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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看书识字读书练字是枯燥无味的,当易千由感到厌烦时,他便换个法子去对待。例如人物传,他会拿主人公的身世与自己作对比,若活得比自己当乞丐时还惨,那就……同情一下?反之,则默默记仇:好的,我记住你了!

      现今天下两分,北方黎国,南方衡国,虽两国的疆土面积相差无几,但由于地理位置和历史的因素,两国的强弱十分明了。

      南方被蛮族占领,衡国从建立到收服整个南蛮就花了近七十年的时间,而黎国边境虽少不了北狄的进犯,但因其国力本就强大,西夷对战黎国的战争中,北狄往往最后都是举旗投降的那一方。如此,黎国便在衡国还处于水深火热的情况下继续安稳地发展了七十年,黎强衡弱之局不曾改变分毫。

      据闻黎国与衡国的第一任君王曾是一对亲兄弟,长兄顺理继承了皇位,改国号为黎,弟弟则率领着自己的一帮心腹发兵南下,稳固自己的势力后自立为王,举国号为衡。

      或许正是因为两国的君王是兄弟的关系了,黎国才没有在衡国刚建立的时候就发兵将其扼杀,而两国的皇室也都姓「长」。

      太傅说:“你将要做的任务便是与潜入黎国中的细作接头,尽可能的将黎国分崩离析。这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知道你身份的无论是黎国人还是衡国人当然越少越好,我们会派遣细作潜入黎国,衡国之中自然也很有可能潜藏着黎国的细作。”

      “黎衡两国的开国君王是一对亲兄弟,虽两国敌对,但除了服饰之外,通用的文字、语言以及货币都是一样的,所以你不必担心进入黎国后容易被人怀疑。”
      “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当然你现在说不想做也已经晚了。”
      “你习得你师父的武功后,到了黎国,再如何不济也能在危急时刻保住性命,但关键是你能学得会。而老夫教授你学识时也会格外苛刻,这注定是一段漫长而艰辛的历程。”

      易千由神情坚定地点头:“学生明白。”

      太傅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嗯,看来你师父没看错人。”

      “……”易千由暗自在心底苦笑,“若是太傅知道当初师父收我为徒是因为我说想赚钱,然后师父便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豪迈之情收了我的话,不知太傅会不会作另一种感想。”

      “但潜入黎国当细作好像与赚钱沾不上边啊师父!”
      “太傅您再重新组织下语言,师父他老人家真的没看错我么?”

      可惜无论他内心嚎得多么热烈,太傅都是听不到的。

      武丞相府就像一个家,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自己的家人一般,下人除了在有外人来时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下人之外,其他时候都只是按自己的意愿在府中做自己想做的事。

      易千由也越来越明白为何杨丘仞会只留下那些性格和善,人品好的下人了。

      一个热热闹闹的家,总比一个主人和一群麻木的下人要好得太多。

      杨丘仞虽已人到中年,但那副饱经沧桑的刚毅脸庞却也为他赢取了不少女子的芳心,更别说他武丞相一职了。
      曾几何时,府外来为自家女儿或沾点亲带点故又或强行沾亲带故的“女儿”求亲的达官贵人至少几天便来一个,但最后也都无一不被拒绝,悻悻离去。

      守门的家丁大哥收到的送给杨丘仞的诗笺情书都可以装一箩筐了,可它们最后都逃不过由杨丘仞亲自放火焚烧的命运。

      杨丘仞一封一封不紧不慢地将信笺扔进火盆中,一本正经的语重心长道:“人姑娘家花了那么多心思书写装裱的东西,自然是由她们意欲送达的人——老夫来处理最为妥当,如此也不枉费她们的一片心意了。”

      易千由看着那火盆中欲燃欲烈的信笺,暗暗翻了翻眼。
      师父你的动作一点也不像“不枉费她们一片心意”的样子啊!好像比直接被家丁大哥烧掉还残忍啊!

      试想一个人送给自己所爱之人一封情书,她是希望那封书信是在家丁这一环节上断了,没送到所爱之人手上,还是希望所爱之人收到了,却连看都未曾看一眼就烧掉呢?
      好像两个都不好的样子,但至少前者说明她们还有机会,而后者则是无望了。

      易千由也曾问过絮儿和其他府里的哥哥姐姐:“为何师父不愿娶妻?”

      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众人地摇头:“从我们来到府里那一天开始至如今,老爷就一直是独自一人。”

      他越来越觉得他的师父是个怪人了。

      既不像官场之人,又不像江湖侠士。

      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武丞相府却同一群下人们平起平坐,下人们每月还能领到丰厚的月钱,每顿饭也很丰盛,从不敷衍。
      师父好像每天都无所事事,难道不用上朝?因为离皇城太远了故才不用?他想通了一些问题,另一些问题就跟着冒出来了。

      听闻师父出行的时候,若是看到哪个穷人顺眼了,就会豪手一挥,一掷千金……这,易千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他也受过杨丘仞的“一掷千金”之恩不是么?

      直到三年后……

      十月中旬。

      易千由照常临窗夜读,他倚的那扇窗对着后院。那时正值深秋,后院金黄的枯叶飘飞满院。夜风微凉,月明星稀,按照书上所说,此情此景正适合对月独酌,抒发抑郁惆怅之情。

      而的确也有人在这么做。

      杨丘仞正是那对月独酌之人。

      其实杨丘仞独自一人喝闷酒,易千由撞见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以前不是忙于背书练字,就是写太傅留下的课业,根本没时间上前去问。

      易千由放下手中的书,单手撑在窗沿上,一个翻身跃出了窗口,而后踩在瓦檐上疾跑了两步,再一腾身,便从二楼飞了下去。

      这三年间,易千由就如变了个人一般,身梁飞窜不说,面容也越发的清逸俊朗,这一身白衣翩翩,倒有几番玉树临风的意味了,不过同时也衬得他的肤色……颇黑。

      “师父,徒儿见您总是独自一人在这喝酒,是有何烦心事吗?”
      易千由轻巧落地后,一点也不避讳的边问边向杨丘仞走去。

      杨丘仞面前的石桌上摆了两大坛酒,每次杨丘仞总会抱着两个差不多大的酒坛来此,喝完就走……铁打的定律。

      杨丘仞听到易千由的声音,黯然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冷哼道:“小子,轻功学有所成就到师父面前来嘚瑟了?”

      易千由扯了扯嘴角,走到杨丘仞的对面坐下:“师父你想多了,徒儿只是想替师父分忧。”

      杨丘仞一顿,冷笑着倒了碗酒:“你省省吧,这件事你解决不了。”抬手又将碗中酒一饮而尽,用衣袖随意抹一把嘴角:“大人的事,你一个乳毛都还没开始褪的小屁孩怎么能懂?”

      “……”易千由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杨丘仞倒酒喝酒,神情悲悯。

      平常的杨丘仞意气风发,豪情万丈,让人觉得没有什么是他所不能摆平的,况且他有钱有势,武艺高强,想来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是他摆不平的,但此刻借酒消愁的人又作何解释呢?

      人无论多么有钱有势,能力再大,总会有自己无法翻越的天堑。

      杨丘仞瞥到易千由的神情,神色顿时暗了下来:“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在可怜老夫吗?”

      易千由皱了皱眉,好意说道:“师父,天凉,喝完酒就回去吧,当心感染风寒。”

      “……”杨丘仞低头默默地喝酒,直到最后一碗酒下肚,继续沉默了半晌后竟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曾经,老夫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浪子,凭借一身卓绝武功横行江湖,老夫的妻子温婉贤淑,出身并不富贵,可惜体弱多病。老夫四处遍访名医无果,最后听闻皇城有会医治我夫人疾病的大夫,于是我们赶到皇城。因来往那医馆排队看病的人极多,那些商阜、朝廷官员一个个都狗仗人势,用钱财和官势收买大夫,他们不用排队也可以让大夫先给他们看病……就这样,夫人就诊的日期一拖再拖,终是……”
      “夫人与老夫成亲四年后便因病而故,后来老夫参加了武举,从武状元一路坐到了如今的武丞相,这其中的艰辛,现今的你是无法体会的。”

      易千由:“……”这他的确无法解决。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师父失去了师母,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钱势。在师母与钱势之中选择,师父定会选择前者吧?不然为何至今师父都不再娶妻?

      若当时师父有财或势,师母也就不会早逝吧?师父后来用十几年的光阴奋斗来的荣华,又岂是为了弥补曾经的遗憾与悔恨,明明有方法能够救治自己的妻,却因无钱无势而被他人欺压,无能为力的看着她死去……这荣华或许只会让师父在想起师母时,成为一把锥心之剑,让心不断淌血罢了。

      杨丘仞叹了口气,将空酒碗盖到一个酒坛口上,起身抱起空酒坛就走:“明日还要修习呢,你不嫌累老夫还嫌累,再不回去,明早若是迟到半刻,修炼加倍!”

      易千由听到最后“修炼加倍”四字,顿时吓得打了个激灵,慌忙站起,用轻功翻回了屋里:“是!”

      虽然修炼加倍有益他的修炼,但他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况且除了练功,他还要背书啊!太傅说三日要把那本一百多页的《简史》背完,不合格就得罚抄十遍……

      一想到自己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地抄《简史》的一幕,他就不禁打起了寒颤,那就是十本《简史》了,就算化成灰也忘不了里面的一字一句了吧……

      第二日清晨,易千由有点小紧张地站在练武场上等杨丘仞,心想昨晚自己听到了师父的往事,师父今日的教习会不会变得格外严厉?

      但杨丘仞完全没有昨晚的落魄沧桑,倒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就同以往独饮后的第二日一般平常……当真是又成一条好汉了。

      易千由默默感叹,师父不愧为师父,徒儿佩服。

      小黑:“嘶”
      小黑一声低吼,好像在为杨丘仞和易千由又来打搅它们的清梦表示不满。

      说来杨丘仞教易千由武功的地方就在梅花林后边的那片场地里,起初杨丘仞带易千由来这练武时,易千由还错愕了一下,幽幽地问道:“师父,这不是遛马场吗?难道第一堂课是学骑马?”

      杨丘仞当即送易千由拍头一掌:“谁与你说这是遛马场的?”
      ……

      易千由要早起练武的时候,看着至少还有小黑小红小白陪着他一起不好受,顿时心理也就变态的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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