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恋物语》大石可金

21、第21章 遗憾

　　这时候，我看见那身影慢慢向我走来。

　　“嗨，刘稀玉，这么巧啊！”

　　我仔细一瞧，这人正是小林。我大吃一惊，“小林，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林对我尴尬的一笑，眼睛急忙望向了“火星人”。

　　我定睛一看，再一次端详她的脸。她剪得一头短发，穿着一套白色的棉质洋装，眼神迷离，像是犯了什么错似的，直往后退。我惊讶的发现，她和“火星人”竟然手牵着手。

　　我不由得一错愕，眼前的这一幕，却不言自明。

　　我低声对“火星人”说：“这事儿孙健坤知道吗？”

　　他顿了顿，凝重地说：“不知道，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好，但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你要是出卖我，兄弟就做不了了！”

　　我闭上眼叹了口气，“我今天什么都没有看见。”

　　晚上回到宿舍，我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我趴在“火星人”的床头，小声问：“你这是算报复吗？”

　　“火星人”深喘几口气，闷声道：“你是帮我还是帮孙健坤？”

　　我说：“你和他都是我朋友，我谁也不帮。只是，这么做是不是不太道义。”

　　“火星人”冷笑一声，“这都什么年代了？他和小林男未婚女未嫁，恋爱自由，什么道义不道义，小林又不是他孙健坤的私人物品。我给她买衣服，带她吃好吃的，她觉得很开心呀。况且，我比那小子更有前途，他退学跑到南方打工，以后会有什么出息？小林有选择和谁在一起的权利。”

　　我叹了口气，想到前段时间，孙健坤和小林还是无比的恩爱，哪知眨眼之间她却成了“火星人”的女朋友，不禁感概地说：“女人真善变。”

　　“火星人”瞥了我一眼，冷冷说：“你不了解女人。”

　　我无言以对，或许，我真的什么都不懂。

　　第二天上课，杨洁匆匆忙忙来到教室，头一直低着。我就那么僵僵的看着她，隔着一个圆桌的距离，人声鼎沸里，杨洁也看见了我，我们穿越四周的声音，彼此凝视。

　　这种感觉，好奇妙！仅仅是一个眼神，一声叹息，一个笑靥，都会引起彼此心灵的共鸣，忍不住想去体贴对方，去关爱对方。

　　杨洁板起脸不再看我，一本正经的走向讲台开始上课。她没有再看我，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的心情错综复杂，便趴在桌子上看书，不再直视她。

　　课间，杨洁忽然走到我书桌前，偷偷塞给我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如果你期末英语考试考到全班前三名，我请你吃饭看电影！”

　　我一阵欢喜一阵恍惚，一抬头，见她对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不禁心乱糊涂，那时候杨洁对我来说，就像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谜。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一切都很平静。我开始发奋刻苦的学习，尤其是英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好似一个绝缘体，再也不和人玩耍。

　　接下来的日子，孙健坤始终没有回到学校。

　　一天，我破天荒接到了孙健坤的电话。他和我说，他在南方和一个兄弟倒腾电子产品，然后和我光荣的介绍起他是如何通过非凡手腕在电子市场抢地盘，最后又和我喋喋不休的介绍起电子产品未来广阔的市场前景。

　　我默默的听着，一句嘴都插不上。为了避免冷场，我便和他开玩笑道：“南方的妹子，有没有勾搭一个？”

　　说到这里，他突然沉默了。

　　我忙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未来的小超人？”

　　孙健坤说：“我想小林了......她还好吗？”

　　我心里顿时极不是滋味，却也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便低声道：“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嘛，我和她又不熟。”

　　孙健坤说：“她没有手机，我给她宿舍打电话，她室友说她已经换宿舍了。我现在做生意攒了一些钱，给她买了一个最新款的V70，只是不知道怎么给她。我想着，放假时去看她，给她一个小惊喜。”

　　我犹豫半天，也不知怎么和他说。其实这段时间，“火星人”已与小林打得火热，他们甚至公开使用同一款的情侣手机。

　　我旁敲侧击的和他说：“你土不土啊，南方这么多漂亮妹子，你不会只专情她一人吧？”

　　孙健坤哼了一声，“你大爷的，你才土呢。她是我的初恋，你懂不懂？”

　　我沉默了，心中暗想：你大爷的，你不是古惑仔吗？怎么碰到个女的，就变成大傻帽了？

　　我仰望这天花板，不禁又想：我会不会也变成大傻帽？

　　这段时间，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学习，天刚亮就开始背诵英语单词，周末我便坐在阳台上练习语法。我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和人说话，像是得了自闭症一样。

　　不知不觉到了元旦，新年夜漫天的烟火绽放如花，分外妖娆。当天夜里，我正要洗漱，只听“火星人”传唤我，说是李美路在楼下的操场等我。

　　外面刚下过大雪，寒风刺骨，夜晚的大地一片白茫茫，映得天际边一片暗红色。

　　我穿上衣服走下楼，看见李美路正坐在操场的栏杆上，寒风吹得她的马尾辫左右晃悠。

　　我和她打招呼，微笑着说：“新年快乐！外边这么冷，还不赶紧回宿舍？”

　　李美路低头回复道：“新年快乐。”她始终没有抬头。我感觉她有些奇怪，便去拉她，发现她攥着拳头，眼睛里全是泪水。

　　我一头雾水，惊慌地问：“你怎么了？”

　　李美路扭转头，盯着我说：“我要出国了。”

　　我僵住了，但觉心里莫名的难受。我强压住心里的忧伤，笑着说：“好事儿啊！什么时候走？”

　　她抬头说：“明天。”

　　“这么着急？”我愣了一下，“我......我送送你吧。”

　　她摇摇头，望着我说：“来不及了，明天我爸妈来接我，办理转学手续，别影响你上课。”

　　我默默的站着，只剩下冰冷的雪花落在肩头。我的心口却涌上一股热血，不禁鼻子一酸，低声说：“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黑夜里她红着眼只是不住地摇头。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说：“这是我的照片，送给你了。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

　　我接过照片，低头一看，是她的一张个人写真。

　　我点点头，忙说：“你等等我。”说完，我转身跑回宿舍，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张个人的一寸照片。我带上照片冲下楼，李美路仍然在那里等着我。

　　我气喘吁吁地递给她照片，“对不起，只有这张一寸照，太丑了。”

　　李美路微微摇头，微笑着说：“挺好的。”

　　我们相对无言，均陷入了沉默，然而谁也没有离开。

　　李美路面色赤红，大口吐气，忽然说：“你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这场面令我好想哭，不知道离别的滋味是这样凄凉。我唯有强忍着惋惜与忧伤，强忍着对她微笑。

　　她“哦”了一声，显得很失落，慢慢转过身，只说了两个字：“再见！”

　　望着她的背影，我百感交集，蓦然想到了一首平时在宿舍里听到的歌曲，便不由得哼唱起来：“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沈默，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李美路站住了，背对着我静静地聆听。

　　她突然转过身，泣声道：“能抱我一下吗？”

　　刹那间，我快步冲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李美路在我怀中抽泣起来，过来很久，她叹息道：“原来长大，就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遗憾。”

　　一想到以后也许再也见不到李美路了，我就胸口发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绕着操场跑了三圈，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倒在雪地上。

　　直到那一天，我才深深的体会到，离别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不管是我们的朋友、亲人、爱人，还是我们自己，都有离别的一天，但愿每个人在告别之际，都能无憾。

　　受到这股悲伤的情绪影响，那一年的期末考试，我发挥失常，没有达到杨洁对我的要求。我的英语成绩是全班前十名。

　　在音乐教室旁边的天台上，我非常沮丧地告诉杨洁，我没能考到全班前三名，她不用兑现约定请我吃饭看电影。杨洁抿着嘴巴摇头，却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她说：“只要你努力过就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