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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铁幕拉下,难见星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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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剩下一户。
那户是整个庄屋台上最偏的,在山腰子上,早些年庄屋台迁了一次,那户是实在穷得拿不出钱来,被迫留在那,一留留到今天。
三个人一起上山。
虎子口是最好上山的地儿,就在村口。
翻年来雪都化了,山上还稀稀拉拉有一些,灌萎树秃,隔村口些距离看上去,荒得让人看一眼都记不住。
越新打量了好久,略带狐疑,“怎么上去,没路啊?”
赵广生在旁边酸了一句,“不是所有的山都是铺了石板阶的,这就一个破村子,不是景点,哦,忘了,您是城里来的。”
赵又树斜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转头跟越新说,“村里人不常山上,顶多收点山货,也没什么闲钱修路。”
说完领着她弯弯绕绕往前走,走了几道看见一条小路,旁边灌木以前被砍过,加上是冬天,整个山秃秃的,路也好走,没什么特别。
赵广生走着最前面,越新跟着,赵又树在最后头,把她一个女孩子放中间,也算周到。
山上静悄悄的,偶尔有鸟叫。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那户人家,屋子就搭在半山腰上。
门口一个栅栏围了小院子,院子里养了东西,越新走近了看才发现是山上的一些斑鸠雀儿,就在敞着的院子里随意走,偶尔有几个飞起来耍耍。
她倒是有些惊讶,这野东西还能给它养熟了,想来也是在这山上住了有些年头了。
那户就两老儿,人也和善,说明了来意,就立马进里屋找东西去了,越新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走到外面院子里,山上虽然荒了些,但空气清冽,她看看旁边,又转头盯着院里的雀。
两老儿年纪大,找东西也费些时间,赵又树在里面等,广生耐不住,往外走。
抬头,眼入定,外头一片灰白,山里头静,院子里闹,她今天穿的粉色,显得格外入眼。
马尾上搭着衣服也绑了个粉色的头绳,偶尔有风,额前的碎发似前帘轻飘,赵广生一时愣住。
好像是比村里那些姑娘漂亮些,穿粉的也不俗气。
他甚至自己都还没意识到,脑子里这句话已经一闪而过了。
越新听见有人走近,以为是赵又树,也没回头,还是盯着雀,不知道是问他还是自言自语,“难怪与谢野晶子说,‘我们就山居于此吧’,住在这种地方,怎么不让人羡慕。”
赵广生没上几年学,也没那书卷气,但也听了个半懂,惯想来酸她一句,话到嘴边又突然噎着,上不来下不去。心里又重新默念了一句她说的话。
哪有人会想去山里?
他终其一生都想往城里去,好不容易走出庄屋台,去了容城,发现容城也是小地方,城外总是有更大的城。
哪里有人会想去山里,心外总是有更大的心。
广生站矮门边上,赵又树出来看见喊了一声,他才晃神回来。
三人下山,还是一前一后越新走在中间。
下山的路要仔细些,越新盯着脚底下走,赵广生还是那副德行,下巴仰着,也不看路。
脚步倒是不快,顾着后头两人。
越新看着眼前男人身形一晃,眼疾手快伸上前去,把人扶了一把。
她一直看着脚下,刚刚赵广生一脚踩到半块石,她正好看见,也算反应及时。
赵广生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被她抓住,他食指和中指掐烟久了有些泛黄,躺在那里显得格外粗糙。
她手有些冰,他却觉得比烟头还烫人,只那两秒,把手收回来。
越新张嘴,想让他看着路走,还没来得及说,前面那人转过去,留一个背给她,下巴还是扬着,“我摔了我活该,用不着你说。”
你说气人不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