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悲欢》零界点

9、第九章

　　“哎呀，那匹黑马好俊啊！比我们家的汗血宝马好多了！”
　　少女林云渡看到小黑从小贩的头顶飞跃而过的情景时，差点惊呼出声，心情难以平复，拍了拍身旁的侍女，然后握着剑跑了出去：“青青，我们快追上去，我想知道他们能不能跑掉！他们的穿着一看就像是哪家的公子小姐，正好可以结识一下，反正我们还在找爷爷不是？顺便问路嘛。”

　　侍女青青很是同情地看了眼自己牵着的汗血宝马，抚了抚汗血宝马的头，拉着它追了上去：“小姐，等等奴婢啊！”
　　“小姐你清醒一些啊，马好骑术不行也白搭啊！”
　　连汗血宝马都被嫌弃了，还有什么马是可以被小姐物尽其用的？这一路上差点被颠下马的次数还少吗？

　　罗且看着前方零零散散的行人心惊道：“小黑，小心别撞到人了！前面的人让开！”

　　小黑：“嘶。”

　　二世祖的随从们：“站住！”

　　红梅楼上，终于将整本《简史》翻到最后一页的易千由突然听到下面传上来的熟悉的声音，头倚靠着栏杆眼皮半垂着一副无神样子的他就猛然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起来往下方看去。

　　罗且和絮儿坐在小黑的背上，小黑从街道的西边往这边疾驰而来。易千由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些刺眼的夕阳光辉下，视线的尽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黑影，好像是在追赶着前面的罗且他们。

　　“絮儿姐和罗且哥？在集市上骑马狂奔是不对的，不过……”易千由偏了偏头，继而往后移停在追兵上，幽幽说道：“罗且哥不会那么没分寸。”

　　啪——
　　他双手重重将书合上，塞进了怀里，然后单手攀上栏杆，一个翻身，直接从三楼跃了下去。

　　呼——

　　一阵清风从杨丘仞的身后掠过，一直背对着易千由坐在方桌前喝闷酒的杨丘仞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下意识回头看了下。嗯，没有人，一切正常。转回头，倒上最后的一碗酒，继续喝。

　　等到酒碗快触及唇瓣的时候，他的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身形一顿，脑海中便断断续续地飘出一行字：好像……易千由那小子……不见……了？老夫今次不是一个人来的！

　　远处，勉强跟在那一帮随从身后的林云渡忽见前方有个黑色的身影从三楼上飞落了下来，她虽看的不真切，但那衣袂飞舞的清绝身影，轻描淡写般飞落于地的动作却是绝对没看错的！

　　拥有如此卓绝轻功的人，定然是个高手（……），此人她一定要结识一下！

　　如此想着，生怕高人等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她便用上了自己还没学到家的轻功飞奔了上去，终于（……）超过了一直跑在她前面追赶着罗且二人一马的随从们。

　　此时那些随从的内心：“……”有些微妙。

　　易千由从三楼上翻身一跃，飞落到了红梅楼大门前的街上，起身站定，朝飞奔而来的小黑打了个招呼：“嗨。”

　　至于为什么是小黑而不是罗且或絮儿……这其中有个令他无奈而又心酸的原因。

　　一月前的一次晨练，易千由手滑，木剑脱离了他的手，飞砸到了小黑的头上……幸亏是木剑，不然小黑可能早就已经被剑刺穿头颅而死了。

　　后来易千由是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一个劲儿去讨好小黑。
　　按理来说小黑也应该感动地原谅他了，但……他总在晨练之前去割马草，然后把马草放到小黑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小黑，若是小黑吃了，就证明小黑原谅他了，然后又总是在晚上晚读完之后跑去陪小黑聊天，给它刷马背……也难怪小黑一直记恨着他。

　　易千由晨练的时候小黑小红小白就已经愤恨不已了，更别说是比晨练更早的时间了，而晚上小黑它们已经睡着了，易千由还要突然把它们吵醒……

　　还是那句话，小黑不好受的时候，还有小红小白陪着。

　　故这一个月里，这三匹马别说马背了，就是好马脸都不给他。

　　直到最近几天易千由才消停下来。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话说罗且和絮儿看到易千由从三楼上飞下来的这一幕时，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絮儿对于易千由出现的地方很是吃惊：“小易？你怎么在这儿？”

　　罗且真是百感交集：“快让开！”

　　小黑跑得极快，看到易千由时更是大有要把他给撞飞的气势，罗且想要勒停它也来不及了，能不急么。

　　易千由在小黑快撞上来之际侧身往后退了两步，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罗且和絮儿摆了摆手，微微扬唇，说道：“我替你们拦住他们。”

　　有时候，明明心里有些事在泛着苦，却硬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没事。

　　小黑还在对他耿耿于怀。
　　他终有一天会与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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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带着罗且和絮儿绝尘而去，易千由回身面对着那群往这边跑来的人，抬起空空如也的手，为自己今早想到却没带的剑感到惋惜：“人生第一次行侠仗义挺身而出，有些莫名的紧张呢。”

　　他抬眼，忽定了定睛，看到一个跑得比一帮大男人还快的姑娘握着剑直接向自己跑过来，不禁疑惑起罗且他们到底惹了什么人，连江湖中人都参与进来了？

　　易千由更紧张了，那帮大男人都与自己一样赤手空拳，他还有信心一敌，但那姑娘提着剑，剑挥向自己时，他只有躲避的份啊！关键是躲不躲得了还两说。

　　“这位高手，小女子林云渡这厢有礼了。”
　　林云渡在跑到离易千由还有五步左右距离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抱拳恭敬地向易千由行了个礼。

　　已经严阵以待的易千由：“嗯？”

　　林云渡小心地抬起了头，看到面前的高手竟是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俊美少年，她顿时只觉心间一窒。

　　少年墨发高束，额发被风轻扬起，露出了微皱的秀眉，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微眯，几缕墨发被风扬至身前，轻缓浮摇，墨色的华服飘飘，一条宽大的暗金花纹腰带束腰，整个人显得既精炼又贵气。

　　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漂行着画舫舟船，杨柳堤岸，秋风卷带着落叶漫天，火红的云霞晚景明明艳丽无比，但和眼前肤色并不白皙的少年一比，却是黯淡了许多……林云渡的脑海里只想到了一句可以形容眼前翩翩少年的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虽然这块玉不太白。

　　她又瞧见少年温润的脸庞此时带着淡淡的红晕，呼吸便是一急促，心跳更快了：“他会不会……喜欢上我了？”

　　易千由将林云渡的异样尽收眼底，但他并没有猜出林云渡的心思，而是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在犹豫要不要出手罢了，对于她喊自己为“高手”的这件事，他则自动略过。

　　酒劲不久前就褪了，他只是有些紧张，脸红的。

　　他问：“你在追刚才骑黑马的那两人？”

　　林云渡一听，慌忙摆手，指了指身后道：“不不不，后面那群人才是。”

　　她刚才可是看见易千由与黑马上的两人招手来着，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认识，易千由会问她这个问题，一定是误以为她也是追捕那两个人的追兵之一，这种误会肯定要立即澄清啊！

　　林云渡说完，易千由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林云渡一惊，还来不及想什么，身体就做出了防守的姿态，闭上眼睛的同时把头缩了缩，一手握着还未拔出鞘的剑，一手握成拳交叉在身前。

　　等了片刻，只感觉到一阵劲风从身侧吹过，不久耳后就响起了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痛呼声。

　　她缓慢地睁开眼，放下手，回头。

　　易千由比随从们矮了半截的身形在那群随从中灵活地来回穿梭，犹如一滴墨融入了水般令人觉得有些晃神。等他们挥出的拳脚到达时才发现打空了，纷乱的随从也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误伤，被同伴不留余力的拳脚打中……岂痛之一字了得。

　　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被同伴误伤的他们与同伴达成一致，纷纷四散开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打算把易千由给围起来。

　　说来也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在追那两个人，结果跑到这儿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半大点的孩子就突然朝他们冲了过来，一声不吭就跟他们动起手来。

　　一个孩子，他们一群大男人当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他们低估了这个孩子的实力。他们打了半天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不说，自己这边就已经因为误伤而痛得够呛。

　　杨丘仞最先教给易千由的是轻功，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往后易千由开始执行任务了，若是遇到危险，轻功还可保命。

　　易千由可不会因为他们都散开把自己围起来就站在圈里等他们主动进攻，在敌方还没有做好应对准备的时候就出手攻其不备，往往可以使敌方猝不及防，然后开始自乱阵脚。

　　易千由在他们散开快围成圈的时候直接往面前的随从冲上去，在离那随从还有两步时，一个侧滑步，将右手臂屈起，用手肘狠狠地撞击在了随从的小腹上。那随从面目扭曲地张大了嘴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