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悲欢》零界点

33、第三十三章

　　第二日清晨，易千由照常起床去晨练，不巧，被他隔壁的隔壁的林云渡给看见了。

　　林云渡一是睡不着，二是昨日知道易千由会早起晨练，所以她便早早趴在面向后院的窗台上，打算先发会儿呆再去晨练，说不定自己能与易千由来个偶遇，然后不就能够自然而然的同他一起晨练了？可她刚打开窗趴了一下……

　　“小易起那么早，会去哪里晨练呢？”

　　林云渡疑惑着便瞧见他最后消失在了后院的梅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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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千由来到练武场，见日常伫立着木剑的地方空空的，除了不习惯之外，更多的还是庆幸。既然师父还没带新的木剑来，那就先自行复习前面学过的招式。

　　霜雾浮沉，枯草凝珠，他一身金衣猎猎，行若流云，神色平淡，眸光静深可媲暗渊。

　　“小子，不错啊，有进步。”

　　不知何时到来的杨丘仞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上提着的木剑朝易千由扔了过去。

　　嗖——

　　易千由神色一凛，头往一侧偏了偏，随后伸手抓住了飞来木剑的剑柄。他神色不变地甩剑站直身，转身对杨丘仞恭敬地抱拳道：“师父谬赞了。”说来在习武这方面，杨丘仞确是首次对易千由表现出了认可。

　　杨丘仞忽然走近，抬起另一把木剑就用剑身砸他头上，严肃训斥道：“老夫指的是你终于懂得惜时，老夫没来，木剑又没有的情况下还晓得自行练武！想要老夫夸你武功？你刚练的武功离老夫的标准还差得远呢！”

　　说的好像这是他第一次懂得在师父没来之前自己先自行练习似的。

　　易千由痛得捂起了头：“……是，徒儿定当加倍努力！”

　　躲在梅林中的林云渡吃惊地捂起嘴：“小易是杨伯伯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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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时，易千由空着手回了房间，不是不记得将木剑拿回来，而是杨丘仞不许他拿，湿重的木剑也算是增加习武难度的因素之一。

　　待他换了身衣服后抱着换下的衣服开门出来，眼角余光瞥到林云渡趴在她自己门前的栏杆上，好像很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照常走出房间，把门关上，对着林云渡无声地鞠了个躬，以示自己作为一个“随从”，已经尽了随从的本分，接着他转身就走。

　　“唉……”易千由走后，林云渡叹起了气：“杨伯伯是小易的师父，而我的师父……唉，看来我永远也赢不了小易了。”

　　吱丫——

　　青青打开房门出来后也与林云渡一般叹气：“唉……”

　　林云渡转头看她，悯然笑道：“青青，看来我们都是同病相怜，喜欢上了不可能的人呢。”

　　“唉……”青青摇头：“小姐比奴婢好多了，奴婢连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不知呢。”

　　林云渡忽觉也对，心疼地抱了抱她：“无碍，我回去后命人替你查他的身份便是。”

　　青青笑着摇头：“小姐你都还没嫁呢，奴婢怎可……”

　　林云渡伸手敲青青的头：“你若当我为小姐，就必须听本小姐的！”

　　青青：“……”

　　易千由日常把脏衣服送到浣衣房，然后去后厨准备吃早饭，只不过太过于寻常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像今日有些太过于安静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打了个寒颤，定是被林云渡烦多了的后遗症！

　　“大娘二娘，我来给你们打下手。”

　　大厨娘二厨娘双双嫌弃地把他赶走：“哎呀，小易等吃就行了，炉灶多脏啊！”

　　“就是，即便你衣服多，累的也是你负责浣洗的丫鬟姐姐们。”

　　易千由叹气地坐到一旁，撑着脸：“……”

　　林云渡她们用完早饭后又逗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与杨丘仞和老太傅告别。

　　林云渡状似轻松地笑道：“杨伯伯，我还会再来的。爷爷，要快些回去啊，不止我，爹也想你呢，只不过嘴上倔犟，谁也不说。”

　　老太傅慈笑着连连点头：“知道了，小渡路上小心啊，你爹要是敢罚你，就给爷爷写信，爷爷罚不了他，也能骂他个狗血淋头。”

　　林云渡鼻子一酸，上前抱住了老太傅：“爷爷……”

　　青青也哽咽了起来：“老太爷，青青也会想你的。”

　　杨丘仞深吸了口气，哎，这是作甚，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老夫这一把年纪了，岂能与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一起哭？

　　他假咳了声后顺带整理好情绪，沉声运气向四周喊道：“你们九个出来吧。”

　　散在周围屋顶上的九人深吸起气。
　　武丞相大人当着小姐的面叫他们出去是何意？！
　　武丞相大人昨晚不是听说过小姐的遭遇了吗？如此大人也应该能猜得到救小姐的那九个江湖侠士是他们九人才对啊！
　　如今叫他们出去要他们如何向小姐解释？！

　　虽心里有千般万般不愿，但他们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下一刻便飞身跃到杨丘仞他们身前，把头埋得低低的，半跪而下道：“参见武丞相大人，老太爷，三小姐。”

　　林云渡和青青见着九个甚是熟悉的身影，不可置信地睁大泪眼看着他们。

　　杨丘仞负手对九人点了点头：“起来吧。”继而转头对林云渡说道：“小渡，他们九人皆武艺高强，若老夫与他们对阵，怕是连他们三人都敌不过，有他们护着你们，老夫与太傅就都放心了。”

　　九人迟疑地站起身，头仍旧低着，武丞相大人的心思果然难以揣摩，他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栽了。

　　“你们……！”林云渡擦了擦眼睛，更不可思议地围着九人转了一圈，弯下腰去瞧他们的脸。他们都清一色地穿一身覆着雾珠的黑衣，腰间缠着一个黑色的包袱，系着把剑。除了衣服，这身形，这包袱，这剑与她的恩公们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咚——

　　九人再次跪了下来，更加不敢抬头了，老大喊道：“请三小姐恕罪！我等并非有意欺瞒三小姐！”

　　“恩公你叫我三小姐？”林云渡惊讶地指了指老大，又指了指自己，她联想着自己一路上的遭遇，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莫非你们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

　　九人眉眼不抬地点头：“是！”

　　“哈哈哈，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林云渡得到他们的回答，怔愣片刻后便是拍着老大的肩大笑了起来，有九个这么厉害的手下，她还怕没师父么？连杨丘仞都说他自己连三个人都敌不过，纵使易千由的师父是杨丘仞，而她有这九个师父，还怕打不过易千由？

　　九人：“……”

　　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是没想到，只不过那只是林云渡和他们想而已，最终决定人却是他们九人的上司——林云渡的爹林乘风。

　　林乘风一直不同意林云渡习武，又怎会同意让他们九人教林云渡武功呢？所以他们还是先对林云渡表好态，认错吧！以免现在松口气，到时候被林乘风拒绝而追悔莫及。

　　青青现在心里是紧张得不行，如果九位恩公真的是老爷派来保护小姐的暗卫，自己岂不是可以和他们一起回皇城？可以在文丞相府里见到他们？也就可以经常见到他了？

　　青青缓缓抬起还挂着泪珠的眼帘去看半跪在地上的九个身影中的老五，老五触到青青的视线，神情未变，板着脸抬头去看她。
　　青青似措不及防的身形一顿，然后慌忙低下头抹眼角的泪珠。

　　老五重垂回头，拧眉暗骂道，“老九，都怪你！明知道我们是活在刀尖与黑暗下的人，却故意把青青推给我……想来自己也就抱过她，与她说过两三句话，同桌吃过一顿饭而已，应该不至于……吧？”

　　其实青青也忘了一点，若是她回文丞相府后真能经常见到他们九人，那为何在此之前，她和林云渡却从没见过他们呢？

　　嗒嗒嗒……

　　一阵逐渐清晰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突然陷入平静的氛围。罗且牵着一匹枣红马从后院走来，身后跟着的许多府上的丫鬟和家丁，以及还以为自己随从的身份没有暴露的易千由。

　　“啊！小易！”林云渡一见到易千由就突然兴奋地跑上前去：“我正打算去找你呢！”要走了，怎么能不告一声别？

　　易千由一如既往垂眸，恭敬行礼道：“林小姐找小的何事？”

　　“哼！”林云渡嘟嘴，抱臂哼了一声：“别装了，我都知道了，别以为杨伯伯是你师父你就能一直赢我，下次我便让你输！”

　　“……”易千由低着的头猛然抬起。林云渡的九个暗卫都出现了，看来她是知道他们九人的身份了，但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杨丘仞的徒弟的？他把疑惑的目光移向杨丘仞。

　　杨丘仞负手而立看着他们，没有解答易千由的疑惑，平直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令易千由觉得背后毛毛的笑：“小子，小渡要回皇城了，既小渡如此看重你，你便送小渡一程吧。”

　　“是，师父。”易千由再次低头行礼，疑惑等回来之后再解也不迟，师父的吩咐是万万不能忤逆的。