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原形毕露以后》小龍包子

5、第五章

　　第五章

　　宋楚仪没想到还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见到太子萧承珏。

　　好在自己及时止住，才没能让‘太子殿下’四个字说出来。

　　这一刻，四周的气压仿佛因萧承珏眼神的冷冽变得阴冷飕飕。

　　“宋小姐，我家公子请您上座——”星翊掀开帘子。

　　他俯身，毕恭毕敬的提醒道。

　　气氛瞬间凝固，宋楚仪双手不自主的合拢，紧张的杵在原地。

　　玉手不自觉的扶上衣领，里面是脖子咬痕处。

　　她有些不敢动。

　　陆嘉逸盯着宋楚仪古怪的行径，转身习惯性的露出迎合笑脸，温声细语的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位是宋家小姐，自小被宋将军宠到大......”

　　“这养在深闺中的小女子……怎么能随意……”

　　还未说完，萧承珏明显已经很不耐烦。

　　他自己动手掀开帘子，语气微微带冷：“过来——”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命令般，令宋楚仪心头一紧。

　　她右手扶稳袖口，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轻言细语吩咐道：“嘉逸叔叔，煮烈酒一壶，按照我平日的煮法，给这位公子送来。”

　　陆嘉逸眼睁睁看见宋楚仪往面具男人的方向走去，那双凤眼垂眸，分明带有怯意。

　　他越想越不对劲。

　　***

　　摇曳裙摆，步履纤纤。

　　掀帘入座，行动举止优雅大气。

　　“怎没听说你还有个叔叔？”萧承珏平淡无奇的一问。

　　“家父行军打仗，多年不在上都城。”她埋头，为使自己保持足够的镇定，不敢看向那双狭长冷冽的眸子，“臣女……”

　　话到嘴边，又被自己压下来，改成：“我小时候性子顽劣，不喜欢呆在府中，就爱在醉酒楼吃喝，一来二去就跟掌柜叔叔熟了……”

　　萧承珏单手撑头，若有所思。

　　最后低低喃了一句：“小时候的确顽劣。”

　　“嗯？”宋楚仪一脸茫然，他这句话像是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

　　“昨夜为什么要来？”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实在听不出是喜是怒。

　　也正是因为他的平淡冷静，更是让人难以揣摩。

　　宋楚仪双手合一，规规矩矩的放在腹部，眼神坚定有力：“我想当公子的谋士，替公子出谋划策，替公子做事。”

　　一滴冷汗不经意间从额角滑落，顺着滴在袖口，晕染。

　　表面再沉着冷静，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慌乱没底。

　　昨夜擅闯东宫，意外知晓太子的秘密。

　　这本该是要被杀人灭口的死罪。

　　昨夜的太子殿下，好像喝醉了，还胡乱咬了她一口。

　　她阖上双眼，不愿再回忆昨夜太子殿下的冒犯。

　　太子殿下既然都放她一马，她也就当昨夜的事情过眼烟云。

　　“公子，宋小姐的酒来了——”星翊端酒入内，放下后，面无表情的离开，重新关上帘子。

　　宋楚仪身子往前倾斜，柔软玉手扶住壶身，替萧承珏酙酒。

　　装得再云淡风轻，双手的抖颤却难以控制。

　　因为不清楚不了解他，所以怕，怕一不小心就惹怒这位卧薪尝胆的太子殿下。

　　煮酒半洒，顺着壶嘴浸湿绣有红梅的锦衣袖口。

　　萧承珏修长的指尖抬起那只湿透的袖子，浓眉轻皱，“你很怕我？”

　　“既然怕我，为什么还想当我的谋士？”

　　“我当谋士，有个要求。”宋楚仪咬紧朱红唇瓣，低低应道：“殿下得替我除掉一个人。”

　　萧承珏忽然觉得有意思了，“你想报复谁？”

　　“世子苏将安。”

　　萧承珏硬朗轮廓有一瞬间的僵硬，“为什么要报复他？”

　　“他是我的表弟，你们可还有婚约在身。”

　　皇亲国戚间哪里有真的表兄弟？多的是撕破脸面权势相争。

　　宋楚仪倾身斟酒，故意转移注意力道：“醉酒楼的酒烈，这是义兄教我的调酒手法，酒温和许多，公子尝尝——”

　　果不其然，他被这斟酒吸引。

　　“义兄？”他目光落在金色酒樽，眼神瞬间冷漠，言语间充满质问：“是昨夜接你的那位？”

　　他淡淡抿一口，丢掉酒樽：“不好喝。”

　　宋楚仪屏气凝神：“公子原来一直盯着东宫的动静。”

　　她从不晓得，自己离开东宫的时候，也一直属于他的监视范围。

　　太子装病多年，必定在布一场大局。

　　他究竟在背后下了怎样一盘棋局，那双冷漠的眼睛又盯上了那些人……

　　东宫里为什么放有她的画像？

　　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被盯上了？

　　紧张的压迫感袭来，宋楚仪脖子的咬伤忽然火辣辣的。

　　“很意外吗？”他凝视着纤纤玉手扶住的那块地方，眼尾微挑，目光复杂。

　　宋楚仪猛地摇头。

　　恍然间，手心全是冷汗。

　　说不怕他，那是不可能的。这个男人偏执神秘，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锦帘蔽目，屋内仅有他们两人。

　　冰冷剑鞘挑开衣领银扣，露出一截光滑的雪肌玉脖。

　　宋楚仪张慌失措，连忙伸手捂住脖子。

　　伤比昨日更明显，两排咬痕尤其明显。

　　萧承珏拨开她的手，目光凝聚，修长指尖顺着两排牙印抚去。

　　宋楚仪垂眸，手心汗津津的。

　　夜闯东宫，是个男人都会以为她有献身之嫌吧。

　　“公子……昨夜私闯东宫，并非我想勾引公子。”恐惧的心情再也控制不住，双唇猛烈颤动：“私闯东宫是我的不对。”

　　“我只想成为公子的谋士，为公子出谋划策......”

　　昨夜的咬痕，并不是太子喝醉酒的意乱情迷。

　　他要咬断她的经脉。

　　他要杀了她。

　　最后，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放了她。

　　这个男人的种种行径，都令人摸不清来由。

　　“你挡我做什么？我要找我家小姐！”外面传来阿福尖锐的大嗓门。

　　星翊冷冷应道：“宋小姐在陪我家公子用膳——”

　　“公子？谁家的公子这么大脸面？”阿福不高兴的嘟囔道。

　　“阿福，不得无礼——”宋楚仪在帘内轻唤一声。

　　声音微微带颤，按照阿福马马虎虎的性子，应当是听不出来的。

　　阿福在帘外情绪十分激动：“小姐，你未经过将军大人的同意，在贵妃娘娘哪儿歇息一夜，将军大人已经很生气了。”

　　“你还不快点回府！”

　　宋楚仪下意识的瞟望萧承珏一眼，眸色生怯。

　　她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萧承珏俯身，将梅花衣领拉拢，重新把银扣系上，低沉道：“回去吧。”

　　宋楚仪拉紧披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

　　“小姐，那面具男人没对你做什么吧？”阿福上下左右认真端详着宋楚仪，“嘉逸叔叔让我来接你，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儿。”

　　宋楚仪眼神躲避，“没什么。”

　　“阿爹还生气吗？”她故意转移注意力。

　　阿福一脸茫然的摇头，“将军大人跟贵妃娘娘多年不合，下令不许小姐跟芳华宫有任何联系。”

　　“按往常，将军大人肯定会生气。”她甚是震惊：“将军大人昨夜回府后，全然没提小姐入宿芳华宫的事情。”

　　“而且将军大人一大早就入宫去礼部，给你退婚去了。”

　　当年虞贵妃和宋志成闹得有多厉害，宋楚仪是清楚的。

　　“阿爹果真没生气？”宋楚仪亦是不可思议。

　　“我刚才说将军大人生气，是怕那位面具男人对你图谋不轨，想用将军大人的名声压压那个男人。”

　　阿福认真点头：“这次，将军大人没生气的。”

　　“看来啊，将军大人和贵妃娘娘要化干戈为玉帛了。”阿福脸上露出欣慰之笑：“他们两个人都是为了小姐好，不该吵那么久的。”

　　宋楚仪没说话，只觉得不太对劲。

　　两人结怨许久，哪能是突如其来的和解？

　　刚入宋府，林嬷嬷迎上来：“小姐，温将军说有事情问你，等候你多时了。”

　　***

　　夜深人静，东宫阴冷飕飕。

　　这片荒芜之地，阳光难以透入，始终黯淡无光。

　　“太子殿下，你就这样放过宋小姐，确定没事儿吗？”星翊一脸担忧。

　　他的担忧自有道理。

　　这些年，无数人入过东宫，想要一探东宫究竟。

　　想要确定卧病多年的太子究竟是死是活。

　　萧承珏一个都没放过。这才传出东宫‘来一个人，死一个人’的鬼殿名声。

　　“玉肌生肤膏还有吗？”萧承珏压根没当回事儿，懒洋洋的问其他。

　　星翊点头：“上次去西域，还有余。”

　　萧承珏接过透明的玉肌生肤膏。

　　“殿下。”星翊沉思许久，横心问道：“宋小姐退婚了。”

　　“尽管退掉的是世子殿下婚事，”他声音越来越低，“她也算拒绝过殿下一次了。”

　　“她突如其来要同殿下退婚，”眉梢紧拧，“殿下不觉得古怪吗？”

　　“她究竟知不知道殿下的身份？”

　　古怪？萧承珏当然觉得古怪。

　　“她不知道。”他敢笃定：“否则她不会恨极了苏将安，又对我心存感激。”

　　“微臣虽不知道殿下与宋小姐的过往，”星翊双手合一，躬身道：“但殿下这么做不值得。”

　　“十年计划，眼看还有三年就到头，这些年我们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他不寒而颤，“一步偏差，万劫不复。”

　　“头一次见你话多。”萧承珏声音降至阴冷，眉目紧皱，已经有点不耐烦，“你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