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撞进怀里》提灯夜行

19、第 19 章

　　一连多日，燕戚每天中午去一班找程琛学习，就连中间周六日，两个人也是一直连线一起刷题。

　　燕戚有不会的地方随时可以问程琛，这让燕戚学习热情大涨。再加上还有十来天就要考试，何博也老老实实地开始复习，一时腾不出时间拉着燕戚到处乱跑。没人捣乱，燕戚终于肯踏实下来认真学习了。

　　这天中午，燕戚拎着外卖又敲响一班的后门，可往日一敲就开门的程琛半天没动静。就在燕戚准备绕去前门时，后门插销一响，从门后探出一小脑袋。

　　燕戚一下子就认出来是程琛前桌那圆脸女生。
　　圆脸女生长得娇小玲珑，燕戚越过她头顶往里一探，发现程琛位子空着，问道：“同学，程琛干嘛去了？”

　　圆脸女生沉默地抬头对比下两人身高，盯着美女怼到眼前的胸红了脸，小声道：“程琛去交扣分表了，他让你来了去座位上等他。”
　　“好的，好的。”燕戚嘴上应着，看着就给她个脑瓜顶的女生疑惑她怎么不抬头说话。

　　程琛桌上桌面整洁，左边一摞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右边一打卷子分门别类贴好便签。燕戚过去坐好，一低头，正中桌面上贴着个便利贴，写道：“我回来会晚些，饿了自己先吃，不饿的话右边卷子上有五道给你整理的易错题，在保证正确率的情况下做完。”

　　“嘶，程老师这么尽责我哪好意思吃独食啊。”
　　燕戚自言自语着，准备拿右边卷子上的题，没想到一错手，厚厚一摞卷子都被她给推下去了。

　　“我去！”燕戚弯腰够起两打，边上几个同学也帮着把剩下的捡起来放桌子上。
　　“谢谢，谢了，兄弟姐妹们。”燕戚一边道谢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卷子，希望能给它原样放回去。

　　燕戚这段时间没少来一班，跟附近这点同学都早就混熟了，两个女生过来帮她。
　　其中一个女生找到了那张写着五道易错题的A4纸，顺手给燕戚递过去，随后看着燕戚欲言又止。

　　燕戚做着题，眼皮一抬，问道：“怎么？”
　　女生带点犹豫，好奇又八卦地道：“燕戚，你和程琛是什么关系啊？”
　　“嗯？”燕戚没明白，“什么意思？”

　　女生对上燕戚坦荡疑惑的样子，突然就八卦不起来了，好看的人就爱跟好看的人玩有什么问题吗？于是女生最终只是磕磕绊绊地道：“只是，只是好奇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熟悉起来了，毕竟感觉程琛还挺高冷的。当时跟我们一学期都说不上几句话，好慢热啊。”

　　看得出来女生怨念很深，燕戚生生被逗笑了。
　　她状似认真地道：“那我们大概就是一起翻过墙，一起打过架，一起罚过站的关系吧。”

　　听完燕戚的话，大家一致沉默。
　　过了会儿，给燕戚开过门的圆脸妹子没忍住：“我们说的是程琛。”
　　燕戚迷惑：“我们不就是在说程琛吗？”
　　“……”
　　“打扰了，你说的这个人我们不认识。”
　　“太过分了！”

　　燕戚笑得停不下来，手上的A4都不知道扔那去了。好在几位同学还记得她得刷题，提醒下燕戚后，就不打扰她了。

　　程琛回来的时候燕戚笑意还没退呢。
　　“怎么这么高兴？”
　　燕戚笑着看了程琛一眼，心想这人知不知道他前后左右桌同学对他怨念这么重啊？
　　她也没解释，而是赶紧招呼他吃饭，“快点过来，饭要凉了。”

　　今天午饭燕戚点的咕噜肉，并两道小菜，还有两杯奶茶。
　　程琛夹块菠萝叼在嘴里，一抬眼，就看见他写给燕戚的便利贴又贴到了书堆上，下面是燕戚的熟悉字迹：向程老师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程琛咽下嘴里的菠萝，笑着指了指纸条：“完成了吗？”
　　“咳，”燕戚心虚地道，“快了快了。”

　　吃完午饭还有半个小时，程琛整理笔记，燕戚刷题。做着做着，燕戚就发现，以往觉得天书一样的题，她竟然也能做出来了。便是有个别题觉得难，脑子里梳理着思路，一步一步慢慢地来，也不成问题。

　　这种只要肯学就有收获的感觉太好了，燕戚飘飘然的，觉得自己太厉害了！
　　飘了的燕戚自信地把做完的题往程琛眼前一放，等程琛给她判出来。

　　眼看着程琛一题一题往下打对钩，燕戚美得嘴角都压不下去，拿过便利贴准备犒劳下劳心费力的程老师。于是程琛一抬笔，刚刚那张便利贴就有被塞到了笔下。燕戚在仅剩的边角问道：明天中午吃什么？

　　程琛：“……”
　　沉默片刻，他在背面写下“随便”。
　　燕戚：没有随便这道菜啦，再想一想。
　　程琛哑然失笑：那就素一点的吧。
　　燕戚：收到收到！

　　在忙碌的学习中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睛就到了期末。
　　期末考第一天早上，和往常一样。甭管考试不考试，早自习照上不误。

　　这届高一一共13个班，期末考按排名分考场，前六个考场在德馨楼，后七个考场在智远楼。智远楼偏僻一点，挨着学校唯一一个小花园，前面还有个小广场。环境清幽，一向是历年高三专用楼。

　　这届高三高考完离校，就等着开学让下届高三搬进去了，现在临时征用，做了考场。
　　毫无疑问，程琛考试地点在德馨，而燕戚得绕过大半个学校跑去智远。

　　至于何博？
　　掐着第十一考场的尾巴留在了德馨，气得燕戚再一次发出质疑，“你是不是在家偷偷学习来着？”
　　何博：……

　　他沉默片刻：“我是说‘有’能让你好受点，还是说‘没有’啊？”
　　“你现在赶紧离开我眼前才能让我好受点！”
　　“好嘞，我麻利着。”

　　轰走了何博，燕戚趁着还有点时间，去趟书店。她的笔一向买一个丢一个，所以快考试了，手里的考试用品还没准备齐。
　　赶时间，她本来想随便拿一套文具就走，结果看到货架上红色的孔庙祈福系列文具，顿时就看不上手上的这套了。

　　这种东西吧……就是用不到的时候，满嘴“封建迷信”“营销手段”；用得到了就“大吉大利”“吸吸文气”。

　　这就是善变的人类。

　　此时，“善变的人类”美滋滋地放下手上已经挑好的笔，拿过红色套装。燕戚犹豫下，又拿一套；转身要走，再加一套。

　　结完账后，燕戚顺便跟书店老板借辆小电驴。

　　像燕戚和何博他们这类学生，上至学校大小领导和各级主任，下到食堂阿姨和校工，没有混不熟的。这当然包括书店老板——二华。他痛快地把钥匙扔过去，摆摆手，意思是忙着呢，让燕戚拿着赶紧走。

　　燕戚没继续耽搁，骑上小电驴先奔去了德馨楼。路上碰见了去考试的赵大河，高一高二考场都一样的安排，他也去智远楼。

　　“卧槽？燕戚你这有点拉风啊，快载我一程！”
　　燕戚车都没停：“没空。”
　　“喂，你是不是跑错方向了？”赵大河冲着燕戚大喊。
　　“放心吧，没有。”燕戚回头摆手，又摸出手机给何博打个电话，“我马上到德馨了，你下来一趟。”

　　“不是，”电话那头的何博迷惑地道，“马上入场考试了，你过来干嘛？”
　　“给你送点好东西，快点下来。”
　　何博无奈：“行行行。”

　　\

　　离德馨楼还大老远呢，燕戚就看见何博站在楼前的台阶上等她。
　　“给，帮我给程琛送去，还有一份给你。”
　　“？合着让我下来跑腿的啊，我还是顺便的那个呗。”何博边说边打开纸袋看一眼，“这里什么……就这？”

　　“给你就这，给程琛是保佑他考第一的。”
　　“我不高兴了啊，凭啥我不需要！”

　　燕戚就这坐在车上比他高的优势拍拍何博脑袋，笑眯眯地道：“你？我还等着你来智远找我呢。”
　　何博：“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行了行了，我走了，别忘了给程琛。”
　　“知道了，你快着吧，别迟到。”何博点头。

　　这边，甩着手从厕所回来的程琛在考场外碰到刚过来的何博。
　　何博看到他双眼一亮：“巧了，正好不用我进去找你了，进你们考场浑身不自在。给你，燕戚让我带给你的。”

　　程琛接过来，好奇地打开：“给我的？什么东西啊。”看到里面的文具后，他哭笑不得。
　　何博张口胡诌：“燕戚说了，用了她送的文具必须考第一。”

　　结果程琛听了，还是很高兴，抿嘴笑着：“一定。”
　　何博颇为稀奇地看他两眼，道：“那中午一起吃饭，燕戚叫了外卖，去我们班吃。”
　　程琛点头：“好。”

　　\

　　第一天上午只考语文一科。虽然考前程琛盯着她把该记的死知识点都背了，但是都不用考完，燕戚已经知道自己先毙了一科了。

　　中午。

　　燕戚颓废地趴在桌子上：“太难了太难了，明明都是汉字，怎么连一块我就看不懂了呢？”
　　何博仰头靠在椅背上：“联考嘛，题难。”
　　程琛吃完，盖上饭盒，拍拍燕戚：“明天数学和理综好好考。”
　　燕戚两眼无神：“那之前还有英语和文综等着我。”

　　燕戚生无可恋地看向程琛，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支棱起来了，“程琛啊……”
　　“恩？”程琛正找纸巾擦手，闻言头也没抬地随口应一声。
　　“给你的笔上午用了吗？”燕戚期待地看着他。
　　程琛点点头。

　　“哥，大哥，笔给我用一下，让我借点文气。”
　　程琛失笑：“给你就是了，不用这样。”

　　何博双眼一亮：“给我一支，给我一支！”
　　燕戚微笑：“不给。”

　　何博瞪大眼睛，怪叫道：“燕戚你不是吧，一套那么多支笔你一支都不给我？”
　　“我一科换一支，免得失效不行吗？”
　　“也对哦，”何博恍然大悟，拿出自己的文具递给程琛，“哥，烦请您下午赏脸用一下呗？明天再给我。”
　　程琛笑着收下：“明天找我要。”
　　燕戚笑眯眯地看着：“那不能让他白占便宜啊。”
　　何博：“……你别有嘴讲别人，没嘴说自己，我怒了啊！”

　　燕戚一挑眉，道：“那我跟你能一样吗。我——程老师的关门弟子，你谁啊？”
　　“你说关门就关门？”何博呵呵一笑，转头就抱住程琛，“老师！您看看学生我还有救吗？”
　　程琛推开他，状似认真地打量过后，摇头道：“算了吧，一个都很头疼了。”

　　燕戚听了，脸上对程琛露出威胁个假笑。
　　又嘚瑟地看向何博。

　　何博：“程老师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养猪从来都是一窝一窝的养，单窝不划算。”
　　程琛：“……”

　　燕戚直起身，气得拿手边的筷子扔他：“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也不放过我，你怎么那么厉害呢？打死你！”

　　何博接过筷子嘻笑地扔进垃圾桶，跳着躲开燕戚踢过来的脚：“叫你小气。诶！把猪蹄从我椅子上挪开。”

　　程琛笑出声，帮燕戚悄悄把门关上后，支着腮看何博被燕戚揪着衣领暴打。
　　何博：“程琛你太不厚道了！我看错你了！”
　　……

　　\

　　这个中午是程琛这学期最后和燕戚相处的时间，剩下的便是下午考文综时燕戚，他坐在窗边匆匆一瞥，看到楼下燕戚前往智远楼的身影。等到了第二天，所有科目考完，程琛也没能和燕戚照面。倒是碰到何博，跟他提了一嘴，说燕戚考完就兴奋地跑去理发店染发了。

　　至此，高一最后一学期结束。因为被老师叫去帮忙，整个学校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程琛装好暑假作业，锁好教室门，独自走在狂欢后满地狼藉的走廊，不知不觉就到了七班门口。

　　从走廊上的窗户望进去，教室里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地摆着，黑板上涂满各种颜色的涂鸦，“出狱了！解放了！”“学习去你妈的。”“暑假作业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一片混乱中程琛一眼认出燕戚的字迹，“老李头你忘了还我游戏机了！”

　　本来面无表情的程琛嘴角微挑，满意地背上包，插兜离开。

　　\

　　出成绩那天，燕戚也没来。程琛拿着领书的单子从七班门口走过，扫一眼靠窗处空着的座位后毫不意外。
　　正在擦黑板的何博认出窗边那道清瘦的身影，叫住了他，“程琛，程琛！”

　　“恩？”程琛停下脚步。
　　“暑假我们要去古镇玩，你去吗？”
　　“都有谁去？”
　　“我、李停、赵大河和周安安，哦，对了，还有我们班的李雪晴。”何博掰着手指数一遍，“人不多。”
　　程琛垂下眼，问道：“燕戚呢？”

　　“哦，她啊，她现在已经在国外了，不跟咱们一起。今天成绩单都要我给她带回去呢。”何博又催道，“你去不去啊，去的话可以再带点人，亲朋好友都行，人多热闹。”

　　程琛忽然就没了兴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听见那句“亲朋好友”后，又顿住，“我带我妹妹去可以吗？小学，但不会烦人，很听话。”

　　“可以啊，来吧来吧，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帮你照顾她。”
　　“谢谢。”程琛想何博点点头，又确认下，“时间呢？”

　　“没定好呢，最晚二十号。”何博摸着鼻子道。其实周安安和李雪晴想着十五号放假就去，但好不容易解放了，他和赵大河他们几个想先去网吧通宵玩个痛快再走。

　　“行，我这边没问题。”
　　“好嘞，那到时候定下来我通知你。”何博高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