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葬月》心成役

44、第043章 怡红快绿

　　“公子请用茶。”一个美貌的妇人很端庄地为风起端来一杯茶，没有理会风起拘谨的道谢，便径直离开了书房。
　　“我内人。”林醉简单地介绍着，面上隐有怒容，却没有当场发作。
　　与林父的闲适、林母的唠叨不同，林妻的态度很冷淡，令风起很是尴尬。他想着是不是自己没有带礼物的原因，不过这实在不能怪他——当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林府大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没有带礼物，正打算转身，谁知就遇到正要出门的林醉，直接被他一把拉了进去。
　　林府不是很豪华，却也绝不寒酸，典型的小康之家。林父曾经担任过文职，虽然现在退了，每年还是可以领取一笔不错的俸禄。林父落得清闲自在，每日里种种花草，会会老友。林母总是唠叨自己的儿子不长进，一个劲地请风起以朋友的身份好好劝勉一番，说什么多读点书、子承父业之类的话。
　　“你没事吧？这才几天不见就变得这般憔悴？”林醉等风起喝过一口茶，便忍不住问道。
　　“没事。”
　　“你跟叶姑娘吵架了？”
　　“何以见得？”风起诧异地问道。
　　“这都快天黑了，你一个人晃荡到我家门口，要进不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是失恋难道还是特意来拜访我？”林醉剑眉微挑，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
　　风起听得是目瞪口呆，虽然很佩服对方的眼力劲，却依然不肯承认。
　　“今天的确有些心烦，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别嘴硬了，你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三个字——被甩了。”
　　“好吧，算你聪明。她的确走了。”
　　“去哪了？”
　　“回家了。”
　　“去追啊！”
　　“怎么追？”
　　“她家在哪？”
　　“圣光城。”
　　“你在开玩笑吧？难道她是圣女不成？”
　　“好像真的是。”
　　“喝酒去！”
　　。。。。。。
　　夜晚来临，街上到处是灯光，所以并不显得黑暗。这是风起第一次在晚上逛街，于是他终于明白那家店为什么老是挂着大红灯笼却不开门——人家是晚上营业。
　　夜色下的怡红快绿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一方高台之上，几名衣着轻薄的女子，扭动着玲珑的身姿，取悦着满堂的宾客。台下摆满了宴席，到处都是觥筹交错的景象。直到走入一间雅室，嘈杂之声才被隔绝在门外。
　　两人刚刚落座，酒席便摆了上来。当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屋内多了四名打扮香艳的女子。
　　刚开始还算正常，弄弦的弄弦，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一曲终了，风起也知道跟着林醉鼓掌。当那四名女子围过来的时候，事情就变得不正常了。
　　酒才喝了三杯，风起就已经觉得有些面红耳热了。
　　“公子，先吃口菜吧？”右手边的女子夹着一块香喷喷酥软软的鸡肉送到他的嘴边，柔声说道。
　　“公子，要不先喝口酒解解渴？”左手边的女子端着一只夜光杯递到他的嘴边，娇声劝道。
　　菜是好菜，酒是美酒。女子的手细嫩白净，说话的声音娇柔动听，香气袭人。
　　风起呆若木鸡。不是纠结于先吃菜还是先喝酒，他只是不敢动，一动也不敢动——他的两只臂膀分别被两名女子拉在了怀里，搁在了一片温软之上。他在思考着该怎样摆脱这样的窘态。他宁愿面对的是二十名罡体境的恶人，即使险象环生，但至少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剑。可是面对这样两名柔弱的女子，他没有丝毫的办法。无论怎么看，这两名女子都是普通人，对他非但没有一点点恶意，反而过分地热情。
　　林醉的待遇也是一样的，但他明显很受用。两只手大方地搭在两边的香肩上，左边喝一杯，右边喝一杯，引得身旁的女子一阵喝彩。待看到风起的窘相和求救的眼神，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的两只手并没有放肆地揉捏着温香软玉，而是微微地颤抖着。
　　如果不是看到风起逐渐冰冷的眼神，这种状况可能将持续很久。林醉很是善解人意地将这些女子请了出去，当然少不了奉上几锭银子的小费。
　　雅间内终于变得清静。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喝上一杯之后，风起终于恢复了常态。
　　“当然是喝酒买欢的地方。”林醉陪饮一杯，若无其事地说道，说完便迎来风起不善的眼神。
　　“我说你这鄙视的小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我也是第一次来好不好？要不是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才不会如此破费！哥洁身自好了十八年，到现在还是个处呢！”林醉骄傲地说道。
　　“你都成家两年了吧？”风起疑惑地问道。
　　“谁告诉你成了家就一定会洞房？”
　　“你母亲刚才还说想要抱孙子呢！”
　　“老人家嘛，总是唠唠叨叨的。我要是什么事都听她的，跟木偶有什么分别？”
　　“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夫妻感情不是很好吧？”
　　“看看，连你这个外人、在我家坐了不到半个时辰都能看出来！不过你就不能说的含蓄点吗？”
　　“既然没有感情，何必在一起？”
　　“或许我以前就是个木偶吧。”
　　“怎么说？”
　　“我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修行，但可惜资质太差。老人家呢一直要我多读书，将来考个一官半职，就像老头子一样庸碌一生。你觉得这是我的性格吗？”
　　“确实不太适合。”
　　“然后呢，他们就早早地给我张罗了一门亲事，所谓成家立业不是太天真了吗？”
　　“你很喜欢她？”
　　“是，我承认，至少当时是的，不然打死我也不会娶。喝酒。”
　　“现在呢？”
　　“没感觉了。”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热脸贴了两年的冷屁股，任谁都会心寒吧？”
　　“喝酒。”
　　。。。。。。
　　“林醉，你带够钱了吧？”
　　“哈哈哈，放心吧，只要你放得开，今晚一定能让你尽兴。”
　　“那还是算了，酒管够就行。”
　　“喝。”
　　“是不是人老了都会变得啰嗦起来？”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我想，这主要是我的表现让他们看不起。”
　　“一家人，何必说的这么冷酷。或许是因为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那也是一方面。你很羡慕？”
　　“我无父无母。”
　　“喝吧。话说你的酒量怎么变得这么恐怖了？记得上次你才喝了一杯就瘫到桌子下面去了。”
　　“没那么夸张好不好？可能跟心情有关吧。”
　　“也对，极端的心情往往更难以求醉。”
　　“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你缺钱？”
　　“是。”
　　“你可是修行者。”
　　“修行者也要花钱啊。”
　　“你要钱做什么？”
　　“下次好请你啊。”
　　“这理由很不错。嗯，既然你是修行者，我想你可以加入一方势力给人当打手，或者做个独行侠，杀人越货。”
　　“有没有其他的？”
　　“那就去赌吧。”
　　“赌？”
　　“对！就是赌！”
　　“怎么赌？”
　　“有一种地方叫竞技场，两个修行者进行对战，赢的一方就有奖金。”
　　“你上过场？”
　　“废话！我要是上场的话只怕连药钱都买不起了，哪有钱请你喝花酒！我那是赌外围，就是买输赢。每场战斗开始之前，掏出点本钱来买谁赢，猜中的话，就按照赔率获得数倍于本金的彩头，输了就什么也没有。”
　　“好猜吗？”
　　“别的不好说，只要是剑魂的战斗，我十次能猜中九次。”
　　“你的眼光确实不错！”风起举起酒杯赞道。
　　“那是！”林醉得意地回了一杯。
　　“你为什么只吃青菜？”其实风起很早就注意到了林醉的这个细节，只是当时不方便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各有所好罢了。”
　　“你要是在雪原上呆上十天，肯定会活活饿死。”
　　“素食者，长于新；肉食者，善于移。”
　　“这是什么话？”
　　“意思是，吃素的人擅长于创新，吃肉的人接受能力更强。当然，这么有道理的话肯定不是我说的。”林醉一口饮尽杯中酒，开始了简短的的回忆。“在我很小的时候，碰到了一位高人。他告诉我，若想修行，二十岁之前不能吃肉，不得破身。”
　　“原来如此！”风起若有所思，但还是觉得这个说法太过于荒诞：“你是不是被耍了？”
　　“谁知道呢。不过他当时就预测到我是混沌相，所以，我怎么也要守身如玉到二十岁！”
　　风起觉得这话听得有些别扭，只好稍微转换了一下方向。“你很想修行？”
　　“当然！”
　　“我曾经有个朋友，年纪跟你差不多，他也是混沌相，但他修到了罡体境。”
　　林醉听得眼前一亮，连忙问道：“然后呢？”
　　“死了。”
　　“走火入魔？”
　　“你想不想学？”
　　林醉犹豫了片刻，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走火入魔我也认了！”
　　看着他如同赴死的勇士那般慷慨，风起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方法的确很危险，至于会不会走火入魔我不确定，至少他的死跟这没有关系。”
　　当下，风起将小虫当初教他的拟魂术以及离魂之法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林醉听得如痴如醉。
　　“为你的那个朋友——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