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东海三太子》吞日月

50、陈家庄

　　因为距离鲤鱼精设立的祭赛还有约半年光景，所以敖丙并不急着将三妖带往陈家庄，而是在车迟国都城等候玄奘更换关文，顺便督促国王归还五百名和尚的度牒，重建佛寺，洗清恶业。

　　其实国王有心迁怒，要毁去三妖修建的三清观。敖丙自然不能让他动手，于是当场现出龙身加以震慑，吓得国王立刻改变心意，还讨好地表示盖一座龙神庙供奉敖丙。

　　敖丙神色淡淡道：“今日修，明日毁，劳民伤财，倒不如免去三年的徭役赋税，也算为陛下自身积攒功德。”

　　国王连忙点头应下。

　　又等了数日，云龙载着玄奘，领着猪八戒、沙悟净匆匆赶到。

　　得知车迟国二十年来竟有千余名僧人陆续丧命，玄奘大惊失色，当即恳求国王下旨举办水陆大会，超度死去的僧侣。

　　待做完水陆大会，已是一个月之后，敖丙没有再耽搁，带上虎、鹿、羊三妖一起往陈家庄行去。

　　车迟国国土虽比不得大唐辽阔，但是较西域诸国，地界也已算得十分宽广。而陈家庄位于车迟国边境，挨着一条八百里宽的通天河，庄内百姓一部分以耕作为生，另一部分则不时渡河与对岸的西梁女国贸易通商，虽然危险，但也十分暴利。

　　据三妖所说，自称灵感大王的鲤鱼精就住在通天河底，若是不谙水性，便极难捉它。

　　猪八戒道：“只可惜它这回却是遇上硬茬子了，且不提三太子出自东海，我出自天河，便是沙师弟的流沙河也不比那通天河逊色，无论叫我们哪一个去，都可剥了它的鱼鳞，抽了它的鱼肠！”

　　孙悟空没好气道：“闭上你的猪嘴，鲤鱼精作恶多端，杀便杀了，又剥什么鳞，抽什么肠，多此一举。”

　　猪八戒摸摸脑袋，想起敖丙昔日便是遭了剥鳞抽筋之难，于是讪笑两声，果然闭上了嘴。

　　敖丙道：“捉贼要拿赃，更何况鲤鱼精又与慈航有所牵连，须得将罪证呈上，才好拿下功绩。”

　　三妖道：“罪证早已被它吃得一干二净，若要拿赃，须得等到一年一次的祭赛，百姓献上童男童女，咱们再动手不迟。”

　　孙悟空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眼珠一转，瞧见马背上默默垂泪的玄奘，笑道：“咱们师父怎么在偷偷哭鼻子？”

　　敖丙拍了拍他的脑袋：“唐长老生性仁慈，得知有那么多稚童被妖精吞食，自然难免伤怀。”

　　孙悟空笑道：“这可得怪观音菩萨，鲤鱼精是他养的。就像一千年前若不是女娲娘娘故意派千年狐狸精、九头雉鸡精、玉石琵琶精祸乱殷商，耗其气数，封神之劫也不会牵连那么多无辜之人。”

　　玄奘也明白这个道理，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心中更加难过。

　　猪八戒道：“师父莫要垂头丧气，到时候除了妖怪，我们师兄弟炖鱼汤孝敬你哩！”

　　这回，沙悟净也忍不住捂他的嘴：“二师兄，师父一贯吃斋，哪里会喝什么鱼汤？你还是别说话了。”

　　猪八戒道：“我自个儿吃，我自个儿吃总成了。观音菩萨的鱼养在紫竹林里，平日听的是佛法妙音，喝的是净瓶甘露。若是吃了它，定能法力大增，比咱们师父能看不能吃的一身皮肉强多了。”

　　孙悟空道：“非是不能吃，而是没本事吃。师父是如来下令护着的取经人，除了几位圣人和大罗金仙，谁当真能动得了他？”

　　他们没什么顾忌地当着玄奘的面议论，而玄奘听着听着，也忘了再替死去的童男童女难过。

　　师徒们赶了两三个月的路，总算看到了那条径过八百里的通天河。河面虽不似先前的流沙河、黑水河那般凶险，却也是——

　　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

　　敖丙见玄奘攒着眉头，便道：“唐长老不必忧心，我们先去庄内找苦主问清情况，再商议如何对付鲤鱼精。”

　　玄奘道：“鲤鱼精虽不是仙君的对手，可若是得了风声，悄悄顺着河流逃脱，我们却也无从得知。”

　　敖丙微笑道：“那就让它送上门来，追着我们跑，如何？”

　　玄奘道：“送上门来？”

　　敖丙颔首道：“祭赛将至，鲤鱼精定会上岸查看祭品。到时候我们只需假装抢了祭品，便能引鲤鱼精来找我们的麻烦。”

　　玄奘道：“祭品……今年的祭品是哪家的孩子？”

　　三妖道：“是陈澄、陈清两兄弟的孩子，他们是陈家庄最殷实的人家，而且乐善好施，可惜子嗣上颇有些不足，晚年才分别得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谁曾想鲤鱼精作乱，今年轮到他们家孩子做祭品，因此这唯一的血脉也要没了。”

　　孙悟空道：“这鲤鱼精倒也是尽职尽责地将人往死路上逼，只不过如今却是我们要把它引上死路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牵马挑担进了陈家庄。因为三妖在都城的时候已经提前以国师的名义回复了陈家庄的父母官，所以大伙儿背地里都知道国王将要派人来除妖。只是面上仍旧唯唯诺诺，不敢声张，生怕走漏了风声。

　　这厢听下人禀报，说有一行道士、和尚结伴登门拜访，陈澄、陈清立刻意识到来者的身份，匆忙带着妻儿迎了出去。

　　他们的儿女如今只有七八岁，陈澄的女儿稍长一岁，小名唤作一秤金，陈清的儿子小了一岁，名叫陈关保。此时两个小孩被父母抱在怀里啃着指头，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回照旧是孙悟空领头，刚露面就跟猪八戒、沙悟净一起把陈家庄的百姓吓了个仰倒。倒是一秤金、陈关保因为年纪尚小，不觉得三位师兄弟有什么可怕，还笑嘻嘻地伸手要拽猪八戒的鼻子。

　　“拽不得，拽不得。”猪八戒忙把鼻子往怀里藏，嘟哝道，“哥啊，这两个娃娃像你一般淘气！”

　　孙悟空道：“淘气便是像我了？”

　　猪八戒道：“那可不是？长得又小，脾气又怪，手脚闲不住，脸上笑哈哈，要不是他们脸上没毛，简直像你生的哩！”

　　孙悟空眼睛一眯：“我看你是讨打！”

　　“玩笑话，玩笑话！”猪八戒忙转着圈躲到敖丙身后，探着个猪脑袋说道，“这一路上连只母猴也没有，你便是想生，也没处生去。”

　　孙悟空冷笑道：“除了你这只色欲熏心的肥猪，还有哪个修行之辈满脑子女人、孩子？”

　　猪八戒嘀咕道：“食色性也，哪里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若是不想，那是不曾有过欢爱，才不想哩！”

　　玄奘道：“好了，别闹，莫让大伙儿瞧了热闹。”

　　敖丙也轻轻巧巧将猪八戒从身后拎出，交到了孙悟空手上。

　　陈澄、陈清兄弟招呼众人往里走，一秤金和陈关保则惊奇于敖丙的力气，闹着要敖丙把他们抱举起来。

　　敖丙笑了笑，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在臂弯里。一秤金和陈关保立刻欢呼起来，看得跟在后头的孙悟空直撇嘴。

　　“凡人的小崽子长得光秃秃的又吵闹，比起花果山上的猴子猴孙可是差得远了……”

　　敖丙闻言回头：“花果山上的小猴子我也抱过，不曾厚此薄彼。”

　　孙悟空一听，忙道：“兄长抱了哪只猴子，我怎么没见过？”

　　敖丙莞尔：“自然是你这只小猴子。”

　　孙悟空脸一热，抓了抓耳朵，也不觉得一秤金和陈关保碍眼了。

　　八戒说的对，这两个娃娃正是因为像他，所以兄长才肯抱着他们玩哩！

　　众人来到厅堂坐下，说起祭赛之事。陈澄、陈清两家人忧心忡忡，询问敖丙等人要如何除去那灵感大王。

　　三妖说道：“祭赛那日，我们提前带令郎、令千金离开，灵感大王若是向你们要人，你们就称陈家庄来了一位龙君，同样能呼风唤雨，保家宅无忧，同样喜欢享用童男童女，并且看上了你们家的儿子、女儿，已经将人带走了。”

　　孙悟空道：“只要他敢追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陈澄问道：“若是他退而求其次，选了其他人家的孩子呢？”

　　敖丙道：“八戒、悟净、云龙护着唐长老在此等候，倘若鲤鱼精要对旁人动手，直接将他拿下。”

　　孙悟空道：“兄长，只咱们两个带着一秤金和陈关保吗？”

　　三妖道：“还有咱们哩！”

　　孙悟空道：“没有你们，照样成事。”

　　敖丙道：“鲤鱼精和他们同在车迟国，相互间知晓底细，不好留在陈家庄打草惊蛇。”

　　猪八戒道：“三太子，这猴子就是想扔下我们，同你偷溜出去玩。要我说，干脆直接把师父摆出去，告诉鲤鱼精这是吃了能长生不老的唐僧肉。它只要敢吃，老猪我就一钉耙打烂它的鱼头，也不必捉贼拿赃了。”

　　孙悟空道：“你一钉耙打烂它的鱼头？只怕才动手，观音就拿净瓶砸你的猪头了。”

　　猪八戒道：“菩萨还护短？”

　　孙悟空道：“你忘了他是阐教半路出家的菩萨？阐教那帮家伙有多护短，你不知道？”

　　猪八戒道：“说的也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弟子，总不会差得太远。”

　　沙悟净道：“二师兄，可我瞧你同玄都法师并不相像。”

　　猪八戒道：“莫要埋汰我，我充其量不过是老君的记名弟子罢了。”

　　三妖道：“上仙若是嫌我们碍事，我们远远跟着就是了，绝不敢打扰两位上仙。”

　　孙悟空闻言，觉得也算差强人意：“既如此，这两个小娃娃到时候也让你们抱着，别累坏了我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