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少的欢喜》锦瑟硝烟

3、第 3 章

　　2019.5.23
　　是什么促使我要开始的这篇随笔呢？
　　大概是因为最近想起L的次数太频繁了吧。
　　人总是越长大越想回到过去，所以，曾经年少的我们为什么那么憧憬自己未来的样子？
　　未来，真的不是那么有趣的。

　　至于，为什么偏偏是L，我也一度陷入迷茫。
　　他对我有多坏，真是罄竹难书。
　　行吧，也没有多坏。就是，感觉不是一路人，绝对不会让我永生难忘的那种人。
　　可偏偏，他就是了。
　　我嫌打脸速度太慢，或者说我反应速度太慢，开头就说了，太迟钝！
　　迟钝到终于察觉他于我而言，与别人不同时，已经是大学毕业之后了。

　　估计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历：高考前耳提面命地不准恋爱，高考后立马带个异性给爸妈就是人生赢家。
　　我家太后，从我毕业以后就安排各种相亲，从24岁开始，每年的相亲人数加起来简直丧心病狂。
　　压力持续到2016年，某天晚上，我突然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来，忘了梦中的内容是什么，只清晰记得出现在梦中的少年。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
　　猛然意识到，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只是碍于女孩的骄矜，一直不肯承认，潜意识在压制罢了。
　　于是，从那天开始，L就陆陆续续驻扎进我的脑海，跟他有关的回忆像电影放映一样，一帧帧地不停播放。

　　从小到大，换了多少同桌，结识了多少同学，比他优秀的、比他性格更好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就非得是L？

　　这个问题我不止一遍地问过自己。
　　或许，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吧。
　　出现在我青春萌动，最为单纯天真的年华里。
　　或许，他太优秀了吧，让我把崇拜、欣赏、羡慕杂糅到一起，混合成了朦胧的喜欢。
　　然而当时的我，恰恰不自知。
　　最重要的，也或许是因为，在我最难堪的时候，是他伸手帮助了我。

　　叛逆期来临前，我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属于那种内心活动丰富，外在表现毫无波动的戏精类型。
　　简单说，就是一枚小怂货。
　　即使是上课偷看小说这种事，也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地摆在桌子上。
　　那是一节数学课。
　　好吧，又是数学课。
　　可能数学给我的打击格外深刻，以至于出现在数学课上的各种事情我都记忆尤深。

　　我从小就偏科严重，数理化对我来说跟天书差不多一个水平，这种听和不听没有任何区别的科目，我当然会拿来看小说娱乐自己了。
　　初中的科目多，教科书也多，摆在桌上连成一片又是一座万里长城。
　　万里长城很好得为我做了掩护。

　　又是讲解单元试卷。
　　老班滔滔不绝地讲着试题，而我，浑然忘我地沉浸在课外书中。
　　期间也是看得提心吊胆，偶尔抬头看看黑板，就怕突然提问。
　　大半节课过去，眼见老师没有任何提问意向，遂放下心来。
　　事实证明，心放得还是早了。

　　我发誓，我的反应从来没有那么快过，大脑瞬间给出指令，身体站起的同时，直接扯过卷子盖住小说。
　　用现在的话形容当时的我，就是：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抬头看着黑板上陌生的公式，内心茫然、大脑空白。
　　自己不行的时候，当然要场内求助了。
　　最好的人选理所当然的是L，但他却也是我最先排除掉的。
　　前面说了，他非常反感我不务正业的行为，让他上课帮我掩护还帮我答题，除非河水倒流、时光逆转。

　　等我不着痕迹地给小朱同学使眼色时，对方只轻轻摇了摇头，声若蚊蝇地告知我，他也没听。
　　我又求救似的看了看四周，突然发现周围人的脸上是与我一样的惝恍迷离。
　　好嘛，我没听课，周围一圈也没在听的。
　　而当时，我已经站立不短的时间了。
　　通常这种情况，不是换人回答就是老师直接给出答案。
　　可我们老班偏不，就较上真了似的，非得等我说出答案。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面无表情、正经严肃。
　　全班的氛围也逐渐脱离正常，空气里流动着不安与紧张。

　　好像就只是站了一会儿，又仿佛是站了很久。
　　逐渐地，在静寂的环境里，难堪的情绪把我包裹起来。
　　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从内心蔓延至脸颊的热气。
　　我的脸一定是红了。
　　羞耻的，窘迫的，愧怍的，不一而足。

　　至今想来，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刻的感觉仍记忆犹新。
　　那是我觉得最难堪、最羞愧的时候。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脸皮的厚度也上去了，再也不曾有过类似的感知。

　　而L就是在我孤立无援、仿佛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情况下，出声帮了我。
　　我甚至没有过一秒钟的思考，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重复了一遍他小声告诉我的答案。
　　老班脸上僵硬的表情说明我回答对了，似是心有不甘地让我坐下。
　　那节课之后所有的时间，我脑子里只在思考一件事情：L竟然主动告诉我答案！还是这种在他看来类似作弊的不良行径。
　　这个事实震得我心不在焉。

　　或许我这么写出来，没人能感同身受我的情绪，你们只要知道，任何不正义的、非正当的，所有跟伟光正不沾边的，都是L坚决抵制的就行了。

　　坐下以后，我跟L没有任何交流。难以置信的情绪持续到下课。
　　我们默契地没有谈过这个事情，我没有趁机打趣他，他也没有特别解释过。
　　然而，后来，等我真的静下来以后，却突然想要哭出来。
　　在被提问的时候没哭，被罚站的时候没哭，被全班幸灾乐祸地偷瞄的时候没哭。
　　却在得到救赎后，眼泪漫溢出来。

　　迄今，我也难以解释当时莫名的哭泣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我站着的时候太渴望坐下了吧。

　　那次以后，我逐渐减少了翻看小说的频率，L也慢慢地开始监督起我的日常学习。
　　我以为，一切都会正常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恰恰一切，也只是我。以。为。而已。

　　所有的所有，都在那个寒冬戛然而止。

　　我们的座位又大调了。
　　这一次，我与L不再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