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菊与离

4、正式认识

　　西语高二一班正在上语文课，老傅讲课风趣，不局限于课本，学生上课的集中程度都非常高。
　　易挽这会儿却在开小差，满脑子都是医院里小女孩带着泪痕明媚浅笑得模样，甩也甩不掉。
　　“挽哥，挽哥，挽哥！”江河正好好听课呢，易挽突然左右晃脑袋，阳光溢进来，照得他闭眼。
　　易挽这个人，只要做事，就会沉寂进去。江河声音不大，这会儿是叫不回他的思绪的。
　　下课铃响，易挽才发觉自己发呆了一节课，还是他最喜欢的语文课，低声开骂，“草！”。
　　江河拍了一掌在易挽背上，“挽哥，上课想啥呢”
　　“你别管”，易挽自己还没理清，不想跟任何人说。
　　“哦”江河向来听话。
　　江河上周还没来得及跟人分享旺仔妹妹是谁的秘密，自己捂了一个周末，早就想和人说了。知道易挽不喜欢，江河特意避开了他。
　　“小桑儿，甄珠。我跟你们分享个秘密。” 江河把主动到李桑明桌子来，甄珠趴在隔壁，这会儿正闭着眼养神。
　　“有话快说”李桑明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喜欢学习的，还急着写作业呢。
　　“我知道旺仔妹妹是谁了！说出来，吓你们一跳。不过，你们不准和挽哥告状啊”江河一脸得意，摸着自己没有的山羊胡。
　　“谁？”李桑明问得漫不经心。
　　甄珠没动，她对旺仔妹妹没兴趣，为了维护本校校花尊严，她还诋毁了两句呢。
　　“十三中那个班的！现在就在咱隔壁呢”江河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顿感舒畅。
　　“你哪来的消息。这么久都没见过，还以为不是咱学校的呢”甄珠怀疑。
　　“我亲眼看见的，那天晚上她来找挽哥，不是被又害羞走啦嘛。上周快放假，旺仔妹妹又来了，还送挽哥牛奶和信呢，可惜让挽哥给扔了”
　　甄珠惊愕，“什么软妹子就是旺仔妹妹？咱隔壁那个班的！”。
　　“蒽蒽”，江河呆萌点头。
　　李桑明没发言，他只关心学习，要稳坐西语第一还是有难度的。
　　江河主动发表了一番他对旺仔妹妹的情愫，还让他们陪着去告白。
　　不知道他们几个内心活动的宋展，正在家开心地看着自己的小说呢。
　　江河几个自然没能在教室里找到宋展。对此，江河很困惑，难道旺仔妹妹是个神仙。
　　今天的易挽很不正常，连李桑明一心学习的人，都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低气压。
　　等白天课程结束，易挽背起书包，跟他们叮嘱了一声，“我请假了，明天回来”
　　今天老易总特意叫他去大伯家吃饭。
　　易市长难得有空。
　　宋展在家呆了一天，早早吃了晚饭，把李宝儿和宋略撵出去看电影，她也出门散步。宋展从小就在医院长大，对生老病死看的很淡，所以，医院那起事故对她没什么影响。
　　今天她收衣服的时候，正好看见校服外套，出门前特意穿上。S城早晚温差大，得注意感冒。
　　易挽到大伯家小区的时候，快七点。宋展正跟医院那个小胖男娃在荡秋，袁益新胖乎乎的，穿着小领结的衬衫，被宋展推得高高的，咯咯笑不停。
　　小孩子眼睛明亮，居然能看到匆匆路过的人。抛下秋千就往易挽那走。
　　“哥哥？”袁益新能记起这是医院里被他绊倒的哥哥，走过来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宋展也跟着过来，步入他眼前那一刹，好似他的守护天使下凡，为他而来。易挽觉得又意外又欣喜，竟有点不知所措。
　　他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外套，十三中的是海蓝色的，在左胸口绣了一片海浪。
　　宋展跟着过来的时候，就认出了这是她在学校一直得罪的易同学。
　　明明都是意外啊。
　　她怕这样骂人的暴躁的男孩子。
　　她展示了一个勉强的笑，金刚易挽怎么在这！这个时间点他不该在学校的吗？他是不是专门来找他算账的。
　　“小新！你认识哥哥吗？”袁益新从小被宋展照顾着，她怕易挽一个不开心，连小孩都骂。
　　小孩子眼睛明亮，满脸洋溢着自豪。“认识。展姐姐，哥哥那天帮我救你呢！”
　　终是易挽先开口，“喂”
　　“嗯？”宋展先是呆呆地应了一声，“易同学，我不是故意惹你的”。宋展觉得他可能是想起来开学那天的事，语气不善，赶紧道歉。她紧张，细汗就冒出来了，长睫像小扇子一样扑闪着，偷看着易挽的脸。
　　易挽被她知道自己姓氏困惑了。
　　“哥哥没礼貌，不能叫喂的”小萝卜头看不懂哥哥姐姐们在干什么，但他知道叫人“喂”是不礼貌的，当下就检讨易挽。“我们有名字的，我叫袁益新，大家都叫我壮壮”
　　完蛋。
　　袁益新还敢检讨易挽。
　　“我真不是故意的，最开始是发错宿舍钥匙了。后来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孩子，才会去找你的。易同学，真的对不起”
　　“你……”易挽还想问她脖子还疼不疼来着，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宋展接起来，是李宝儿他们回来忘带钥匙了。易挽就站在她身前，听她软软地跟电话里的人撒娇。
　　“知道啦，蒽蒽。妈妈，我马上回来”小女孩独有的嗓音配上拉长的语调，易挽觉得又回到了自己被人哄着的小时候。
　　宋展挂了电话，看易挽还在，深深呼了口气，同时还给自己鼓劲，“那易同学我们下周见，我得回家了”
　　女孩牵起小孩子胖乎乎的手，往家走。易挽目送她进小区楼，坐在她刚刚推得秋千上发愣。
　　易挽略略思索了一下，明白了事情经过。开学第一天在宿舍遇见的是她，晚上来找他的女孩也是她。这么有缘分的话，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很合适呢。
　　女孩牵起小孩子胖乎乎的手，往家走。易挽目送她进小区楼，坐在她刚刚推得秋千上发愣。
　　易挽略略思索了一下，明白了事情经过。开学第一天在宿舍遇见的是她，晚上来找他的女孩也是她。这么有缘分的话，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们很合适呢。
　　既然她穿着十三中的校服，还出现在高二宿舍楼里，那就是借读班的同学。
　　她的名字还有个“展”字。
　　等老易总下个电话打过来，才悠悠进了另一栋建筑。
　　草！
　　该多来大伯家溜达的，这样他们说不定能早点遇见。
　　宋展休息了两天，周三回了西语。她担心自己逃课太多，会跟不上进度。她一心想做个好学生，不虚度光阴，还能让父母高兴。
　　王格尔看她脖子上的红印，夸道：“好孩子”。宋展有些羞赧，她明明没做什么，反而得到了大家的疼爱。
　　又叮嘱她，好好准备下周四的月考，给她补完两天的语文课才放她回班。
　　“展妹儿！你受苦了”宋展请假的事，她是第一个知道原委的，不禁感叹，“果然红颜多苦难”
　　宋展啃面包呢，被她逗得一笑，噎住了。
　　“我可担心你了，你以后出门可得看看黄历”张堇奶奶常年供奉寺庙，张堇虽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也不免有些宗教气息。
　　“好！”宋展自然是知道张堇对她的关怀，一双杏眼专注地看着张堇，惹得她直呼妖精。
　　“不如小胖你学学防身术吧”林常与也听说了医院发生的事，看着小青梅越发明媚勾人的脸，真心建议道。
　　宋展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林常与的话可以考虑。自己本就体弱，多锻炼是件好事。
　　隔壁的高二一班正在做英语周报，易挽随意勾完了答案，又往校门口看去。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半，校园里没有人影。
　　“甄珠，你认识那个班的人吗？”一团黑影笼罩着甄珠，她的小说书一下就看不清字了。易挽指了指借读班的教室。
　　甄珠不太理解，但也点了点头。
　　“那你给我找一个人。脸圆，不矮，齐刘海，名字里有‘展’字。能知道的都给我”
　　“欧克，大佬，中午给你打听”甄珠又止不住八卦了一句，“挽哥，是有仇吗？”
　　易挽瞥了她一眼，一脸自信“是你嫂子”
　　甄珠没话说，是嫂子还能这么不熟？
　　江河攀着李桑明咋咋呼呼闯进来。“我小仙女又下凡来了！”
　　易挽没动，他不知道这傻小子咋这么高兴。
　　要说小仙女，那也得是我小天使。
　　“在哪？我得去见识一下”甄珠也不看小说了，站起身就要跟他们出去。又想起易挽还在，讪讪一笑。“挽哥，你要不先回。我们去凑凑热闹”
　　甄珠还记得旺仔妹妹和易挽的情感纠葛，再一想挽哥开始向她打听其他女孩子，顿时有种护着小女孩，不想让她受伤的自豪感。
　　“嗯”易挽自然没兴趣关心他们，扭身去厕所了。
　　江河他们杵在窗户偷看的时候，林常与正给宋展讲题呢，她缺了两天课，得补不少笔记。林常与讲得认真，她拿着笔不时画画重点。
　　这幅景象，有种岁月静好得感觉。但有人就爱搞破坏。
　　“哐”宋展感觉桌子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在地上划出了响声，桌兜里的书全掉出来。
　　教室里有人在打闹，江河被推了一下，才撞在宋展桌子上的。
　　“草！谁TM推我”
　　宋展瞪大了一双眼睛，看见江河动怒的脸，像是被吓到了。
　　“嗨，是意外，他就是被人撞了一下，别管他。我叫甄珠，他叫李桑明，你呢？”甄珠看不得宋展吓住的模样，主动打圆场。
　　“宋展”宋展声音很低，把书捡起来络好。
　　“我没恶意的”江河小声嘀咕。
　　“嗯，没事的”宋展小奶音。
　　易挽刚解决好自己生理问题，迎面走来了一个和他小天使及其相似的身影。
　　宋展正大口呼气，用手揉着眼睛，分了一丝余光来看路。
　　“砰砰”这是易挽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你放开我，疼”宋展皮肤比一般女孩来的细嫩，易挽的力道已经让她的手腕开始泛红。
　　宋展的声音带着祈求，易挽没办法，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
　　尽管易挽语气已经放缓放低，宋展看着他黑黝黝的脸还是觉得害怕，“你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这是宋展印象里易挽第一次好好说话。
　　而且好像在关心她。
　　“啊”
　　她有些楞。
　　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差不多好完了。
　　还记着去厕所，她跟易挽道了谢，急冲冲跑开。
　　易挽抬起自己的手来看，和自己宽厚的手掌相比，宋展的手太纤细了，盈盈一握就被他藏起来了。
　　她走了，可空气里似乎还留着她的香气。
　　易挽看着宋展从厕所出来，踏着上课铃进了隔壁教室。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真好。
　　他趁老师背过去写板书溜进教室。
　　“挽哥！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江河狗腿。
　　“老子心情一向这么好”易挽看着自己小弟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说出来这话谁信呢？
　　知道女孩宋展就在隔壁，易挽开始思考怎么能让她两关系更进一步。他见过的情人里也就他爷爷奶奶走到了白头携老。可他两是介绍结婚的啊，现在社会已经不流行这套了。
　　易挽一上午没想出个所以然，就一直盯着借读班的教室。
　　午饭时间，一班教室只剩了他们几个，他还没看见宋展走出来。
　　江河他们几个自然是要等易挽一块的。李桑明在翻英语词典，江河在和甄珠说悄悄话。
　　“我旺仔妹妹脾气真好”江河想着宋展小声原谅他的模样。
　　“那肯定的！”甄珠锤了这小子一下。
　　江河和易挽混成一个样，动不动就飙脏话。
　　“那再去道个歉”
　　“好叻”甄珠最喜欢的就是像宋展这种又有颜又礼貌的女生。
　　而且而宋展的礼貌平易近人。和顾施的礼貌不一样，带着不可亵渎的疏离。
　　几个人各怀心思。
　　宋展因为物理有地方请教林常与，就约好一块吃午饭，张堇在旁边玩着手机等他们。晚个十分钟去饭堂，刚好能错过打饭高峰期。
　　易挽在教室呆不了，就杵在楼梯口等着，他也不清楚要不要堵人，之前打架就是这套路，虽然他已经快一年没和人动手了。看宋展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一丝怕他。
　　“出来了”江河眼尖。
　　“嗨，宋展同学，早上是意外”江河一脸真诚，宋展能感受到。
　　“没事”她摇了摇头，就准备绕过他去吃饭。
　　易挽看着这一幕，糟心，这又是哪出？为什么江河会认识她。
　　宋展性子淡，早上的事已经在心里翻篇了。
　　“宋展同学，一起吃饭呗”易挽带着一丝笑意。
　　宋展摸不清他的性子，也不知道早上为什么会关心她是不是受欺负了。出于困惑，没出声拒绝。
　　“一起，走走”甄珠主动出击，挽住宋展的胳膊往楼下走。
　　张堇看着这几位同学，觉得长得都很不错，拉着宋展顺着他们，还低声在她耳边说，“好帅”
　　宋展给了她一个鄙夷花痴的眼神。
　　江河和易挽就走在宋展身后，宋展的高马尾扬起来的时候，偶有发丝还能碰到易挽的脸。
　　林常与不和人拉扯，走在了最后面，看李桑明拿着英语词典，两个惺惺相惜又互相攀比的学霸开始就学习搭讪。
　　宋展其实很喜欢认识新同学，这种行为很有青春气息。
　　但她对易挽的印象不是很好。
　　细细想来，宿舍那次是她不好。
　　教室那次，好像也不能全怪易挽脾气不好。
　　要不，做个普通同学？
　　“宋展同学，你成绩怎么样？我听说你们班每个人都有一个对手啊”甄珠交友广泛，对S城这几所高中的乐事都有耳闻。“你选谁啦？谁选我了啊？是大帅哥吗？”
　　宋展看着脚下易挽的影子。她要怎么说？
　　“展妹儿选的是易挽啊”张堇不知道她那天去找易挽闹出来的乌龙事件。
　　宋展头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呀，缘分啊。但是悄悄跟你说，你别喜欢咱挽哥了，他脾气不好”甄珠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易挽耳朵尖，听见这话心里的小火山爆炸了。围绕着这几个字“她喜欢我！！！”，疯狂加BUFF。
　　宋展没骨气反驳，低低地跟着附和，“嗯，不喜欢”
　　易挽闷声：“我脾气很好！”
　　一双冷冽得眼，就直直看着宋展后脑勺。宋展不敢回头，她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易挽肯定在瞪她。
　　甄珠大声回应，“嗯。”
　　宋展跟着小鸟音：“嗯”。
　　没人能懂易挽心里憋屈。
　　易挽把握住了周六放假得日子，准备和宋展好好谈谈。
　　这一周，他已经和宋展交换了电话号码，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可以再进一步了。
　　但显然，宋展只把易挽当普通同学，交换电话是和甄珠他们一块的时候，易挽抢了她手机给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