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陈言不言

1、跳下去

　　桑其趴在地上，背上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双腿渐渐恢复了知觉。看着掉落在面前的自己的右手，他觉得浑身都疼，疼到刺骨锥心，他想大喊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想动也动不了。桑其努力回想着自己睁开眼后发生的事……
　　“挤什么挤，滚开！”桑其听到一阵吵闹声，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铁笼之中。铁笼里除了他还有上百号人，男男女女、高矮胖瘦像囚犯一样被关在笼子里。这铁笼处于一望无际的空地中央，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铁笼和铁笼里的几百号人。
　　“安静！”桑其听到前方有人说话，抬头看去，原本空旷的土地上升起一个演讲台。台上出现一个小丑和悠闲地趴在地上的狮子，五颜六色的爆炸头，脸上用油彩画者哭脸，虽是哭脸却更像是笑脸，看不到悲伤只觉得诡异。小丑穿的是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西服，脚上的皮鞋锃亮锃亮。不看脸的话小丑更像是一位参加晚宴的绅士。他一手拿话筒一手拿着气球，对铁笼里的人说：“话不多说，今天的规则是积分。杀一人为一分，日落之前积分最高前三位合格。其余的人……”小丑话说一半，一旁的狮子发出一声吼叫，露出满嘴獠牙，声音震的铁笼都抖三抖。小丑满意的笑了笑：“现在，游戏开始！”而后松开手，让气球飞上天空，与此同时从地面上升起许许多多的建筑物，有操场、篮球场、教学楼，看样子应该是学校。而原本困着桑其他们的铁笼和小丑所在的演讲台缓缓下落，消失不见。
　　桑其看着周围的变化，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更不明白该做什么，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正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人群骚动起来，大家或是四散开来，或是互相攻击。刚刚我们是队友在对付同一人，下一秒我们就是敌人，非要斗出个你死我活。桑其看着不断倒下的人，满身是血的人，互相厮打在一起的人，感到自己的腿在发抖。“跑！”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正当他抬腿要跑时，却不知被谁从身后砍了一刀，桑其觉得自己后背裂开了，钻心的疼，他转身抬手想反击，却连胳膊一起被人砍了下来，那人一脚将桑其踢倒在地。桑其趴在地上，看着掉在自己面前的手，分不清是背疼还是胳膊疼，浑身上下都只有一个感觉——“死”。
　　桑其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趴了多久，他感到身体有知觉，慢慢地爬了起来。后背已经不疼了，伸手去摸后背，意外发现自己的胳膊也重新长了出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要不是四周都是打打杀杀的人，桑其会以为刚刚的事只是梦而已。桑其没有再犹豫，被杀会死，然后会复活，再被杀。他不想被人杀死，于是拼命地往楼上跑，跑到人员稀少的楼层，躲进一间教室里将门反锁，桑其瘫坐在地上小声的喘气，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在教室里。桑其环顾一下四周，教室里的桌子上放着试验用的烧杯，玻璃管等等，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个实验室。“得找个东西防身。”桑其从地上爬起来在教室里翻箱倒柜的寻找着，然而这里是实验室并不是武器库，没有东西可以用来自卫。
　　“垃圾垃圾，都是垃圾。”桑其一边找，一边骂着。“哗啦”一声玻璃窗被人撞碎，随着玻璃窗一起洒落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人。看样子那人是被人从外面扔进来的。那人爬起来，脸上身上都是被玻璃划开的口子。“呸”他吐出一口血，顺手抄起一个椅子扔出窗外：“进来啊，看老子不弄死你们！”从窗外跳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看样子是结盟了。
　　“十六，你了不起啊，这样都不死。”为首的光头拿着铁棒一棒敲在课桌上。
　　“我等你先死。”被称为十六的人一个箭步向光头冲来，却在快到光头面前时改了方向，攻向左侧的女人，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重重地挨了一拳倒在地上。光头和另外的男人立即冲上来，十六一脚踏上课桌，将桌子上的实验仪器踢向二人。趁二人躲避的时候，一跃至旁边的课桌上，向他们扔出了一瓶不知名液体。光头一把把男人拉过来替自己挡枪，液体全部都洒在了男人的脸上和身上，他捂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大声的呼救，光头却一脚踢开他，对十六说“身手不错啊十六，这样吧，我们联盟，今晚赢的一定是我们。”光头将铁棒放在一旁，向十六伸手。
　　“呸！”十六站在桌子上看着光头：“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样，我可知道。光头你还是少忽悠人了。要是怕了你就滚！”十六向光头竖起中指，光头也不装了，抄起铁棒向十六扔去，十六躲开铁棒，桌子却被光头一脚踢翻，他滚到另一侧的地上，爬起来对着光头就是一拳，光头的大体格，十六那一拳就像是在捶背一样。光头反击了十六一拳，十六虽然速度快，但力量上远远不及光头，一拳打的他五脏六腑都要碎了。光头掐着十六的脖子，要给他致命一击时，被人从背后当头一棒。光头吃痛，松开了十六，转头看到了桑其。原来桑其一直躲在拐角看戏，本来不准备上前，但看到十六快要死的时候，一冲动就拿起了光头仍在一旁的铁棒给了他一击。桑其见光头并未倒下，反而恶狠狠的看着自己，心下一狠又给了光头几下暴击。光头倒地不再动弹。
　　桑其看着坐在地上的十六。
　　“咳咳”十六咳嗽几声，抬头看桑其。“谢了，兄……弟。”
　　“你别过来。”桑其害怕十六会突然发起攻击，拿着铁棒提防着他。
　　十六紧紧握着用来偷袭光头的璃，盯着桑其，看了好久，苦笑一声：“兄弟，这么怕我救我干啥。”他站起来，扔掉手里满是血的玻璃：“准备用偷袭光头的，现在不用了。”
　　“我叫十六。”十六没有靠近桑其，而是走到窗户边上，对着外面比划着什么：“你叫什么。”
　　桑其看着十六并没有要打架的意思，好像应该大概是个好人吧，或许可以带自己离开这里，多个队友总比孤身一人被杀掉的好。他决定和十六组队：“桑其。”
　　“桑其跟我一队吧，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带你。”十六转身对桑其说：“你愿意的话，就跟我后面跑。不愿意就算了，随你。”说完他就跑了出去，速度很快，桑其还来不及思考，只能追了上去。
　　桑其跟在十六身后往楼上跑去，时不时还要停下应付冲上来攻击的人。十六速度很快，身形矫健，基本不用停下，很敏捷的就能绕开人群，像一条滑溜溜的蛇，唰的一下没了影。
　　“十六！。”桑其被人从身后偷袭，勒住了脖子。十六一回头看到桑其被人勒的满脸通红，冲上去就是一脚踹飞了那人。
　　“不好意思哈，把你忘了。”
　　“咳咳咳，你慢点跑，咳咳。”桑其边喘气边说。
　　“行行行，来我拉着你。”十六伸手拉住桑其，二话不说继续开始跑。两个人一步两个台阶的往上冲，桑其觉得自己快要死在爬楼的时候，十六停了下来。他抬头看，楼梯一直回旋上升，升到看不到顶的地方，明明教学楼从外面看只有几层楼那么高，这里的楼梯却永远也爬不完。
　　“不是这里，桑其我们去另外的那栋楼。”十六拉起桑其，通过两个楼之间的过道到了另一栋楼。
　　桑其看着这栋楼，比刚刚爬的那栋要高上好几十层，不像是学校里的教学楼更像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写字楼。
　　“还要爬楼？”
　　“是啊，快走，爬上去就结束了。这里人更多，小心一点。”十六一边回答一边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桑其跟在十六身后，像小母鸡跟着老母鸡，他不想爬楼了，这辈子也没爬过这么多楼，但是不听十六的又该怎么办？毕竟自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会，一不小心还会被杀。
　　“到了。”十六带着桑其站在一个普通的教室面前，推开门，里面却不是教室，而是楼顶天台。
　　桑其一脸懵逼，搞不清楚状况，明明怎么爬都到不了的楼顶，却在另一栋楼的教室里。站到天台边往下看，桑其看到了还在厮杀争夺的人群，这里是天台没错！但是在这里，除了他和十六，一个人都没有！
　　“我的妈呀，累死了，休息休息。”十六躺到地上。
　　“桑其，来，躺一会放松一下，暂时不会有人来。”他拍拍身边的空地示意桑其躺下。
　　桑其走到他旁边蹲下：“什么情况？”
　　“就是这么个情况。”十六枕着胳膊看着天：“你就想象我们在游戏里，每场都有游戏规则，但那都是假的。比如这次，游戏规则是杀一个人一分，到天亮积分达到要求可以离开。”十六抬起右手：“我71分了，你嘞？”
　　桑其也学他看看右手掌心，里面有个发光的数字“57”。
　　“那是光头的积分，你搞定他了，他的分全归你。”十六说道：“但这些都是狗屁。就算你积分第一也不能离开。游戏就是游戏，天亮了就是重启的时候，还是要在这里，无止境的杀下去。”
　　“那怎么办，不能离开了吗？”桑其有些慌张。
　　“不怕。”十六坐起来，拍拍桑其的肩膀：“本大爷知道怎么离开。你跟我来。”十六把胳膊搭在桑其的肩膀上，带着桑其走到天台边。
　　“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