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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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庄园的晴树，身着白色的里衣，一手拄着脑袋，歪头看着案几上的这几颗，由天地的灵气孕育而生的珠子。
据说，还是鬼神之间交易的硬通货的东西。
严格来说，这算是个好东西，也是系统难得会奖励给他的那一类。
正因如此，晴树总有一种直觉，这十个好看的小玩意儿，在自己的身边，留存不了多久。
如此想过后，晴树便把灵气珠一颗一颗放回了铺了绸布的木盒当中。
在昏黄的烛火当中，翻阅起海藤君腰间送来的情报信。
关于，讨伐大江山的最新消息。
继第一次阴阳寮的半吊子们讨伐失败后，平安京这半年来，又整顿了一次讨伐，就在前不久，也落下了帷幕。
这一次，他们稍有些成果，让那位大江山的百鬼的头目现身了。
当然，最后平安京的讨伐军，也只落得一个惨淡收场罢了。
看完这封信件，下面还有一封来自另一个人的信件。
这是道隆留给他，如今已经是他的死士，自平安京递送来的消息。
道隆留给他的隐士，一半化作商人，散布在鸟取外，关注搜集那些大小事件。
而，这一次，传来的消息不由让他挑眉。
池田中纳言的贵女及其侍女，被酒吞童子掳走了，为了报复平安京对大江山接连的讨伐行动。
也可以看做是一种挑衅吧。
平安京两次讨伐，都没有伤及他酒吞童子半分，而他酒吞童子，出入平安京如无物，轻而易举掳走了高官贵女。
又能把他怎么样？
“就算再怎么无能，被如此挑衅，这下，也该放晴明出山了吧。”晴树嘟囔着，指间敲了敲案几的桌面。
“那可没那么容易。”温软的女声隔着幛子门婉转传来。
小室之中躺卧着的女子，烛火照射下，在幛子门上投映出一个袅娜的身影，隐隐约约衣衫半缕的模样，引人侧目。
不过，却让中堂端坐着的晴树感到微微头疼。
“游子，把衣服穿好。”
“哎～”幛子门后传来撒娇似的哼哼声。
幛子门上的人影，随着主人的动作，稍微拉拢好衣衫。
两个被裁剪成人形的纸片，挤到门缝当中，把这两扇阻隔谈话相处的幛子门推了开去。
睡在小室当中，有着女子般袅娜身形的人，不做他想，当然是当晚，并没有回去的稻荷大巫女，游子了。
“每天呆在神社，已经很拘束了，大人就让我在这里的时候，稍微放松一点儿吧。”
游子作为晴明短期的弟子，其腹黑，也学了一二。对于自家大人的软肋，算是能拿捏住一些的。
“小心着凉。”
晴树瞥了巧笑着的游子一眼，见他至少没有再露着半个平瘠的胸膛，叮嘱了一句，也就任由他去了。
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不算太远的大江山附近也不太平，晴树便让游子在庄园留宿了。
大巫女在领主庄园留宿，恐怕会引起议论，便全权交给杏负责，安排在了晴树旁的小室内睡下，第二天一早再悄悄离开。
晴树看完了所有的信件，把他们都装在一处，明日直接交由杏去烧毁。
“大人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安倍老师不会那么轻易被放去讨伐大江山妖鬼吗？”
游子趴卧在绵软的铺垫上，凝视着中堂内随性盘坐的晴树。
“嘛，总逃不过，贪生怕死这个原因吧。”晴树大体能够猜到。
游子笑着歪了歪脑袋，侧望着他。
“没错，他们和大人不一样，都是贪生怕死的。”
晴树失笑。“嘛，其实我也挺想要好好活着，怕就这么死掉来着。”
不，还是不一样的。
游子心里默想着。
如此说着的晴树大人，虽说确实是不想轻易死去的，却没有那种让人感觉粘稠压抑的恐惧感，像是早就已经和死亡面对面过了一样。看得其实很淡。
不想死是真的，畏惧却是假的。
“平安京的贵族们，可笑就可笑在，是他们的不顾一切的权利金钱欲，望滋生源源不断的恶鬼。又在讨伐大江山的前两次，损耗掉了太多阴阳生。以至于，平安京外的鬼怪，出入都来去自如。四象门没了众多阴阳生维护，已然快要成为摆设了。”
“平安京的恶鬼越多，他们就越是放不开安倍老师，这，就是一个注定走不出泥沼的死循环。”
晴树沉默，回想已经快忘却的历史。
确实，最后酒吞童子，并不是死在了安倍晴明手中，而是死在了他的大伯，源赖光的童子切刀下。
自始至终，安倍，都被那群皇室贵族困守在平安京内。
当然，这也是在晴明自愿的情况下。毕竟，这世间，还没有什么人。能够真的困住近乎为神的晴明的。
……
人，真的是经不住念叨的。
就在晴树和游子说过有关于晴明话题的第三天早晨。
这个清风霁月的男人，便沐浴着日光，十分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了晴树主院的庭院内。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晴树君。”半敛着狭长眼眸的安倍，唇角噙着这么一抹似真似假的笑，对晴树问好。
对于安倍这种不请自来的举动，久违来真的一次，还真是让他脑门上的一根筋隐隐跳动。
而且，总感觉，这个男人，变得更加轻佻了是怎么一回事？
“是有许久不见了，晴明。”晴树放下手中书写的毛笔，信纸上的内容就这么敞开着，似乎并不介意被晴明看到。
毕竟，安倍晴明想要知道的事情，掩藏多严实，也不一定能掩藏得住。
“安倍大人。”杏在看到晴明的第一时间便去吩咐人上新的茶水干果点心了，此时正好领着人上来。
杏很谨慎，没有被撤下去，带上来的人都是一手培养上来的，嘴巴很是严实。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晴明，都不曾偷看一眼，看是谁。
“果然，还是晴树这里，最惬意了。”安倍完全没有平安京人前风雅礼仪端正的模样，随性地半躺在蒲团上，一手支着身体，一手摇着手中的蝙蝠扇。
晴树瞥了他一眼，见他这模样，恐怕没有什么大事，就执笔继续书写未写完的信件。
一边书写，一边与他谈话。
“我闲来还有猜想过，你会什么时候再来鸟取。有想过是半年前，也有想过，是大江山事件后。却没有想过，你会在最不可能的时候过来这里。”
“哪有什么不可能的时候，于我来说，想来，便就来了。”晴明执起茶碗，像是在对酒一般，遥遥与他一敬。“平安京的那几位权贵，畏惧于未知不能掌控的存在。他们的命运，这两年还没有走到尽头呢。我按照自己的身形，剪了个式神在那儿代替我一段时间。”
“困于泥沼中的人，无力挣扎，却越陷越深的模样，看着固然有趣，看久了也会腻味的，所以，我出来放松一下。”
晴树写完了手中的这封信，放置一旁晾干，无言看着浅酌清茶的安倍晴明。
每个人的命运，于他而言，就是手心的脉络，根根分明，看得透彻清晰。
最可怕的在于，正因为看得明白透彻，相当于把这些人的命运掌控于手掌心当中，这个男人，却还是能够看着这些人既定的命运，无悲无喜，恣意笑谈。
像是，披着人皮的神一样。
要不是，在日本的神学中，没有下界历劫一说，晴树都要以为，晴明前身，就是高天原神明了。
“我看，你只是家里的好久，和博雅君一起喝完了罢了。”
晴树把晾干的信折好，开始书写下一封。
“美酒当然是很要紧的，但是，我这次来鸟取，还有更要紧的事想要拜托晴树君。”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晴明的言语中并不显郑重，严肃。那随性地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晴树如此想到。
要说自道隆外祖为他牵线认识晴明后，晴明确实帮助了他许多。
而他除了美酒这些之外，好像还真的没有帮他做过什么。
毕竟，这个男人看起来无所不能，除了烤鱼美酒，好像也没有什么旁的爱好了。
“嗯？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晴明的求助，我自然会相帮。”
“池田中纳言的女儿被掳，宫中已经决定派清和源氏赖光将军前往大江山灭鬼了。正是您的伯父。”
在晴树随心应下会帮忙以后，晴明便立马换了一种态度，言语之中，也多了一丝肃穆感。
“在退朝后，源赖光将军来找我卜卦。我预示了他此行凶吉各半。讨伐一事，他完成得很是顺利，但是，在杀鬼之后，必然煞气晦气缠身。必须尽快于神社净身，袚洗。”
听到这里，晴树就已经觉着不太好了。
晴明摇了摇扇子，绽开明媚笑意。“我与他建议。虽说神社万千，但大江山附近，显有神迹，受神明眷顾的，便是你的侄子，源氏晴树。讨伐恶鬼之后的凶，有他在，就能破除。”
语毕，晴明收起了一惯一来笑不达内里的神情。
“抱歉，晴树，我本来也不想因为妖鬼之事，来烦扰你。但是，这次的事情，我不能明面出手，只能借用你的手来插入既定的事情。”
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眸，淡淡地注视着晴树，为什么只有晴树可以，那是只有晴明一人才能知晓的事情了。
“……”晴树放下手中的笔，鼻间轻叹。
“我知道了，虽然不清楚其中原理，但这段时间，我就暂时借给你好了。不过，可不要做的太过分啊。”
“放心好了，不会弄得你一团乱的。”
蝙蝠扇遮掩着下脸，狭长的狐眼似有流光四溢。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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