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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未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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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雨下的很大。
窗玻璃上一片模糊,塑料的红色福字黏在上面,湿湿腻腻。水从缝隙渗进屋内,洇湿了灰白的墙面。
这间屋子不太大,约莫六十平的样子,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房子虽然旧,却都是暖色,布置得十分温馨,能看得出,这是一对爱侣的家。
大块窗户上倒映出一个正在忙碌的修长身影,两侧的世界仅有一窗之隔,倒让人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男人穿着浅蓝的羊宝宝围裙,低垂的眉眼温润清秀,脖颈修长,没有修饰,却好看的浑然天成。
他手里拿着一块新拆封的抹布,正努力擦拭桌上的污渍,污渍太顽固,他浸湿了抹布,又倒了些洗洁精在上面,抹布与桌面摩擦,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
好些天没有收拾房间了,果然,灰尘都粘在桌上了。
他心想。
“羊羊,天晚了,该睡觉了。”
“马上就好了,桌子太久没清理了,好难擦呀。”男人回话,撒娇一般咕哝抱怨。
桌上的污渍仿佛已经渗透,与桌面相融,怎么擦也擦不净,看起来分外碍眼。
“羊羊,天晚了,该睡觉了。”
“好哦,你再等我一下呀,你又不帮我,总催我干嘛?”
男人无奈地取下红色的橡胶手套,挂在了洗碗槽上面的挂钩上。
可能是天晚了,四周也太安静,挂在挂钩上的两只手套猛的一看,就像是两个被剥了皮、露出鲜红肌理的手在上面,让人看了,心里莫名瘆得慌。
男人走进浴室,他的爱人已经在里面调好了水温,只等他进去洗。
两人都是老夫老夫了,没什么害羞不害羞,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人人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爱情就会慢慢淡下,更多的是亲情。
但是这两个人却不太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十七岁的青葱少年,到三十七岁的成熟男人,二十年,一个人人生的四分之一过去了,他们对彼此总是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迷恋,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哪一处都喜欢的不行,爱的欲生欲死。
两人一个情绪内敛温柔,一个性格冷硬寡言。
——真不晓得是怎么在一起的。
当然,外人看的确是这样。
他们心里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脾气。
一个人占有欲强的要命,爱人无论做什么他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另一个则总是对他纵容万分,做什么都交代的干干净净。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别人一直劝他们领养个孩子,老了也有个照顾的人,只是这两个人谁都不想让旁人插足他们的生活,也不想理会那些心思各异的劝解。
他们白手起家,慢慢也积累了一小笔财富,不过他俩也早就拟好了遗嘱,他们的所有财产在他们去世后,都会被捐给他们已经看好的遗孤家庭。
他们在遗嘱里还写,等他们百年之后,要躺在一个棺材里,生同衾死同裘,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开,如果是都要烧成骨灰,那就把他们放在一起烧,这样两人混在一起,还是一样的不分开。
“今天过得开心吗?”
男人撇撇嘴,清秀的眉眼似有不满,眼中波光流转,在朦胧的水雾中,温软又诱人。
“你知道还问我。”
衣物褪下,沙沙的摩擦声被关在了一小片空间里,带着点闷意。
“都做了什么?”
“把房间打扫了,还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男人转过身,“怎么了,你今天又没出去,在这里问什么啊你。”
轻笑声在浴室响起,换来了男人更加不满的哼声,不过很快,浴室里就没了这些说话声。
男人的小臂和手掌撑在浴室磨砂的墙上,指尖因为用力扣着墙,泛着青白。
他前额贴着手背,努力迎合着身后那个人的动作,唇齿间不时溢出些难以自抑的声音。
他身后的人一手扣紧了他的腰身,一手揉捏着他的喉结,前后的动作克制,又透着点今朝不说明日的癫狂。
浴室里看不太清,隐隐约约能见到两个交叠的身形,贴的极近,一点都不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