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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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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到“白虹贯日”这个词那一刻,司徒骞就颇为自信的认为,说的是他自己了。
帝星黯淡、白虹贯日……这说的不就是他那老不死的爹,和他这个储君么?
他司徒坤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
司徒骞心头浮现出赏花宴那夜,李皇后母子给他带来的难堪与阻挠,再回忆起以往那些罅隙,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若他再不做点什么,这宫里怕是要变了天了!
疯狂的杀意再次在身体里肆虐着,咆哮着。
司徒骞顿时就又想杀几个人,可他转眼想起刚才宫女内侍们言语之间对他的鄙夷……最后竟硬生生抬脚转了个方向,去了不远处的靶场,发泄般的对着草靶又砍又骂,这才舒服了些。
他暗暗告诫自己,暂时的忍耐,是为了日后的肆意放纵和权倾天下。
然后,他把目光移向远处高高低低的几座宫殿,目光越发阴鸷了。
……
外面小雨绵绵,树上知了聒噪,塘内蛙声阵阵,已然是入夏了。
这日,吴尚突然让心腹给齐瑛递来一张纸条。
上面大意是,太子命人准备迷.药,还特意过问了近日凌灵的行踪。
看完后,齐瑛便将纸条移到蜡烛上烧成灰烬,找出那枚“相认信物”——龙纹佩环,坐上马车直奔东宫。
她可不打算像原主那样,把这佩环带在身边直到死,也不去给司徒骞“添麻烦”。
按司徒骞在湖边所说,齐瑛在东宫第五个角门附近,找到了那个名唤淮安的小黄门。
她掐头去尾的简述了与司徒骞的相遇过程后,把龙纹佩环递给他:“那位公子说,日后我若有事相求,可以拿它来找你。”
“原来那日竟是齐姑娘啊……”
淮安顿时瞳孔地震,小心接过来,又恭恭敬敬地问:“敢问姑娘找殿……公子有何事?”
“这与我的一位好友,凌府凌灵姑娘有关。还请大人能先为我引路,好让我去见公子一面详谈。”
淮安低下头:“不巧,我家公子近些时日不在宫中。”
哼,骗子!
他一个太子,不在宫中,还能去哪儿?还说什么“近些时日”,撒谎也未免太牵强了。
看来应该是司徒骞想到了这种可能,故而提前授意他如此撒谎的。
毕竟她和凌灵是闺中密友这件事,在整个京城中已是人尽皆知了。
司徒骞应该是和淮安说,只要她开口提到凌灵,就说自己不在宫中的吧。
齐瑛还想开口,却突然看到吴尚撑着伞走了过来,悠悠经过她身旁时,还不忘行了个礼。
二人目光在伞下短暂交错后,齐瑛心下了然,遂毫不留恋的告辞。
淮安慌忙冒雨追上她,双手奉上佩环:“姑娘不如过几日再来,这佩环既是我家公子送您的,那便是您的东西了,小人可不敢收啊。”
也是,司徒骞以后还要以此利用她呢不是?
齐瑛胡乱点点头,随手接过来,边走边思索起来。
方才吴尚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此时此刻,司徒骞正在附近暗中观察她!
果然。
那司徒骞现在的目标依然不是她,而是凌灵。
因为“白虹贯日”不仅在民间广为议论,在宫中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只不过在宫中,他的假想敌只有司徒坤一人,所以他等不及了,准备提前对凌灵下手,逼得凌家父子不得不站到他这一边来!
走出宫门后,齐瑛合上油纸伞钻进马车,扬下的布帘隔绝了她冰冷的眼神。
既然给他机会他都不要,那她也只好提前实行自己的计划了。
……
另一边,李皇后得知齐瑛在东宫附近逗留了片刻后,也焦虑地起身站起,在中宫内来回踱着步。
“坤儿,她是什么时候和东宫那位勾搭上的?!”
“她可是我为你选的未来正妃啊!”
司徒坤自然不清楚,但他很孝顺她,赶忙给她倒了杯清茶,安抚道:“母后别慌,大不了再给我选个别的女子便是。”
李皇后闻言,被茶水呛到:“你懂什么,她可是齐太傅唯一的孙女!”
“那……不是也没办法么,如果太子想要她,我又哪里争得过。”
不得不说,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点上,司徒坤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因着李皇后就生了他这唯一一个子嗣,生的过程还格外艰难,所以对他一直溺爱得紧,生怕他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不下来。而司徒坤自己呢,也不求上进,终日里游手好闲浑浑噩噩,这才导致他至今仍是软弱无才,一副得过且过的妈宝男做派。
见母亲大动肝火,司徒坤不敢再说话,悄悄躲到一边去了。
李皇后虽然被他气得不行,但又不得不再次静下心来,细细为他图谋一二。
现如今,太医已经明确告诉过她,陛下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她只能加快脚步。
虽然坤儿觉得太子暴戾,不配做“白虹贯日”暗喻的天选之子,为此沾沾自喜。
而她为了让他在夺嫡上位之前,能尽可能的多几天好心情,也甘愿哄着他,但她心里却十分明白,坤儿其实……也是不配的。
算来算去,若是真能出个能改朝换代的年轻人,大概也只有齐瑛了。
就光她在赏花宴上作的那首诗,就很是野心与风度共存,当真是心地广阔。当时在场的诸多男儿,都没那个胆量,更别说才华了。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成为坤儿的人。这样,也就能硬生生将那“白虹贯日”与坤儿挂上钩了。
与此同时,她还得见缝插针的让太子多多出错,还得是出大错。
只有这样双管齐下,陛下才会考虑另立坤儿为太子。
打定主意后,李皇后就唤来心腹,逐一交代了几件事,然后把司徒坤赶进书房,让他温习四书五经去了。
……
自那日齐瑛向吴尚坦白了自己的称帝之心,吴尚就彻底明确站在了她这边,所以齐瑛能对太子的动向了如指掌。
次日雨后放晴,天空如洗时,她约凌灵去迎南酒楼一叙。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齐瑛让其他人都下去玩了,屋内只有她二人。
齐瑛挨着她坐下,小声说:“七天后的宫宴上,他会对你下手。”
凌灵筷子一抖,刚夹起的菜又掉回碗中:“这么快?出什么事了吗?”
“因为……陛下不大好了。”
迎着她震惊的目光,齐瑛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凌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两年?”
齐瑛点点头。
屋外食客们在推杯换盏,笑声中掺杂着行酒令。他们对即将发生巨变的未来,浑然不知。
明明是入伏天,凌灵却觉得浑身发冷,索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灼灼烈酒滑过喉咙,沁入肺腑,身体瞬间回暖。
她重重放下酒杯,毅然道:“那我就逃出京城,南下去找我兄长!”
齐瑛不赞成的摇摇头:“若你私自离开,你娘亲和你凌府那么多人,又要怎么办?”
“那,那我也不能就……我,我宁愿去死!”凌灵咬着牙,红了眼眶。
“且不说你父兄如今小鬼缠身、自身难保,就算你死了也无法一了百了。再者,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凌灵如遇大赦般,猛地抓住她的手,央求道:“好姐姐,你是不是有办法?”
齐瑛点点头,一字一顿地说:“在这七天之内,你先行定好亲事,而且一定要昭告天下。这样一来,太子定会顾忌强抢臣妻的骂名,不敢再对你下手了。”
“这是个好主意!”凌灵眼睛一亮,高兴了。
“可是,可是我……”她脸上忽然腾起一团红晕,低头不语。
齐瑛瞧着她,温柔笑道:“难道你是在担心,李绍林会不愿娶你吗?”
其实自那夜赏花宴上,凌灵携刀飒舞、李绍林劲耍花枪,二人就互相心生了好感。
只是迫于礼法,二人才至今也没见过几次面,更别提要在短短七日内议亲定亲了。
见她羞涩点头,齐瑛轻轻拍了几下手掌。
李绍林微红着脸从暗门走出,老老实实给她们行礼:“齐姑娘好,凌姑娘……好。”
凌灵俏皮灵动,李绍林浓眉大眼,二人都身姿挺拔,十分般配。
他们本该结为伉俪,携手与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一展风姿,而不是被迫远隔千里,被思念折磨痛苦一生……都怪司徒骞那个该死的狗贼!
想到这里,齐瑛也不再绕圈子,径直问:“小李大人,你方才也听到我们的谈话了吧,你如何做想?”
李绍林飞快看了眼凌灵,坚定地说:“在下对凌姑娘一见倾心,早已把她视为我的未来发妻……只是不知道凌姑娘是否愿意——”
“我愿意!”凌灵不愧是将门虎女,径直打断他的话,痛快答道。
“如此甚好……”
齐瑛与与他们进一步简单后,严肃道:“事不宜迟,二位即刻便各自离去吧,我在府中恭候你们的喜贴。”
“齐姑娘大恩大德,绍林铭记在心,日后愿听差遣。”李绍林郑重道。
凌灵也投来感激的目光,话中有话的说:“齐姐姐,事成之后……我也等候你的好消息!”
齐瑛与他们碰杯饮酒,颔首微笑:“那就预祝我们事事顺利、心想事成吧。”
仅仅隔了两日,李府和凌府就大张旗鼓的对外宣称,两家已经结为亲家,且婚期将近了。
顿时,整个京城犹如油锅里添了一道沸水似的,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