晚饭环节，陶德也没甩掉迪克，反而因为这种奇景，他们被不少孩子围观了许久。

　　或许是因为马戏团出身，迪克对这种热闹的场面应对得特别从容，甚至在一众孩子好奇又热情的包围圈里，仍能一边兼顾到每一张叽叽喳喳的小嘴巴，另一边还能精准地薅住陶德不让他临阵脱逃。

　　“交上新朋友了？”

　　克拉克是踩着时间来卜思顿接迪克回自己家，也刚好赶上了“富家子纠缠落魄娃”的最后一幕。

　　“你让我带的电话卡就是特意给那个孩子准备的？”

　　温暖的车内，心满意足的迪克懒洋洋地瘫在副驾驶的位置里，笑眯眯地说：“他叫杰森·陶德，我们现在还不是朋友，但很快就是了。”

　　“这么自信，那孩子可是捏了好几次拳头了。”克拉克揶揄他道。

　　“但他还是收了我的手机，”迪克摇晃着脑袋，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友谊有那么多的可能性，不要拘泥一种形式嘛，克拉克。”

　　“我回头真该跟约纳斯好好聊聊，瞧瞧他都教了你些什么。”克拉克摇摇头，觉得迪克刚才耍无赖的模样像极了某人——在他误伤到他后，干脆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前任陪练。

　　话虽如此，但克拉克也知道迪克天性就是个喜欢交朋友的，这可跟约纳斯的“模范带头作用”没什么关系。

　　“那孩子是哪里让你这么感兴趣，小心他知道后就此改了好让你少纠缠他。”克拉克开玩笑道。

　　“唔，那可真不错，他特别讨厌我，要是他能把这个改了我们就可以真的做朋友了。”迪克撇撇嘴，叹了口气。

　　克拉克配合地笑了一声。

　　“看到他我就会想，如果布鲁斯没有收养我，我是不是也会经历他所经历的那些。”

　　陶德的身世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迪克跟那些围观的孩子聊天的时候都能旁敲侧击出来不少——那几乎是哥谭流浪街头的孩子们堪称模板般的人生缩影。两人现在因为布鲁斯产生了一丝联系，迪克便不由自主地想多接触陶德一些，至于接触之后要做什么……或许是希望能亲眼看到他获得更好的未来吧。

　　“我知道这很没有什么道理，”迪克自嘲似地摊开手，“但——”

　　“但你就是会觉得，你对他应该负有某种责任，”克拉克颇为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说，“我理解，迪克，陶德让你觉得他身上投射了你人生中的某种可能，你看到他吃过的苦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同时你又认为他是个好人，不该承受这些，所以自然而然就希望可以帮助他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迪克不确定地问，“其实布鲁斯已经给他提供了一个更好的环境，他已经可以有力量选择自己的未来了，我只是个他看不顺眼的陌生人。”

　　“我不这么想，”克拉克轻声说，“他没有朋友，迪克，你知道朋友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今天之前，克拉克确实对杰森·陶德一无所知，但别忘了他可是只要愿意就可以监听全球的超人。迪克的特别对待，足够让陶德在接下来整整一个礼拜里都成为卜思顿各个小团体里热议的对象了，克拉克自然就轻而易举地从这些还不知隐私为何物的孩子口中那只言片语中将事情还原个七七八八。

　　他笑着腾出只手摸了摸迪克的脑袋，鼓励道：“做你想做的事迪克，杰森·陶德一定会发现你是个多么好的朋友。”

　　迪克消化了一会儿这份来自年长友人的鼓励，成功重塑了信心，转而又拉过自己的背包，兴高采烈地说：“我把超人的礼物带过来了，你想看一下吗，克拉克？哦，我知道你是个记者，但这个是私人物品，你不能拍照，也不可以写成新闻！”

　　“唔……好啊，嗯。”克拉克脸上的尴尬和窘迫几乎掩饰不住。

　　“你不兴奋吗？我以为你们记者都致力于扒开超人的‘马甲’？”迪克注意到克拉克脸上古怪的表情，有点儿迟疑。

　　“不，呃，我是说，我们有明确的分工，我不负责超人的新闻。”克拉克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是这样？”迪克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就是这样，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拿到这个的？你见过超人了？”

　　克拉克调动情绪，试图让自己表现得对此一无所知，也算他问对了问题，迪克立刻把前面种种抛开脑后，开始热情地向他描述一个熟悉但被讲述者增添了过多奇幻色彩的故事。

　　以及，迪克那许许多多对超人的憧憬和奇思妙想。

　　这可真是个巨大的考验——克拉克想。

　　这边克拉克经受这角色扮演的演技大考验，另一边，约纳斯也在跟布鲁斯紧锣密鼓地为晚上赴那一场恶宴做准备。

　　主要还是为布鲁斯准备。

　　虽然来函的落款是冰山夜总会的标志，但邀请他们赴宴的地点却是在一艘邮轮上。

　　那是科波特的产业忒提斯号，一周前刚刚结束远航回来，正停靠在哥谭港口休整。他们是知道这段时间港口一直很热闹的，只是没想到科波特原来是打算准备在这艘邮轮上开办一场晚宴。

　　“我不理解。”

　　约纳斯一边帮布鲁斯把那身黑科技战衣费力地贴身穿好，一边低声与后者探讨科波特那封来者不善的邀请函。

　　“既然是宴会，他为什么不发给我们‘正常’的邀请，偏偏要用凯尔威胁。”

　　约纳斯当然知道宴无好宴，即使没有那份威胁，按道理来讲，这种重要宴会的邀请也不该是当天发出来。

　　“或许他是想要确保我出席，或许除了晚宴，他对我、对瑟琳娜还有另一层目的，而且说不定收到威胁的不是只有我，”布鲁斯垂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我跟科波特正面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我知道他是个心思复杂、反复无常的人，他到底在盘算什么，见了面就知道了。”

　　“这把匕首你贴身带好，”约纳斯蹲下身又重头到脚地为布鲁斯检查了一遍随身武器，又取过他当初送给对方的那个礼物，为它寻找了一个趁手的位置，“它不会被金属探测仪检测出来，以防万一吧。”

　　“哦？这回怎么不说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用担心这样的话了呢？”布鲁斯看约纳斯一脸严肃，忍不住就想逗逗对方。

　　“我当然会在你身边，”约纳斯蹙眉抬眼瞪他，“但那不是你明知有一个恶意满满的家伙盯着你还有恃无恐的理由。”

　　“为什么不能？我有你当然有恃无恐。”

　　布鲁斯懒洋洋地笑着，扯住约纳斯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往自己的怀里带。

　　“……你最好不要真的这么想，”约纳斯俊逸的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些许阴郁，“真论起打架的本事，比我强的大有人在。”

　　从克拉克成为超人到发现那个人造的超能力小孩儿，再到哥谭陆续冒出的种种疑似人体实验的迹象，约纳斯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能力评估渐渐变得保守起来，他知道他无法逆转超级人类出现这一趋势，行动上便开始有了更多小心——基于过去那个世界的经验。

　　“如果真是这样，我会保护你，”布鲁斯搂紧了约纳斯的腰，轻轻抚摸着那劲瘦有力的肌肉线条，轻声说，“别忘了，我有‘钞能力’。”

　　“这种烂梗亏你说得出口。”约纳斯无奈地笑起来。

　　“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布鲁斯喜爱约纳斯笑起来时眼神明亮的模样，顺着心意就去寻找对方的嘴唇——

　　“咳，车准备好了，在你们出门前，我们最好再检查一遍通讯器材。”

　　门口，阿尔弗雷德保持着单手敲门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人，说：“我就是来说一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